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世唐门:命途行者霍雨浩 第361章 《白毛女》

作者:银汉星如海 分类: 更新时间:2025-11-04 06:51: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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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谴元年三月下旬,最后一波寒风自极北之地席卷而来,掠过天魂帝国北部无垠冻土与针叶林海,继续向东、向南。

当这股风终抵星玦城时,极北的凛冽已被沿途红尘磨去锋芒,只余下混杂着初春草木苏醒的清冷湿气,在街巷间悄然弥漫。

星辰疏落,唯余一弯残月悬于天际,恍若神祇遗落的磨损银镰,将不带半分温度的清辉,透过韩夕颜卧室那扇擦得透亮的玻璃窗,无声倾泻而入。

月光在地板投下一方孤寂的清辉矩形,恰似一块静候亡魂归来的洁白墓碑。

韩夕颜伏在窗前那张名贵楠木小桌上,单手托腮。

她那双素来含着活泼与狡黠的水蓝色眼眸,此刻却静如被月光浸透的深潭,不见底,也不起波澜。

目光穿透冰冷玻璃,投向被夜幕与云层笼罩的深邃天际,仿佛要望穿那无尽黑暗。

他会在何处?

这念头如最顽固的藤蔓,早已在她被思念与担忧充斥的心上盘根错节。

每一次呼吸,每一次心跳,都伴着细密如针扎的刺痛,挥之不去。

距星罗城那场几乎掀翻大陆的惊天之变,已过半年有余。

半年时光,足以让动摇国本的骚乱归于沉寂,也足以让被鲜血与死亡浸透的记忆在时间冲刷下渐褪渐淡。

可于韩夕颜而言,那日种种,却似被最锋利的刻刀深深刻入灵魂,每一个细节,每一幅画面,都清晰如昨日刚发生。

她犹记,当那道象征魂兽共主无上威严、遮天蔽日的银色龙影,叼着人事不省的少年义无反顾冲向天际时,心中那份几乎将她撕裂的惊骇与绝望。

也记得,她与王冬、祁云舒三人在那充满神迹与传说的生命之湖湖畔寻到少年踪迹时,那份失而复得的狂喜。

可最终等来的,并非预想中满是泪水与拥抱的重逢,而是一封决绝疏离的冰冷诀别信,以及他留下的那枚尚带体温、闪着微弱金光的【救世】刻印。

此刻,这枚象征他命运与责任的徽章,正静静躺在桌案上,与属于她的、同样满载故事与回忆的【真我】刻印并排而卧。

两枚刻印在清冷月光下散发着微弱柔和的光晕,宛如两颗相互依偎取暖的孤星。

它们是她与他之间最后的联系,也是支撑她在这充满未知与等待的漫长孤寂时光里,继续走下去的唯一慰藉。

“笃笃笃——”

一阵极富节奏的清脆敲门声,毫无征兆地从门外传来,打断了韩夕颜飘向远方的思绪。

她未回头,声音在寂静房间里显得有些空灵:“小夕颜,这么晚了还没睡?”

门被轻轻推开,一道身着暗红色利落劲装、身形高挑且充满力量感的身影缓步走入。

铃红叶手中提着个尚冒热气的食盒,鸡汤的鲜香与珍稀药草的芬芳交织,瞬间为这满是清冷与思念的房间,注入一丝难得的人间烟火暖意。

“刚从竞技场回来,见你这儿还亮着灯,就顺道带了份夜宵。”铃红叶的声音,带着北地女子特有的爽朗干练。

她将食盒放桌上,那双总含着几分慵懒随性的眼眸,在瞥见韩夕颜月光下略显落寞的俏脸时,不易察觉地闪过一丝担忧。

“又在想同学?”她走到韩夕颜身旁,手轻轻搭在她单薄的肩上,声音柔和了许多。

“嗯。”韩夕颜没有否认,目光从深邃夜空收回,落在桌案上那两枚依偎的刻印上,水蓝色眼眸中染上挥之不去的复杂思念。

“我只是担心,他一个人在外,会不会照顾不好自己。”

铃红叶的手在她肩头无声抚慰。“你想的那人,”她压低声音,在寂静房间里若有若无,“是霍雨浩吧?近来连竞技场喧闹人群都在议论他的名字。我看过那些报道,实在难以不联想到他。”

韩夕颜点头,指尖轻轻摩挲着【救世】刻印冰冷的金属边缘,未发一语。

“哦,我差点忘了,你们关系可不一般。”铃红叶嘴角勾起抹调侃弧度,却无半分恶意。

她拉过把椅子在韩夕颜身旁坐下,慵懒眼眸中也多了丝真切好奇,“可报纸上说,他最后被条巨大银龙从星罗城赛场当众掳走,带去了星斗大森林,这又是怎么回事?”

“那不是掳走。”韩夕颜摇头,深吸一口气,似下定某种决心,将那段深埋心底、充满神迹与禁忌的秘密缓缓道出。

“那条银龙并非普通银龙。她……她是我们史莱克代表队里的古月,也是魂兽共主,银龙王。”

铃红叶瞳孔猛地一缩!

她虽从报纸只言片语中猜到些端倪,可当这足以颠覆大陆认知的真相,从韩夕颜口中如此平静、理所当然地说出时,那颗被无数次生死搏杀淬炼得如磐石般坚韧的心,依旧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

“我们当时也跟了过去。”韩夕颜的声音如呓语般飘忽,带着不真实感,“我,还有王冬,以及那个祁云舒。一路追寻他们踪迹,最终抵达那片只存在于传说中、星斗大森林最核心的禁地——生命之湖。”

“古月是银龙王这事,雨浩或许早就知道。可我们,却是在那里才第一次亲眼见证,那足以让任何神明都嫉妒的、属于魂兽共主的无上威严。”

“我们本以为,雨浩在她帮助下很快便能恢复。可我们等啊等,在那与世隔绝、如仙境般的生命之湖湖畔,等了整整半月。”

“等到的,却并非他苏醒后满是喜悦与拥抱的重逢。”韩夕颜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丝连自己都未察觉的苦涩颤抖,“而是一封冰冷、满是决绝与疏离的诀别信。以及……他不辞而别、早已消失无踪的背影。”

房间再次陷入死寂,唯有窗外同样孤寂清冷的夜风,如鬼魅般呜呜低语。

“这霍雨浩,也太绝情了吧?”良久,铃红叶率先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沉寂,声音里满是毫不掩饰的愤怒与不平,“他竟连见你们一面都不肯?就这么一声不吭地走了?让你们在那满是危险的鬼地方白白等了那么久?”

“我不怪他。”韩夕颜摇头,那张素来带些活泼狡黠的俏脸上,第一次露出与年龄不符的通透与理解,成熟得令人心疼,“毕竟,一切都突然变了。他需要时间适应新的自己,也需要空间寻找属于自己的全新道路。”

“所以,他不辞而别后,你就彻底没了他的行踪?”铃红叶看着她这副“善解人意”的模样,心中无名火更盛,“你就打算一直在这儿,傻傻地等下去?”

“那是自然。”韩夕颜脸上重绽熟悉的、自信阳光的灿烂笑容。她将【救世】刻印轻轻握在掌心,水蓝色眼眸中闪烁着不容动摇、近乎信仰的坚定光芒。

“我相信,雨浩一定会回来找我的。”

就在这时,又一阵礼貌且富有节奏的敲门声响起,只是这次,并非来自韩夕颜的房门,而是这栋独立别墅那扇厚重的铁木大门。

两人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困惑。

这么晚了,会是谁?

铃红叶起身走到窗边,掀开帘幕一角望向楼下。

只见一个身着淡黄色连衣裙、戴副标志性红框眼镜、气质文静知性的年轻女子,俏生生站在门外,手中还提着个包装精美的小礼盒,看样子颇为贵重。

“是张雨鹭。”铃红叶眉头微蹙,慵懒眼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

对于这个人,她虽有过几面之缘,交情却远未到能深夜登门的地步。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铃红叶心中瞬间闪过这念头。

她虽不知对方来意,可那在无数次生死搏杀与尔虞我诈中磨砺出的、如野兽般精准的直觉却告诉她,这个看似文静无害的人,绝非等闲之辈。

她没有立刻下楼开门,转身对同样面带疑惑的韩夕颜做了个“稍安勿躁”的手势,才不疾不徐地走出房间,朝着楼下那充满未知与试探的“战场”缓步而去。

客厅里,气氛透着几分微妙的尴尬。

铃红叶随意为张雨鹭倒了杯温水,便在那张裹着柔软兽皮的沙发上自顾坐下,慵懒眼眸平静地注视着眼前这个坐姿端正、面带温和笑容,可镜片后眼睛里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精明与算计的红框眼镜学妹。

“张小姐,这么晚还劳你亲自跑一趟,真是不好意思。”铃红叶声音依旧慵懒,不带半分情感波动,“有什么事,其实在通讯器里说也一样。”

“铃小姐说笑了。”张雨鹭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谦卑与歉意,将手中包装精美的礼盒轻轻放在两人间的茶几上,“前些日子一起共事的时候总想多了解了解您。今日冒昧来访,还望铃小姐不要见怪。这点薄礼不成敬意,收下吧。”

铃红叶未看那“薄礼”,只是平静地看着她,将问题原封不动抛回:“说,究竟有什么事?”

张雨鹭也知,在眼前这个心思缜密、不按常理出牌的斗技场裁判面前,任何拐弯抹角都多余。

她深吸一口气,那张素来文静知性的俏脸上,露出满是恳求的郑重。

“不瞒您说,我此番前来,是想求您帮我引荐一个人。”

“谁?”

“虹彩书社的社长兼主编,秦彩彩女士。”

“秦彩彩?”铃红叶闻言,慵懒眼眸中第一次闪过一丝真切好奇,“你不是常在她们书社报纸上发表文章吗?怎么,连你们自己的社长都不认识?”

“铃小姐说笑了。”张雨鹭脸上露出自嘲苦笑,“我也只是个普通投稿人,不过是运气好,写的几篇拙作侥幸被秦主编看中才得以刊登。像我这样的小人物,哪有资格结识秦主编那样的大人物?”

这番话说得谦卑,满是“自知之明”,可话语中蕴含的不容置疑的“目的性”,却如最锋利的刀刃,无论如何掩饰,都无法被那层脆弱伪装彻底遮蔽。

铃红叶静静看着她,古井般波澜不惊的眼眸中闪烁着思索与分析的精光。她知道,事情绝没表面那么简单。

这个张雨鹭,费尽心机深夜登门,要通过自己结识秦彩彩,背后定藏着更深的图谋。只是,她不知对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也罢。

铃红叶心中轻叹。她虽不喜欢被人当枪使,却也清楚,在这座充满利益与交换的商业明珠里,有些“人情”终究无法避免。

更何况,她也对这个充满谜团的学妹,以及她背后那个同样满是故事、据说才华横溢的男朋友,生出了丝真切好奇。

她想看看,这两个野心勃勃的年轻人,能在这片早已被各大势力瓜分殆尽、充满未知与挑战的舞台上,掀起怎样的波澜。

“好。”良久,她缓缓开口,声音恢复往日慵懒,却也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明日中午,城东‘听雨轩’,我做东约她出来与你见一面。至于之后的事,便与我无关了。”

“多谢学姐!”张雨鹭闻言,文静知性的俏脸上瞬间绽放出狂喜与感激的灿烂笑容,朝着铃红叶深深鞠躬,姿态谦卑到了极致。

只是,在她低垂的、被红框眼镜遮蔽的眼眸深处,不易察觉地闪过一丝计谋得逞的精明与自信光芒。她知道,自己这盘棋中最关键、也最势在必行的一步,稳了。

次日午后,城东“听雨轩”那间最雅致的临湖包厢内。

气氛在最初的客套寒暄尴尬之后,渐渐热络起来。

秦彩彩,这位以精明铁腕著称的商业女强人,听完张雨鹭满是谦卑与崇拜的“自我介绍”后,那张不太与陌生人相对的俏脸上,也罕见地露出一丝欣赏的温和。

“张小姐不必妄自菲薄。”她的声音如笔下文字般干练有力,“你的那几篇戏剧改革评论,我都看过。见解独到,文笔犀利,是不可多得的人才。我们虹彩书社,随时欢迎你加入。”

这番话直接且充满诱惑,可出乎她意料的是,张雨鹭听完这满是“善意”与“橄榄枝”的招揽,非但没有丝毫喜悦,反而缓缓摇了摇头,脸上露出歉意与无奈的苦笑。

“多谢秦主编厚爱。只是,雨鹭才疏学浅,恐怕……要辜负您的美意了。”

她顿了顿,深吸一口气,似下定某种决心,目光投向坐在主位、自始至终只安静品茶、面无表情的百草剧团团长倪媛媛。

“不瞒二位,我今日之所以大费周章,通过铃小姐求见秦主编,真正目的并非为自己。”

她的声音变得异常凝重,也异常肯定。

“而是为了能有机会,与百草剧团的倪团长,以及袁编剧见一面。”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秦彩彩和铃红叶在短暂的难以置信错愕之后,两张同样充满智慧与故事的俏脸上,第一次露出如出一辙的、满是“汗颜”与“荒谬”的古怪表情。她们万万没想到,这个看似文静无害的文艺女青年,竟绕了这么大圈子,玩了这么一出连环计!最终目的,竟然只是为了与百草剧团的人见一面?这有必要吗?

百草剧团在星罗帝国文艺圈虽小有名气,行事却向来低调亲和。

团长倪媛媛与编剧袁菲更是出了名的平易近人,绝非拒人千里的高高在上的大人物。

以张雨鹭如今在文艺评论界的些许名气,只要她愿意,直接登门拜访,十有八九不会被拒。

她又何必如此大费周章?

就在两人因这充满“戏剧性”的转折心神激荡之际,那个同样充满谜团的百草剧团团长倪媛媛,终于缓缓放下茶杯。

她那双总带着几分干练柔和的眼眸,平静注视着眼前这个年轻却心思比老狐狸还深沉难测的红框眼镜的女青年,眼神中没有波澜,只有更深沉冰冷的上位者审视。

“说吧。”她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你究竟想做什么?”

“我,以及我男朋友文全丰,想加入百草剧团。”张雨鹭的声音同样坚定,不带丝毫犹豫,“我们可以当演员、编剧,也可以当导演。只要剧团需要,我们什么都能做。”

“为什么?”倪媛媛眉头不易察觉地微蹙。

“因为百草剧团的艺术风格,以及所蕴含的思想主旨,深受我男朋友文全丰的喜爱。”张雨鹭声音中满是不容置疑的肯定,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骄傲”自豪,“他经过深思熟虑,才最终做出这个足以决定他一生的重要决定。”

文全丰。

倪媛媛在心中咀嚼着这个陌生又带些古朴意味的名字。

她知道,这个名字背后,才是眼前这个充满谜团的少女今日出现在这里的最核心、最真正的关键。

饭局是进行不下去了。

“能不能现在就把你的那位文先生请过来?”倪媛媛的声音恢复平静,却带着令人无法抗拒的强者威严,“我需要当面和他谈谈。”

……

二十分钟后,当那个据说才华横溢的大龄青年文全丰风尘仆仆推开包厢厚重木门,出现在众人面前时,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落在他身上。

他约莫二十七八岁年纪,身着洗得发白的普通学生制服,身形不算高大却异常挺拔,如雪地中一株不屈的青松。

脸上带着几分与年龄不符的沧桑通透,那双总含着温和笑意的眼眸中,仿佛蕴藏着能看透世间所有悲欢离合的深邃智慧。他身上既有青年学生的朝气,又带着种仿佛重活一世般的、令人捉摸不透的老成与通透。

倪媛媛亲自起身,轻轻关上厚重木门,又将临湖窗帘一一仔细拉拢。整个包厢瞬间从充满诗情画意的开放社交场所,变成了一个密闭类似于审问室的地方。

“文先生,”倪媛媛的声音如九幽寒冰,清晰传入每个人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具体说说,你究竟喜欢我们百草剧团哪些方面?”

文全丰毫无怯场,那张总带温和笑意的脸上,第一次露出真正的、充满自信与骄傲的灿烂笑容。

“在艺术风格上,”他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带着足以让任何文艺工作者热血沸腾的蛊惑力,“我欣赏贵团能以普通平民喜闻乐见的形式因地制宜表演,从不没完没了掉书袋、故作高深。”

“而在思想主旨上,”他声音陡然拔高,满是不容置疑的肯定与近乎“信仰”的狂热,“我更欣赏贵团那些歌颂工人、农民、士兵等普通人物的剧目曲目,将帝王将相、才子佳人等传统角色边缘化,甚至普遍作为反面角色塑造的、充满颠覆性与革故鼎新的勇气!”

他的话如此直接有力,让在场的倪媛媛与面带凝重的袁菲,两双同样充满故事与智慧的眼眸中,第一次闪过一丝真正的、发自内心的欣赏同类间的了然。

“那这位文先生,”一直沉默的百草剧团首席编剧袁菲终于开口,她那双总带着几分文艺知性、戴着金丝眼镜的眼眸中,闪烁着专业人士的审视与挑剔精光,“既然你对我们剧团如此了解,可否请你当场写一段剧本,让我们看看?”

“当然可以。”

文全丰的脸上,露出了一个自信的笑容。

他甚至没有丝毫的犹豫,直接便从自己那早已准备好的、随身携带的挎包之中,掏出了一叠洁白的稿纸,以及一支早已灌满了墨水的水笔。

他就在那张早已被杯盘狼藉所占据的餐桌之上,寻了一处相对干净的角落,铺开稿纸,然后,便如同一个早已胸有成竹的、最是顶尖的艺术家般,奋笔疾书起来。

整个包厢,在这一瞬间,陷入了一种诡异的、令人窒息的死寂。

只有那充力量感爆棚的笔尖,划过洁白稿纸时所发出的、充满了韵律感的“沙沙”声,在空旷的房间内,久久地回荡。

一个时辰之后,当那最后一笔,也终于落在了那张早已被密密麻麻的、充满了故事与张力的文字所彻底填满的稿纸之上时,一篇洋洋洒洒,长达一千五百余字的、充满了血与泪的剧本开头,便已然,跃然纸上。

袁菲接过那尚带着几分墨水清香的稿纸,快速地浏览起来。

而随着她目光的移动,她那张带着几分文艺与知性气息的俏脸上,那份属于专业人士的审视与挑剔,渐渐地,被一种更加深沉、也更加纯粹的、名为“震撼”与“惊艳”的空白所取代。

这虽然只是一个开头,却已然“五脏俱全”,是一个戏剧性与张力并存的、独立的故事情节单元。

“这部剧,”袁菲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有些颤抖,“您准备,取一个什么样的名字?”

“我叫它,《白毛女》。”

“白毛女?”袁菲的眼中,闪过了一丝困惑,“根据你这个开头,剧中的三名主要人物,佃农张白劳,他的女儿张喜儿,以及田主王世仁,他们不都是些再也普通不过的农村人吗?哪个都不像魂师啊,怎么会有‘白毛女’呢?”

很显然,她已然下意识地,将“白毛女”这个充满了“奇幻”色彩的词汇,当成了一个属于魂师的、充满了故事与传奇意味的外号。

毕竟,在这片被魂力所统治了万年的土地之上,一个普通的农村人,除了那些早已是风烛残年的老人之外,又岂会有满头的白发?

除非是,得了什么罕见的怪病。

“张喜儿在故事的最后,就会变成白毛女。”文全丰的声音,带着一种让人都为之动容的穿透力。

“所以,这是一个女儿为父报仇的故事?”袁菲的眉头微微蹙了一下,“这就有点落入俗套了。虽然这也是很多人喜闻乐见的。但,其中终究还是有些幻想的因素在。毕竟,不是每一个女儿,在自己的老父亲被欺负了之后,都能随随便便地,便获得足以复仇的、强大的力量的。”

“不是。”文全丰摇了摇头。“杨喜儿的白头发,并非是因为她变成了魂师,被‘武魂’所改造了。也并非是因为她获得了什么其他的、不属于凡人的奇特力量。”

他的声音顿了顿,变得异常的凝重,也异常的充满了不容置疑的肯定。

“她只是,被迫地,躲在荒山野庙里,艰难地求生。因为长期的营养不良,她那一头本该是如同黑夜般乌黑亮丽的长发,都渐渐地,褪去了所有的颜色,变成了近似于死亡的、毫无生机的惨白。”

“最后,杨喜儿,也并非是靠着突然获得了强大的超凡力量为父报仇的。”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不容置疑的肯定与一种近乎于“信仰”的热忱,“她只是等到了一支,专为穷人撑腰,为穷人打天下的军队。”

话音落下的瞬间,倪媛媛那双总是带着几分干练与柔和的眼眸,与袁菲那双同样是充满了故事与智慧的、戴着金丝眼镜的眼眸,在半空之中,无声地,碰撞在了一起。

她们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一丝同样的、难以掩饰的震撼。

她们知道,她们等了那么久,寻了那么久,终于,还是等到了。

那个,真正能够理解她们,也真正能够与她们,并肩作战的、志同道合的伙伴。

“明天,”倪媛媛的声音恢复了平静,却也同样带着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充满了期盼的颤抖,“来上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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