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抓住他眼神的变化,趁热打铁,指着墙上那蒙灰的奖状:“您和您战友,一身过硬本事,满腔热血,难道就甘心让它烂在这小地方?看着本事生锈,力气没处使?”
“还是愿意跟我去南方,去给成百上千个像您母亲一样盼儿子安稳、盼孙子吃饱穿暖的家庭,站好岗,守好门,守住那些工人兄弟的饭碗?!”
“以后您还可以把您母亲也一起接过来,享受那天伦之乐!”
老马沉默了,胸膛微微起伏。
夏天的话戳中了他心里最深处的东西——当兵的价值,还有对安稳和“有用”的渴望。
但老观念和现实的担心像大石头压着。
他抿着嘴,没吭声。
夏天知道,光靠嘴皮子说不动真汉子。
他吸口气,走到屋中间,盯着老马,眼神像刀子:“马班长,我们当兵的,认一个死理——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手上见真章!”
“您觉得我是个小老板,觉得这活配不上您和兄弟的本事,怕我们干不长,行,我们按部队的规矩来,比划比划!”
老马猛地抬头,眼里精光爆射,那股子沉寂多年的血性和战意“腾”地烧起来了:“哦?夏老板也会这个?”
他上下打量夏天匀称但不算特别壮的身材,再看看自己粗壮的胳膊,军营里那股不服输的劲上来了。
他当兵十几年,军体拳、捕俘格斗那是刻进骨头里的,还怕一个南方来的、说话挺唬人的小老板?
“好!”老马“霍”地站起来,声如洪钟,剽悍气势瞬间充满小屋子,“夏老板爽快!是条汉子!那就院子里,过两招!让我老马也掂量掂量,你这话,有没有你拳头硬!”
他不再废话,大步流星走到院子,把碍事的柴火往边上一踢,尘土微微扬起,猛地摆开一个标准的军体拳起手式——双脚稳扎,重心下沉,双拳一前一后护住中线,眼神像鹰一样死死盯住夏天!
一股子战场上滚过来的铁血味儿扑面而来。
秦朗紧张地咽了口唾沫,手心全是汗,小声叨叨:“师傅…您…您悠着点啊…这老马看着跟头熊似的…”
夏天没理他,走到老马对面三步远站定。
他吸口气,没摆咏春那架势,也没用格斗术的预备动作,而是左脚前跨半步,右脚后撤,身体微沉,腰马合一,双臂微屈像抱着山,左手成掌护胸前,右手虚握拳沉腰侧——正是刚猛沉雄的洪拳起手!
老马一看这架势,眼神更是一凝,脱口而出:“洪拳?!”他有点见识,知道这不是花架子。
“马班长好眼力。”夏天嘴角勾起一丝战意,“庄稼把式,献丑了,请!”
“请”字音刚落,老马已如猛虎出笼!
一个迅猛垫步前冲,瞬间拉近距离,右拳像炮弹一样,带着风声,直捣夏天面门!
标准的军体拳直拳,快!猛!狠!没半点花哨,就是要一击放倒!
这凝聚了老兵全部力量与意志的一拳,宣告着这场关乎“值不值”和“面子”的较量,正式开始!
老马那记军体拳直捣面门,又快又狠,带着战场上滚出来的杀气。
拳头破空,风声都带尖啸。
秦朗在屋门口看得心都蹦到嗓子眼:“师傅!”
夏天眼皮都没抬一下。
左脚钉在地上,右脚滑开半步,身子一拧,像让过一阵穿堂风,老马那铁锤似的拳头擦着他鬓角就过去了,连根毛都没碰到。
老马一拳走空,身子被带得往前一冲,下盘顿时虚了。
心里刚叫糟,夏天动了!
他刚才那半步让得巧,劲全蓄在腰腿上。
此刻拧腰转胯,全身的力气“嗡”地一下灌到右拳上。
那拳头看着不大,绷紧的骨节却像包着铁!
带着一股子开碑裂石的狠劲儿,斜着就砸向老马因为冲拳暴露出来的右肋!
快!狠!刁!
老马眼角瞥见拳影,寒气顺着脊梁骨往上爬!
完全是生死间练出的本能,左臂猛地往下一沉,硬邦邦的小臂骨像根铁杠子,横着就往下磕!
“嘭!”
闷响炸开!
老马只觉得一股子蛮横到不讲理的巨力,顺着小臂骨头缝直往肩膀里钻!半边身子瞬间麻了。
那股力道又沉又猛,推得他“噔噔噔噔”连退三大步,脚跟死死钉在地上才没一屁股坐倒。
甩着又痛又麻的左胳膊,老马再看向夏天,那眼神彻底不对了!
这小子看着不壮,那拳头像灌了铅?沉得邪门!
“好家伙!”老马低吼一声,血性被彻底激了出来。
他不再留手,部队里那些搏命的招式全拿出来了!
滑步贴身上前,左手掌刀戳喉,又快又狠!
右手屈指成爪,带着风声,阴狠地用出“黑虎掏心”!
上下齐攻,封死退路!
可夏天的动作比他更快!
洪拳的步法在他脚下像活了一样。
腰杆子一拧一缩,整个人滑溜得简直不像话!掌刀擦着脖子过去,掏心爪贴着衣服走空。
老马两下要命的杀招,连夏天的汗毛都没捞着一根!
老马眼珠子都瞪红了!拳头、巴掌、胳膊肘、膝盖头,疯了似的往夏天身上砸!
每一击都带着破风声,全是奔着废人去的狠手!他上头了!
可夏天的洪拳硬桥硬马,拳架子稳得吓人。
“工字伏虎拳”、“铁线拳”轮番使出,每一拳都像抡起的铁榔头,砸在老马格挡的手臂上、身上,发出“砰砰”的闷响。
越打,老马心越往下沉。
夏天的拳头,太他娘的沉了!
每接一下,手臂骨头都像要裂开。
夏天的防守太稳了!
自己的攻击像打在包着牛皮的铁墩子上,纹丝不动。
夏天的体力更是深不见底!
自己已经开始喘粗气,汗珠子砸进土里,夏天却只是呼吸略重,眼神里的火反而越烧越旺。
老马急了,拼着硬挨夏天一记扫在腰肋的重拳,疼得他眼前一黑,闷哼出声。
他强忍剧痛,一个矮身下潜,双臂张开如铁闸,猛地抱向夏天的腰!
这是他压箱底的“抱腿顶摔”,只要抱住,凭他的力气,坦克也能掀翻!
眼看那双铁臂就要死死锁住!
夏天眼中寒光一闪!
不退反进!迎着老马猛地向前一步踏出!
“嗵!”左脚结结实实踩进地里!
腰马瞬间沉如磐石,整个人像一张拉满的硬弓绷到极致!
就在老马双臂即将合拢、指尖几乎碰到他后腰衣服的最后一刹那——
“喝!”
一声短促暴喝!
拳出如电!正是洪拳“伏虎冲捶”!
那拳头快得只剩下一道模糊的影子!带着全身拧腰、蹬地、前冲拧成一股的狂暴劲道,刁钻无比地穿过老马双臂间那窄得不能再窄的一线缝隙!
“咚!”
声音闷得像擂鼓!
老马只觉得一股根本无法抵挡的巨力,狠狠撞进了胸腔!
心脏像是被一只大手攥住,猛地一停!
眼前瞬间全黑,耳朵里嗡鸣一片,嗓子眼发甜,那铁箍般的双臂瞬间软得像面条。
他整个人像被高速行驶的解放卡车迎面撞上,“蹬蹬蹬蹬蹬”连退了五六步,后背“嘭”地一声巨响,重重砸在土坯院墙上!蹭掉一层墙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