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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白对此却卖了个关子,笑道: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空口讲述,终究隔了一层。

殿下既喜扮演,何不玩得更大,更精彩一些?”

“更大?如何更大?”李承乾迫不及待地追问。

“我们何不办一场万国来朝的盛典?”

“在这东宫之内,殿下今日可做号令草原的突厥可汗。

明日便可扮高句丽大王。

后日再做天竺王子。

臣愿将所知各国之宫廷礼仪,服饰冠冕,军阵战法,乃至歌舞乐曲,尽数教予殿下。

届时,广发请柬,请陛下、皇后娘娘,乃至诸位大臣们前来观礼。

殿下亲自展示异域风情。

让众人见识我大唐储君囊括四海之胸襟。

岂不比区区一场突厥葬礼,更显男儿气概。

更符合未来天子之气象?”

这番话,如同惊雷炸响在李承乾心头。

江白说的才艺展示,似乎一下子将他那点见不得光的的癖好,拔高到了展示胸襟、符合天子气象的层面!

最关键的是还能请李二,长孙皇后来看。

这其中的刺激感和成就感,远非偷偷摸摸搞葬礼游戏可比。

“好!好一个万国来朝!”

李承乾激动得脸颊泛红,一把扯下头上的雉鸡翎帽子,

“就依太师!我们何时开始?”

“事不宜迟。”

江白笑道,随即召来东宫乐师,

“今日,便让殿下领略一番海西的胡旋新声,其舞名曰骑马舞,其乐颇为独特。”

他走向乐师,沉吟片刻,便开口哼唱起来。

那调子初听古怪,并非中原五音的悠扬。

也非突厥音乐的苍凉。

只听:

“咚、嗒、咚、咚、嗒,咚、嗒、咚、咚、嗒……”

李承乾和周围众人都愣住了。

这曲子毫无雅致可言,却莫名地抓耳。

调子定好,江白站到场中。

“此舞不拘礼节,但要放得开,要的就是一股恣意欢脱的劲儿!诸位,看好了!”

江白看着众人,开始了他的舞蹈教学。

说罢,在那些古怪又上头的节奏中,江白竟真的带头跳了起来。

只见他双腿微屈,做出骑跨马背的姿态。

双臂在身前虚挽,随着鼓点,身体有节奏地起伏,摆动。

时而做出扬鞭策马的动作。

时而动作大开大合。

李承乾和众人都看得傻了眼。

那魔性的节奏和江白那全然放下身段,竟有一种奇异的感染力。

几个纨绔子弟先是憋着笑,后来忍不住跟着微微晃动身体。

江白一边跳,一边对李承乾喊道:

“殿下!跳起来,这里没有太子,只有舞者!

Come On!

扭扭捏捏像什么大唐的未来储君?

有些事情,脸皮厚才能吃到肉,才能体会到真乐趣!”

江白玩嗨了!

他丝毫不会担心自己说英文会引起对方误会。

对方还会认为这是舞技中的一种元素。

江白的话对于李承乾如同当头棒喝。

他因腿疾而残存体内的桎梏,仿佛在这一刻,咔哒一声就松动了。

他咬了咬牙,学着江白的样子,有些笨拙地模仿着。

他一开始还顾及姿态,动作僵硬。

但很快,在节奏和周围逐渐放开的人群感染下,他也渐渐放开了。

那条跛足在特定的舞步中,反而成了某种独特的风味。

他脸上露出了久违的、属于少年人的畅快笑容。

“哈哈哈!痛快!太师,此舞果然痛快!”

李承乾大汗淋漓,却兴奋异常。

东宫后苑,一时间魔音灌耳,群魔乱舞。

驱散了往日那阴郁死寂的气氛。

消息很快传到了李二耳中。

他先是皱眉,觉得是在胡闹。

但细问之下,得知这是江白带头干的。

李二被震惊到了。

“宣国公这是何意?反其道而行之?”

正巧,长孙皇后也在一旁。

听到下面的禀告后,顿时笑着安慰李二说道:

“陛下,这虽胡闹了点,但臣妾觉得或许是一个转机。

你看看最近这段时日,高明也开朗了些,整个人变的阳刚了很多。

这一切都是好的开始,我们就多给宣国公一点时间。

相信不久之后,他会交给我们一个成熟稳重的储君!”

“行!就依观音婢的!”

时间如梭。

转眼已到了处暑。

两仪殿内。

李二搁下朱笔,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

案头堆积如山的奏章里,有几份格外刺眼。

又是弹劾太子的,或隐晦指摘东宫用度逾制的。

“宣,宣国公。”

内侍应声而去。

不多时,江白一袭素色常服,步履从容地走进两仪殿。

“微臣,参见陛下。”

“免了。”

李二指了指旁边的坐榻,“坐下说话,高明近来似乎安分了不少。”

江白依言坐下,神色平静:

“殿下本性质朴,近来只是稍解心结,略通事务罢了。”

李二哼了一声,目光如炬:“略通事务?朕怎么听说,他前段时日在东宫,与一群勋贵子弟鼓捣什么万国风物?

于志宁前日还上奏,言说太子耽于嬉戏,疏于经义!”

江白微微欠身:“于公忠心体国,臣素来敬佩,只是……”

他略作停顿,似乎在斟酌词句,

“陛下可曾想过,为何殿下宁愿去Cosplay,也不愿端坐书房听于公讲什么《孝经》?”

李世民眉头一皱:“什么来?”

“哦,那是西域语言中的一个名词解释。”

江白一时不察,竟吐露出英文来。

“陛下,臣给您讲个小故事。

臣幼时家中养马,有一匹烈马,性子刚烈,越是鞭打,越是抗拒。

后来换了位老马夫,每日只带它去河边饮水,梳理鬃毛,不过月余,那马便温顺异常。”

江白说完后,大殿内静的可怕。

突然!

李二的手指无意识敲击着御案:“你的意思是,于志宁、张玄素他们是鞭子?”

“是过于锋利的鞭子。”

江白语气平和说道,

“陛下,太子已非垂髪稚子。

终日耳提面命,直言强谏,可能会适得其反。

然过于严厉的直谏,就像惊雷在耳边炸响。

初时震慑,久则麻木,长久心生逆反。”

江白观察着李二的脸色,继续道:

“殿下此前种种,未必全是本性,或许正是对这日复一日训诫的抗拒。”

李二站起身,踱到大殿外。

看着远方,他的声音有些飘忽:“你以为朕不知?可储君教养,关乎国本,岂能纵容?”

“非是纵容,而是疏导。”

江白此刻也走到了李二的身侧,

“保留于公、张公师衔,晋位太子宾客,既保全了君臣之义,又免了每日的摩擦。

至于以后的日常教导……”

“说下去。”

“让殿下参与审理几桩证据确凿的刑名案件,如何?

明法纪,知轻重。

或是观摩户部预算商议,知晓国库岁入岁出,理解陛下与诸公治国之艰辛。”

江白的声音沉稳有力,

“在实践中学习权衡、决断,或比终日诵读圣贤之言,更能体会社稷之重。”

李二猛地转身,目光锐利:“你可知,此议若行,会有人说朕纵容太子,疏远贤臣。”

“臣知。”江白看着李二,丝毫不慌。

“但治病需治本,让殿下将精力用于正途,体会为君之责,治国之难,方能真正成熟。”

“譬如后期占城稻试种,若让殿下总领,臣从旁协助,岂不胜过千言万语的说教?”

江白竟然让太子去种田?

李二会同意吗?

一个昨日还在学堂的学子,今日就放下书籍去田埂间劳作。

这一步跨的有点大。

江白就不怕对方扯到点什么吗?

怕?

江白是怕,可唯独不怕死!

手握三张复活卡,走遍天下都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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