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苏婉儿刚临产不久,李二准了江白几日假。
这几日,江白一直在府上休沐。
当然府上也不能消停。
不断有官员上门拜访送礼。
江白并没有闭门谢客,既然送,那就留下吧!
他才不怕李二怀疑他结党营私,贪污受贿呢!
大唐的国库,甚至内库有大半是江白赚来的。
相信他带来的占城稻若是全国推广开(去掉不能种植的地区),将会给大唐增加不低于三成的粮税。
这些还不算苏记商号这个头号皇商所带来的收益。
现在的苏记店铺已经开到了西域了。
像江南那些富饶之地,每个州府都有分号。
当然经营的种类不同罢了!
自从江白接受了太子太师这个官职后。
他的心里一直在做斗争。
他自然是不会认为李承乾是一个扶不起的阿斗。
更不会像公子扶苏那般懦弱,满嘴儒家思想。
当然,他不能和太子朱标比。
谁让他有一个对他无比信任的老爹呢!
朝中机要政务全交给他打理。
人家朱标公开称老朱父皇,私下里直呼爹的主。
其他王爷只能老实地喊父皇。
那既然如此的话,江白为何还要纠结呢?
主要因素是几年前李承乾就成为了一个瘸子。
有说是从马上掉下来摔的,也有说是因为他的遗传病导致的。
众说纷纭。
如今,李承乾已经是二十三岁了。
可他的心智有时候像个孩子。
他渴望父皇的鼓励,渴望母后的怜爱。
长孙皇后在,他还好些。
贞观十年长孙皇后去世后,李承乾彻底地放飞自我了。
不是他自由了,而是他心病更严重了。
好在,如今长孙皇后仍健在,这也是江白为之欣慰之事。
“算了!赌一把,我倒要看看李承乾是一个多么难啃的主!”
几日后,
一袭深紫色常服,腰间悬着新赐的金鱼袋,步履从容的江白走在东宫青石地面上。
引路的内侍一直低头往前走,不敢多言一句。
谁都知晓,这位新晋的太子太师不同寻常。
他不仅是陛下眼前的红人,更是从海外载誉而归的传奇人物。
殿内帷幔低垂,光线有些昏暗。
李承乾斜倚在榻上,手中把玩着一个不知名的玩物。
见江白进来,只是懒懒地抬了抬眼。
“臣,江白,参见太子殿下。”
江白朝着殿内行了一个交叉礼。
“太师免礼。”
李承乾的声音懒洋洋的,
“今日太师前来,是要讲授《礼记》,还是《春秋》啊?”
只见李承乾的嘴角带着一抹淡淡的讥笑。
显然,他早已习惯了那些老师们开口闭口的圣贤之道。
江白却并未在客席就坐,反而上前几步。
其目光落在李承乾下意识微微蜷缩的左腿上,只见他语气恳切说道:
“殿下,臣今日不谈经义,臣听闻殿下腿疾时常困扰,不知近日可还安好?”
李承乾把玩的手顿住了。
他猛地抬头,看向江白,眼中先是闪过一丝愕然,随即被浓重的阴郁所覆盖。
他嗤笑一声,带着几分自暴自弃:
“安好?太师看本宫这般模样,像是安好的吗?”
“那,来,太子殿下,走两步!”
江白似乎是故意在刺激对方。
他才不怕李承乾跑到李二身边打他小报告呢。
相信,太子也不会这么做。
因为相比较相信太子,李二更会站在江白这边。
“好,好,好!”
李承乾被江白那句话给逗乐了。
他的脸上闪现一抹伤感。
也许在他看来,现在随便换个老师都得上来给他一个下马威是吧。
行!
想玩是吧!
我李承乾奉陪!
只见他撑着榻沿,有些吃力地站了起来。
故意跛着脚在榻前走了两步,动作带着一种表演式的夸张。
“便是这般了,满朝文武,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大唐的储君,是个不良于行的瘸子!”
“哈哈哈哈哈......”
说到此处,李承乾不自觉地大笑起来。
只不过这笑声中听不出一丝开心的元素。
反而给人带着压抑不住的愤懑和痛苦。
江白静静地看着他,眼神里没有怜悯,没有惊讶。
更没有以往那些老师们常见的痛心疾首。
他平静地看着对方。
待李承乾情绪稍平,喘息着停下脚步,江白才从怀中取出一个物件。
那是一个晶莹剔透的琉璃瓶。
在昏暗的光线下,折射出柔和的光晕。
瓶身小巧,看得出是极珍贵的器皿。
瓶内盛着大半瓶深绿色的膏体,色泽沉郁。
另外还有一个更小的玉瓶,想必是内服之物。
“殿下!”
江白的声音低沉而清晰,
“此物,是臣此番航海,从一个古国所得。”
他微微举起琉璃瓶,让那深绿的光泽落入李承乾眼中,
“此药膏性烈,外敷可透骨深达,通络活血,消散瘀滞。
而这玉瓶中之药液,内服可强健筋脉,补充元气。
臣不敢妄言能令殿下恢复如初。”
江白话锋一转,迎上李承乾复杂的视线,
“但或可缓解阴雨寒冷之日的酸胀疼痛。
若能佐以良医针灸,假以时日,改善行走姿态,亦非全然奢望。”
江白将琉璃瓶轻轻置于李承乾面前的案几上。
“殿下,可愿一试?”
殿内陷入了寂静。
李承乾死死地盯着那琉璃瓶,胸膛微微起伏。
他试过太多方子,见过太多御医,听过太多尽力而为的保证,最终都归于失望。
可眼前这个人不同。
他是江白,是远航万里、沟通南洋,带回祥瑞和良种的人。
他甚至治好了母后,连孙神医都感到棘手的气疾。
他带来的,是来自异域,闻所未闻的东西。
那深绿色的药膏,仿佛蕴藏着某种神秘的力量。
良久,李承乾深吸一口气,声音有些沙哑,带着一种豁出去的意味。
“太师有心了。”
他没有说信,也没有说不信,但这几个字,已然表明了他的态度。
他伸出手,将那个琉璃瓶紧紧攥在了手心。
……
数日后,立政殿。
长孙皇后气色红润,正坐在窗下翻阅书卷,听闻江白求见,立刻宣召。
江白行礼后,并未过多寒暄,直接切入正题。
“娘娘凤体安康,实乃大唐之福,然臣观太子殿下,其症结不在腿脚,而在心神。”
长孙皇后放下书卷,神色凝重起来:“还请宣国公直言。”
“殿下自幼聪颖,陛下与娘娘寄予厚望,然腿疾一事,于他而言,非仅是身体之痛,更是颜面之损。”
江白语速平缓,却字字清晰,
“他见魏王殿下深得陛下欢心,才华外露,难免自惭形秽,心生恐惧。
恐惧储位不保,恐惧令陛下与娘娘失望。
这自卑与恐惧交织,便是他的心魔。
故而,他或行为乖张,或沉溺嬉戏,无非是想引人注目,或是麻痹自己。”
长孙皇后眼中闪过一丝痛色,她何尝不知。
只是有时无力改变。
她轻叹一声:“高明这孩子,本宫与陛下,待他并未有所不同啊。”
江白这棋风越来越犀利了,先是一招,东宫初见,献上奇药。
紧接着就是与长孙皇后联手,采用温情攻势来感化。
你以为这些就够了?
不,不,不,还早呢?
不过,不用担心,江白有的是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