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研发中心的实验室里灯火通明。
刘工眼睛通红，一看就是熬了夜，但又十分亢奋。
他手里拿着一块刚处理好的样布，手因为太激动都有点发抖。
“夏总！钱所！成功了！最新的3号配方，吸湿速度比普通棉布快了差不多三倍！水散开的面更大，干得也更快，用时少了六成！”
他这一嗓子在安静的实验室里特别响，旁边几个也在加班的研究员都围了过来，一个个虽然累，但都笑得挺开心。
夏天快步走来接过那块灰绿色的样布，摸上去有点凉，料子挺足，但又比一般的作训服面料薄。
他仔细摸了摸，又把布贴在胳膊上呆了一会儿，试试透不透气。
“实测数据怎么样？”他问，声音有些迫切，看得出他也挺期待。
钱所长马上递过来一沓刚打印出来的检测报告：“所有数据都超过军标好多！特别是连续穿着舒服度的测试。”
“模仿高强度运动八小时后，内衣积的汗比对比组少很多，皮肤表面的pH值变化也小，说明更不容易滋生细菌让人发痒。”
“耐洗吗？”夏天接着问，眼睛扫着报告上的图。
“洗了五十次以后，吸湿速干的能力下降了不到百分之十五，绝对算很好的了。”刘工抢着回答，口气特别自豪，
“我们调了助剂配方和烘焙工艺，让功能分子和纤维结合得更牢了！”
夏天这下笑得特别开心。
他使劲握住了刘工的手：“干得太好了！刘工，钱所，还有大家，都辛苦了！这个突破，太重要了！”
这意味着“灵韵”终于有了自己的核心技术。
不光眼前的作训服订单质量能大大提高，以后在运动服、高端内衣市场，还有其他需要功能性面料的领域，他们都有了别人比不了的优势。
“马上小批量试产一批，就用这个3号配方，”夏天果断安排，“我要尽快做出十套成品作训服，亲自送给秦队长那边做实战测试。”
还好他之前听说快研究出来了，所以工厂里一直只做了常服的订单，作训服被他故意拖了几天，果然等来了好消息。
这批作训服将是他敲开军方大门的关键！
“明白！”钱所长立刻答应，“我会亲自去盯着！”
“等一下，”夏天叫住他，从随身带的公文包里又拿出一份简单的草图和技术要点，
“这是下一步可以试的方向：相变调温纤维，原理是用微胶囊包上相变材料，体温高的时候吸热融化，体温低的时候凝固放热，这样就能动态调节衣服里面的温度，这是初步想法，你们先看看可不可行。”
钱所长和刘工接过那几页纸，只看了一眼，眼睛又睁大了。
这想法挺超前又巧妙，再次让他们惊讶于夏天那种敢想又能抓住关键的技术眼光。
“夏总，这……您是从哪……”刘工忍不住问。
夏天只是笑了笑，指指脑袋：“多想想，多联系呗，路得一步一步走，先把吸湿速干这个彻底弄好，站稳了，我们再攻下一个难点。”
安排好研发中心的事，夏天骑着摩托车回了城西工业园。
二期厂房已经封顶了，里面在装修和做设备基础的收尾，巨大的钢结构在太阳底下发着光，规模比一期大得多，看起来特别气派。
办公楼下，停着一辆没见过的黑色桑塔纳。
夏天稍微皱了下眉，快步上了楼。
办公室里，白秀琴正陪着两个穿中山装、表情严肃的中年男人说话。
见夏天进来，她马上站起来，眼神里有点不易察觉的紧张。
“夏天，你回来了，这两位是市科委的领导，张处长和赵科长。”
“张处长，赵科长，欢迎欢迎。”夏天笑着上去握手，态度热情又得当，
“两位领导来指导工作，怎么不提前说一声，我们好准备一下。”
张处长握手没什么劲，脸上是那种标准的笑：“夏总别客气，我们就是例行公事，听说你们民营企业收购了市属研究所，还做出了成绩，科委很重视，特地来看看。”
“科技创新是企业发展的根本。”夏天请两人坐下，白秀琴默契地重新倒了茶。
“夏总年轻有为，眼光好，我们是佩服的。”张处长吹着茶杯里的茶叶，慢悠悠地说，
“不过嘛，科研工作投入大、时间长、风险高，你们民营企业搞研发，勇气可嘉，但要根据自己能力来啊。”
他停了一下，抬眼看看夏天，语气还是那样，但多了点审视的意思：“特别是材料研发，涉及好多学科，需要长期积累。”
“你们刚接手研究所，就敢在部队的订单上使用？这步子是不是有点太大了？万一技术不过关，交的产品出了问题，影响的不光是企业自己，更是关系到国防安全的大事。”
夏天心里明白了，这是有人把消息捅到了科委。
虽然科委不直接管企业，但在科研项目和科技创新上有很大话语权。
他们来这一趟，既是关注，也是提醒，甚至可能有点试探的意思。
他脸上笑容没变，口气更坚定了一些：“谢谢张处长提醒，我们‘灵韵’做事，向来最看重质量，部队订单更是头等重要，绝对不敢有一点马虎“
“至于研发能力，请领导放心，我们既然敢投入，就肯定有把握。”
“哦？这么有信心？”赵科长插话道，语气有点怀疑，
“据我们所知，国内功能性面料技术底子还比较弱，好多专业院所都还在攻关，你们一个刚改制的小中心，就能有突破？”
“我们尊重所有科研院所的努力。”夏天回答得不慌不忙，既不过分张扬，也不露怯，
“但我们也有自己的研发方法和优势，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等我们的样品通过军方测试，结果自然就清楚了。”
张处长盯着夏天看了几秒，好像想从他脸上找出什么问题，但最后只是笑了笑：
“好，有自信是好事，我们科委鼓励民营企业大胆创新，如果你们真能在材料领域做出成绩，以后申报市级、省级科研计划，科委也会考虑支持的。”
又公式化地问了几句研发投入、人才队伍的情况，两人就起身走了。
送走他们，夏天脸上的笑容淡了。
白秀琴走过来，轻声说：“来得挺突然，虽然话说是鼓励创新，但听起来还是有点不放心。”
“嗯。”夏天点点头，“科委的人上门，说明有人注意到我们了，而且把话传到了上面，可能是赵家那边使的劲，也可能是研究所原来的某些关系。”
“那我们……”
“没事。”夏天笑了笑，“科委更看重实际成果，只要我们的面料通过测试，拿出实实在在的性能数据，这些疑问自然就没了，到时候，他们不仅不会为难我们，说不定还会主动支持。”
他走到窗边，看着远处已经有点规模的二期厂房和更远处那片规划中的三期地，目光很坚定。
“等我们的新面料一炮而红，等二期全面投产，等三期规划落地……有实力，才是最好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