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兴三年七月,滇池浩渺,烟波千里。滇池泽映着残阳,如铺了一层碎金,远处苍山如黛,云雾缠绕山腰,近处芦苇荡随风摇曳,白絮纷飞。武侯大军旌旗蔽空,玄甲在暮色中泛着冷光,沿古驿道蜿蜒前行,马蹄踏过青石板路,溅起细碎的尘土,步步逼近滇池县(今昆明晋宁)。
孟获勒马立于滇池畔断崖,身后残部盔歪甲斜,战袍上还沾着干涸的血渍,唯有他手中紧握的一方蟠龙金印,在暮色里透着慑人光华——那是汉武帝元封二年所赐滇王金印,印钮雕镂的盘龙鳞爪分明,龙须上还刻着细密的云纹,似要破空而出;印面方正,“滇王之印“四字篆刻苍劲,笔画间藏着汉代篆书的雄浑,历经百年风雨,金印边缘虽有些许磨损,却仍泛着神秘金光,仿佛藏着古国千年秘辛。他指腹摩挲着印上的龙纹,眼中满是不甘:“我滇族世代守护的金印,绝不能落入汉人之手!“
第一节古国秘辛
中军帐内,烛火摇曳,映得帐壁上的舆图忽明忽暗。舆图上用朱砂标注着滇地山川河流,滇池的位置被圈出,旁边还写着“方圆三百里,沃野千里“的小字。诸葛亮身着素色纶巾,外披藏青色鹤氅,指尖轻抚过案上斑驳的《滇国志》,泛黄的纸页间还夹着几片干枯的滇地山茶,花瓣虽已褪色,却仍留着淡淡的清香。
他抬眸看向帐下众将,声音沉稳如潭,带着一丝历史的厚重:“公元前278年,楚顷襄王命庄蹻率甲士五千入滇。那庄蹻乃楚地名将,骁勇善战,他率军过黔中,越牂牁,一路披荆斩棘,终至滇地。初见滇池时,只见碧波万顷,周围平原肥饶,稻菽飘香,百姓虽少,却安居乐业,遂以兵威定其地,将滇地纳入楚国版图。“
羽扇轻点舆图上滇池的位置,墨痕在烛火下微微晃动,他接着道:“后庄蹻欲归楚报捷,却逢秦将司马错率军击夺楚巴、黔中郡,截断了他的归途。庄蹻站在黔中边界,望着楚地方向长叹一声,遂率部众折返滇地。他深知'入乡随俗'之理,下令部众脱下楚服,换上滇人穿的麻布短褐,留起滇人特有的椎髻,甚至学滇人种植水稻、饲养水牛,最终被滇人拥戴为王,治滇八十年,传下滇楚相融的根基。“
“前109年,汉武帝闻滇地富庶,又听说滇王有'乘象国'之称,遂发巴蜀兵数万,命郭昌、卫广统领,先击灭与滇国结盟的劳浸、靡莫二部。那劳浸、靡莫二部虽勇猛,却不敌汉军精良装备,很快便兵败投降。滇王见大势已去,率群臣出城归降,武帝大悦,赐此滇王金印,印文'滇王之印',许其仍长滇民,这方金印,便成了滇国百年传承的象征。“
话音刚落,帐外马蹄声骤响,如惊雷般逼近。探马一身尘土,甲胄上还沾着草屑,他翻身下马,跌撞入帐,单膝跪地,声音带着急促:“报!丞相!孟获在滇池泽畔搭建九丈高台,请出庄蹻后人庄佤,扬言要以滇族武艺会尽汉家高手!他说,若三日之内无人能敌庄佤,便要我军退军百里,永不再踏入滇地半步!“
赵云跨步出列,银甲在烛火下泛着冷光,甲片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他眉峰微蹙,眼中闪过一丝凝重:“庄佤之名,某早有耳闻。此人乃庄蹻第三十二世孙,自小在滇地巫寨长大,后入白马寺学佛,一身武艺融楚巫、佛门、滇族三家之长。他使一柄八十三斤陨铁流星锤,锤头两面刻满滇族太阳纹,那太阳纹乃滇族图腾,据说刻纹时还掺了滇地特有的朱砂,能驱邪避瘴;锤链长七尺,缠以犀牛皮,浸过滇地桐油,坚韧异常,寻常刀剑根本砍不断。“
他顿了顿,又道:“某曾听滇地商人说,庄佤能以锤风引滇池瘴气惑人,更能踏波而行——去年滇池涨水,有村民见他立于锤链之上,从滇池东岸走到西岸,脚下水波不兴。更厉害的是他的'断流锤',曾一锤砸断滇池支流,让下游村民免于水患,滇人都称他为'滇地龙神'。“
诸葛亮轻摇白羽扇,扇面上的鹤纹在烛火下似要振翅,他嘴角勾起一抹浅笑:“庄蹻后人,滇楚巫佛相融,倒有几分意思。明日,某亲往观阵,看看这'滇地龙神',究竟有何本事。“
第二节滇池擂战
次日晨光初露,滇池畔已聚满人群。滇地百姓穿着麻布短褐,头插羽毛,手持铜锣、皮鼓,围在擂台四周;蜀军将士则列成方阵,玄甲整齐,长枪如林,气氛紧张得仿佛一触即发。
九丈高台以百年滇松搭建,每根松木都有合抱粗细,松木纹理间还带着松脂清香,阳光透过松枝缝隙洒在台板上,形成斑驳的光影。台周插着七十二面滇族图腾旗,旗面用滇地特有的木棉织成,绘着蛇、虎、太阳、大象等纹样——蛇是滇族的守护图腾,虎代表勇猛,太阳象征光明,大象则是滇人赖以生存的伙伴。风一吹,旗声猎猎,如滇地古歌在回荡。
庄佤赤膊立于台中,古铜色肌肤在阳光下泛着油光,肌肉线条如雕刻般分明。他身上刺满“滇蛇“图腾,青黑色的蛇纹从肩头蜿蜒至腰腹,蛇头在胸口处交汇,蛇口大张,吐着信子,仿佛活蛇缠身。他左臂缠绕着陨铁流星锤,锤链哗啦啦作响,锤头垂在台板上,压得松木微微凹陷,台板上还残留着昨日锤击留下的浅坑。
“诸葛丞相!“他开口喝问,声如惊雷,震得台下滇池水面泛起圈圈涟漪,连岸边的芦苇都跟着晃动。他目光扫过蜀军阵中,最后落在观战台上的诸葛亮身上,“某乃庄蹻第三十二世孙庄佤!今日设此擂台,不为争强好胜,只为护我滇地百姓!某要与汉家高手比试三场!若某输了,便劝孟获归降,从此滇汉一家;若汉家无人能敌,还请丞相退兵百里,莫要再扰滇地安宁!“
“放肆!“一声暴喝从蜀军阵中传出,魏延手持血刃刀,纵身跃上高台。他身着黑甲,甲胄上的兽面纹在晨光下透着凶气,血刃刀长三尺七寸,刀身映着晨光,劈出三尺赤芒,如火焰般耀眼。“某乃蜀军大将魏延!曾随丞相南征北战,斩将无数!今日便来会你这蛮夷高手,让你见识见识汉家刀法的厉害!“
话音未落,他手腕翻转,刀势如惊雷,正是关羽亲传的“破军斩“。这一刀乃关羽毕生心血所创,刀风凌厉,带着破釜沉舟之势,直逼庄佤面门。台下蜀军将士齐声喝彩,滇地百姓则紧张地攥紧了拳头。
庄佤不闪不避,左臂一振,流星锤如灵蛇出洞,瞬间旋起。锤链带动气流,竟卷起台下滇池水雾,台面上顿时弥漫起一层淡青色薄雾。“来得好!“他大喝一声,锤法骤变,每一式都带着不同的意境:
第一式“云梦起蛟“,锤链缠腰,锤头斜飞,带起的水雾中竟掺着淡青色瘴气。那瘴气乃滇池湿地特有,吸入便会头晕目眩,魏延只觉眼前一花,仿佛见着云梦泽中蛟龙翻腾,张牙舞爪向自己扑来,心神不由得微动。
第二式“滇池跃龙“,锤头忽化滇王金印形状——庄佤手腕急转,锤链带动锤头在空中划出方正轨迹,竟真如金印般厚重。锤风骤沉,重若千钧,砸向魏延刀身,仿佛要将整座高台砸穿。魏延只觉刀身一沉,手臂瞬间酸麻。
第三式“白马驮经“,锤法陡然放缓,锤头在半空划出柔和弧线。庄佤口中默念佛门经文,佛门内力透过锤链散出,刚柔并济——既带着佛门的沉稳,又藏着滇族的灵动,竟要卸去魏延刀势。
“铛!“刀锤相撞,火星四溅,刺耳的金铁交鸣之声震得台下众人捂耳。魏延只觉一股诡异内力沿刀身传来,时而如烈火灼肤,让他手臂发烫;时而如寒冰刺骨,冻得他指尖发麻。他虎口骤然迸裂,鲜血顺着刀身滴落,在台板上晕开深色痕迹。他再也握不住刀,血刃刀脱手飞出,“扑通“一声坠入滇池,溅起一朵水花,很快便沉入水底。
台下蜀军一片哗然,滇地百姓则欢呼起来,铜锣、皮鼓声震天。关兴、张苞对视一眼,眼中满是怒火。二人双双提兵跃上台——关兴手握青龙刀,那刀乃其父关羽的佩刀,刀身青芒流转,刀柄上的龙纹栩栩如生;张苞挺丈八蛇矛,矛尖寒光森森,矛杆上还缠着当年张飞用过的红绸。
“庄佤!休得猖狂!某二人来会你!“二人并肩而立,齐声大喝,青龙刀与丈八蛇矛同时出击。这“龙蛇合击“之术乃当年刘备军中闻名的绝技,关羽、张飞曾凭此术击退无数强敌——青龙刀主攻,如青龙探爪;丈八蛇矛主防,似灵蛇缠身,刀矛交错,如青龙缠蛇,直逼庄佤要害。
庄佤冷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不屑:“再来多少,都是一样!“他手腕一抖,流星锤突然分化出两道虚影——原来他以佛门“分身术“为基础,结合滇族巫术,让锤头在高速旋转中形成虚影。两道锤影一左一右,如蛟龙出海,竟精准缠住青龙刀与丈八蛇矛。“给某下去!“他猛地发力,臂上肌肉虬结,胸口的蛇纹图腾仿佛活了过来,鳞片都似在蠕动。
关兴、张苞只觉一股巨力传来,手臂被拽得生疼,连人带兵器被拽得一个踉跄,双双摔下高台。“扑通““扑通“两声,二人落入滇池,溅起丈高水花。滇池水温微凉,二人呛了几口湖水,挣扎着浮出水面,狼狈不堪。
王平在台下见势不妙,眉头紧锁。他挥手示意,身后无当飞军齐齐抬手——无当飞军乃蜀军精锐,擅长暗器与山地作战,手中毒镖用滇地特有的“见血封喉“树汁液浸泡过,剧毒无比。数十支毒镖如雨点般射向高台,镖尖泛着蓝黑色,带着破空之声。
庄佤却丝毫不慌,流星锤在身前飞速旋转,形成一道金色屏障。“叮叮叮“之声不绝于耳,毒镖尽数被锤链挡回,反倒射向蜀军阵中。蜀军将士猝不及防,数十人中镖倒地,脸色瞬间发黑,痛苦地抽搐着。
接连十二名蜀军将士上台挑战,有使枪的、用剑的、耍斧的,却都被庄佤击败——有的被锤震伤手臂,有的被瘴气迷惑坠台,有的甚至被反弹的暗器所伤。蜀军士气低落,将士们都垂着头,无人再敢上前。
孟获在对面临时搭建的高台上大笑,手中滇王金印晃得人眼晕:“诸葛孔明!你汉家号称人才济济,如今看来,竟是无人能敌我滇族高手!莫不是要认输退兵?若再不退,某便让庄佤率军杀过去,踏平你的中军帐!“
第三节八阵伏魔
诸葛亮立于观战台,羽扇轻摇,目光紧锁台上庄佤的锤法。他眯起眼睛,仔细观察着庄佤每一个动作——锤链的摆动角度、锤头的落点、内力的流转,甚至庄佤口中默念的经文、身上蛇纹的变化,都被他收入眼底。良久,他忽然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身边众将耳中:“原来此锤法暗合九宫八卦,乾、坤、震、巽、坎、离、艮、兑八个方位,都藏在锤法变化之中。楚地巫术惑人心神,对应八卦中的'巽'位;佛门内力稳扎根基,对应'艮'位;滇族蛮力刚猛,对应'震'位,三者相融,难怪如此难缠。“
他转头对身后传令兵道:“传令下去,布八阵图!休门赵云、生门魏延、伤门关兴张苞、杜门王平、景门马忠、死门廖化、惊门无当飞军,开门由某坐镇!“
令旗挥动,蜀军将士迅速变换阵型。八阵图瞬间展开,与滇池山水相融——休门靠滇池,借水波之力;生门临芦苇荡,藏隐蔽之妙;伤门对石林,取险峻之势;杜门守驿道,断退路之能;景门近山岗,占高处之利;死门处峡谷,设绝杀之局;惊门绕沼泽,布迷惑之阵;开门在中军,掌全局之变。晨光下,玄甲阵列如天然屏障,阵中旗帜飘扬,与滇族图腾旗遥遥相对。
庄佤见蜀军布阵,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又恢复了傲慢:“不过是些花架子,也想困住某?“他挥锤冲向最近的休门,想要破阵而出。
休门由赵云镇守,他手持银枪,枪尖如寒星。见庄佤冲来,赵云不慌不忙,银枪轻点,每一次出击都精准封挡庄佤锤路——庄佤锤砸“乾“位,赵云枪挑“巽“位;庄佤锤扫“震“位,赵云枪挡“艮“位,让庄佤根本无法靠近阵门。“庄佤,你的锤法虽妙,却逃不过八卦变化!“赵云声音清亮,如泉水叮咚。
庄佤大怒,转而冲向生门。生门处的魏延已换了一柄环首刀,刀身厚重,刀气纵横。他见庄佤冲来,挥刀便砍,刀势如猛虎下山,截断庄佤退路。“昨日让你赢了一局,今日定要讨回来!“魏延怒吼,刀风带着怒火,直逼庄佤。
庄佤左冲右突,却始终无法破阵——伤门处,关兴、张苞已擦干身上水渍,青龙刀与丈八蛇矛再度合击,攻势比之前更盛,刀矛交错间,还带着滇池水汽,让庄佤视线受阻;杜门处,王平指挥无当飞军变换暗器角度,专挑庄佤锤法空隙射击,毒镖虽伤不了庄佤,却能扰乱他的节奏;景门处,马忠手持分水刺,身形灵动如鱼,专攻下盘,庄佤顾得上锤,顾不上脚,几次险些被刺中脚踝;死门处,廖化长刀沉稳,如山岳般固守,刀身始终对着庄佤要害,让他不敢贸然靠近;惊门处,无当飞军将士穿梭在沼泽与芦苇荡间,神出鬼没,不时射出一支冷箭,或扔出一枚烟雾弹,让庄佤心神不宁。
而开门处的诸葛亮,羽扇轻点,每一次挥动,都让八阵图阵型变换——休门与生门互换,伤门与杜门交错,景门与死门移位,惊门与开门呼应,阵型生生不息,如流水般无懈可击。庄佤的锤法虽猛,却如泥牛入海,每一次出击都被八阵将士合力挡回,每一次突围都被新的阵型困住。
他挥锤激战,从晨光初露战至日落西山。汗水顺着肌肤滑落,滴在台板上,晕开深色痕迹;佛门内力渐渐耗尽,念诵经文的声音越来越小;巫术惑人之法也被赵云银枪破去,眼前的幻象越来越淡。终于,他一个踉跄,手臂酸麻得再也握不住锤链。赵云抓住机会,银枪如闪电,精准点中他肩井穴——这是人体大穴,被点中后半身酸麻,无法发力。
庄佤浑身一软,陨铁流星锤“哐当“一声落地,在台板上滚出老远,锤链散开,如一条无力的蛇。他瘫倒在台板上,大口喘着气,望着天边的晚霞,眼中满是不甘与迷茫。
第四节金印谜局
庄佤被缚至中军帐,绳索勒得他手臂生疼,却仍昂首挺胸,不肯下跪。他身上的蛇纹图腾在烛火下显得格外狰狞,胸口的蛇头仿佛在盯着帐中众人,眼中满是倔强:“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某乃庄蹻后人,滇族勇士,绝不向汉家低头!“
诸葛亮却起身离座,亲自上前解开他身上的绳索。指尖触到庄佤粗糙的肌肤时,诸葛亮轻声道:“将军乃庄蹻后人,心怀滇地百姓,本相敬重你的风骨,怎会轻易动刑?”
说着,他转身走到案前,从一个楠木盒中取出一卷斑驳的楚简。那楚简以湘妃竹制成,历经两百年风雨,竹身已泛出深褐色,简上用楚地特有的虫蛀墨书写着古老的文字,边角被磨得光滑,显然是常被人翻阅。诸葛亮小心翼翼地展开简卷,轻声道:“将军且看,此乃庄蹻将军入滇时所携的《云梦兵法》。简中不仅记载了楚地的行军布阵之法,更有他融合滇族狩猎战术的心得——比如如何利用滇池雾气设伏,如何借助象兵突破敌军阵型,甚至还有他教滇民开垦梯田、防治水患的记载。”
庄佤的目光瞬间被楚简吸引,他踉跄着上前,手指颤抖地抚过简上的文字,指尖触到竹身的纹路时,眼圈骤然泛红:“这……这是先祖的手迹?我在庄蹻祠中见过先祖的碑刻,字迹与这简上的一模一样!丞相……您怎会有此物?”
“三年前,某曾遣人三访滇池故地。”诸葛亮的声音带着一丝悠远,“第一次去庄蹻祠时,祠堂已因战火破败,唯有一尊庄蹻石像尚存;第二次去,在祠后枯井中发现了一个铜匣,匣中便是这卷楚简与半块青铜剑鞘;第三次去,召集当地滇民修缮祠堂,听他们讲述庄蹻将军‘变服从俗’的故事——将军可知,滇地百姓至今仍在供奉庄蹻,称他为‘滇地开荒王’?”
庄佤猛地抬头,眼中满是震惊。他自小听族中长辈说庄蹻的故事,却从未想过汉家丞相竟会如此了解先祖。诸葛亮见状,继续道:“庄蹻将军当年不归楚,并非背叛,而是为了滇地百姓;他变楚服、从滇俗,并非屈服,而是为了融合滇楚文化。如今某伐南中,并非要征服滇地,而是要平定孟获之乱——孟获连年征战,导致滇地百姓流离失所,田地荒芜,这并非庄蹻将军想看到的局面。”
他走到帐边,推开帐门,让滇池的晚风涌入。月光洒在帐中,照亮了庄佤的脸庞。“某欲奏请天子,复设滇侯爵位,由将军承袭。将军可总领滇族事务,保留滇族习俗,甚至可继续传授滇族武艺。他日南中平定,汉滇百姓共耕滇池沃土,共享太平,这才是庄蹻将军的遗志,不是吗?”
庄佤望着诸葛亮真诚的眼神,又低头看了看手中的《云梦兵法》,突然双膝跪地,声音哽咽:“某……某枉为庄蹻后人!此前被孟获蛊惑,以为汉军要灭我滇族,竟与丞相为敌,害了许多将士……某愿降!此后必以祖志为念,助丞相安抚滇地,让汉滇百姓真真正正成为一家人!”
就在此时,帐外突然传来急促的喧哗声,一名士兵浑身是血,跌撞入帐,单膝跪地:“报!丞相!不好了!孟获趁我军注意力都在庄佤身上,率三百象兵突袭后营,劫走了滇王金印,现已向西突围,扬言要去乌蒙山投奔爨习!”
诸葛亮眉头微蹙,羽扇顿了顿,随即沉声道:“爨氏乃滇地大族,掌控乌蒙山一带,若孟获与爨习勾结,后患无穷。魏延!”
“末将在!”魏延立刻跨步出列,眼中满是怒火,“请丞相赐令,末将愿率三千铁骑追击,必夺回金印,擒回孟获!”
“准!”诸葛亮点头,“乌蒙山地形复杂,你需小心行事,若遇险境,切勿硬拼,待大军后续支援。”
魏延领命,转身大步出帐。帐外很快传来马蹄声,三千铁骑如一阵狂风,朝着孟获逃窜的方向追去。
第五节翁婿对决
铁骑疾驰三日,终于在石林险地追上孟获。此处石林万笏朝天,青灰色的岩石拔地而起,最高的石柱竟有十丈之高,石缝间还长着倔强的灌木。阳光透过石缝洒下,光影交错,如迷宫一般,孟获的象兵在石林中行动迟缓,大象的蹄子卡在石缝里,前进不得,被魏延铁骑团团围住。
“孟获!无路可逃了!”魏延手持血刃刀,拍马向前,黑甲在阳光下泛着冷光。刀身映着石林的影子,刀气撕裂空气,直取孟获首级,“速速交出滇王金印,束手就擒!某念你曾是滇族首领,可饶你一命,若再抵抗,休怪某刀下无情!”
孟获坐在象背上,手中紧攥着滇王金印,金印的盘龙硌得他掌心生疼。他望着四周的蜀军铁骑,眼中满是绝望,却仍咬牙喊道:“某乃滇族之王,宁死不降!汉家小儿,有本事便来取某的首级!”
就在魏延的刀即将砍到孟获身上时,一道白袍身影如天外飞仙,从最高的石柱顶端跃下。那人手持银枪,枪杆如白玉,枪尖泛着寒星,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精准挑开了魏延的血刃刀。“岳父快走!某来断后!”白袍小将声音清亮,落在地上时,马蹄踏起的尘土都还未散去。
魏延的刀被挑开,手臂微微发麻。他定睛一看,只见那白袍小将面如冠玉,目若朗星,腰间系着一块玉佩,正是关家的传家宝。“关索!”魏延又惊又怒,“你乃关羽将军庶子,世代忠汉,怎会助孟获这逆贼?!你可知此举是通敌叛国,会辱没关家的名声!”
关索银枪一横,挡在孟获身前,枪尖对着魏延,眼中满是复杂:“魏将军,某何尝不知通敌叛国之罪?可建安二十四年荆州兵败,某流落南中,险些饿死在荒野,是岳父孟获救了某的性命,还将女儿花鬘许配给某。这些年,某在滇地与百姓同吃同住,他们待某如亲人,某怎能眼睁睁看着岳父被擒,滇地百姓陷入战乱?”
他顿了顿,声音坚定了几分:“各为其主,休要多言!今日某只为护岳父周全,非与蜀军为敌。若将军能胜某,再追不迟;若胜不了,便请将军让路!”
“好个不知好歹的小子!”魏延怒火中烧,挥刀便砍,“某今日便替关羽将军教训你,让你知道何为忠,何为义!”他刀法狂暴,“血战八方”招式展开——这是关羽晚年所创的刀法,共八式,每一式都带着雷霆之势。第一式“劈山”,刀风如斧,直劈关索头顶;第二式“断江”,刀势下沉,砍向关索马腿;第三式“斩将”,刀身翻转,刺向关索心口。刀光如暴雨般落下,仿佛要将关索淹没。
关索却不慌不忙,银枪灵动,“百鸟朝凤”枪法施展开来。这枪法乃赵云所授,当年关索流落南中前,曾得赵云指点,枪法中藏着“巧”字诀——枪尖如飞鸟穿梭,每一次出击都精准挡回魏延的刀势。他见魏延刀劈头顶,便枪挑刀背,借力将刀势引偏;见魏延刀砍马腿,便枪扫马腹,逼魏延回刀自保;见魏延刀刺心口,便枪转枪尖,用枪杆缠住刀身。
二人战作一团,石林间刀光枪影交错。魏延的刀刚猛霸道,每一刀都能劈碎旁边的石柱,石屑飞溅;关索的枪灵巧迅捷,每一枪都能避开刀风,还能伺机反击。三十回合过去,二人仍不分胜负,魏延渐渐心急,刀法越发狂暴,却也露出了更多破绽;关索则沉着应对,枪法越来越稳,甚至还能抽空看向孟获的方向。
孟获见关索缠住了魏延,立刻催促象兵:“快!随某从东边的石缝突围!”大象嘶吼着,奋力拔出蹄子,朝着东边的石缝走去。关索见岳父已安全撤离,心中一松,虚晃一枪,银枪刺向魏延左肩。魏延急忙回刀格挡,却不料关索这一枪是假的——他趁魏延回刀的空隙,策马转身,朝着乌蒙山深处奔去。
“魏将军!”关索的声音在石林间回荡,“今日某欠你一条命,他日必还!待某说服岳父,定亲往丞相帐前负荆请罪,绝不让将军失望!”
魏延想追,却见关索的身影很快消失在石林深处。他望着乌蒙山的方向,咬牙切齿,却也无可奈何——石林地形复杂,若贸然追击,恐中埋伏。最终,他只得下令收兵,带着铁骑返回滇池。
第六节滇池新篇
魏延返回滇池时,已是深夜。他本以为诸葛亮会怪罪他放走孟获,甚至会治他失职之罪,却不料诸葛亮听闻经过后,不仅没有发怒,反而露出了笑意:“关索此人,虽助孟获,却有忠义之心——他不肯与你死战,又承诺会负荆请罪,可见其本性不坏。且他枪法精湛,能与你战三十回合不分胜负,是个难得的人才。他既说要归降,日后必有机会。”
魏延闻言,心中的怒火渐渐平息,不由得佩服诸葛亮的远见。次日清晨,诸葛亮召集众将与滇族首领,在中军帐前颁布政令,帐前的旗杆上,汉旗与滇族图腾旗并排飘扬。
诸葛亮手持令箭,高声道:“第一,封庄佤为滇侯,总领滇族事务。滇族可保留原有习俗,包括纹身、图腾崇拜、象兵训练,汉军不得干涉;滇族百姓与汉族百姓同等纳税,同等享有土地,若有纠纷,需由汉滇官员共同裁决。”
庄佤闻言,立刻上前跪拜:“谢丞相!某定不负丞相所托,管好滇族百姓,绝不让丞相失望!”
“第二,重修庄蹻祠。”诸葛亮继续道,“命工匠前往庄蹻祠,修复破损的壁画与雕像,再建一座藏书楼,将《云梦兵法》及滇楚文化典籍存放其中,供汉滇学子研读。同时,在祠前修建一座‘汉滇一家’碑,刻上庄蹻将军的事迹,让后人铭记滇楚融合的历史。”
滇族首领们纷纷点头,眼中满是感激——庄蹻是他们心中的英雄,重修祠堂,是对滇族文化的尊重。
“第三,滇王金印暂由庄佤保管。”诸葛亮的目光扫过众人,“此金印乃滇族的象征,也是汉滇友好的见证。待南中彻底平定,孟获归降后,再由汉滇百姓共同商议金印的最终归属。”
政令颁布完毕,庄佤忽然上前一步,拱手道:“丞相,某有一计,可助丞相擒获孟获。”
诸葛亮眼中闪过一丝兴趣:“哦?将军请讲。”
“孟获逃往乌蒙山朱提郡,必投爨习。”庄佤道,“爨氏乃滇地大族,从中原入滇后,世代居住在乌蒙山之味县,掌控着山中的盐井与铜矿,势力庞大,曾当过县令。但爨习此人,虽与孟获有旧,却更看重利益——他若见滇地已归汉,孟获大势已去,必不会真心相助。某与爨习曾有生意往来,愿为说客,前往乌蒙山劝爨氏归汉。若爨氏归降,孟获便成孤家寡人,擒他易如反掌!”
诸葛亮欣然应允:“好!便请将军前往乌蒙山。某会派五百精兵护送将军,若遇危险,可点燃信号弹,某会立刻派兵支援。”
当晚,月下滇池波光粼粼,如撒满碎银。诸葛亮立于滇池畔,庄佤双手捧着滇王金印,递到他面前。金印在月光下泛着柔和的光芒,盘龙印钮仿佛活了过来,在月光中舞动。诸葛亮轻抚金印上的盘龙纹路,指尖触到冰凉的金属,喃喃道:“千年滇国,从庄蹻入滇到武帝赐印,再到今日汉滇相融,历经多少风雨。孟获……你在乌蒙山,还能战几次?”
此时,岸边传来清脆的歌声。几名滇族少女身着传统服饰,头插山茶,手持芦笙,唱起了滇地古歌。她们的歌声悠扬,如天籁般回荡在滇池上空,庄佤在一旁轻声翻译:“汉家丞相仁,滇楚一家亲;金印归故主,明月照滇池;百姓同耕作,岁岁享太平……”
月光下,滇池水波荡漾,汉滇将士并肩而立,滇族百姓围着篝火跳舞,芦笙声、歌声、笑声交织在一起。一幅民族相融的画卷,在滇池畔缓缓展开,为南征的历史,添上了浓墨重彩的一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