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告一条朋友圈:
周六傍晚,迟宇舟在微信朋友圈发了条九宫格:九宫图里全是没刮开的银色小纸片,配文--
“今晚七点,纱帽街‘失意博物馆’限时开张。
门票:任意一张写着“谢谢惠顾”的小纸片。现场提供热干面、桂花藕汤、以及把遗憾变亮的方法。”
不到半小时,点赞破万,评论清一色:
“带多少张都行?”
“能现场哭吗?”
“可以自带小板凳吗?”
迟宇舟统一回复:可以,哭也可以,笑更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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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点,亭子前空地拉起一串白色炽灯泡,电线像藤蔓缠在竹竿上。迟宇舟把过去半年攒下的“谢谢惠顾”全倒出来--小山一样的银纸片,在灯光下闪着细碎的光。小豌豆蹲在旁边,负责把纸片折成小船,再串到线上,高高低低,像一条悬空的银河。王铁柱搬来六块旧门板,刷上黑板漆,用粉笔写下:
【第一展区:未完成的愿望】
【第二展区:差一点的故事】
【第三展区:后来才懂的道理】
刘婶把音响拖到角落,循环播放《汉阳门花园》,音量调到刚好盖住人群的嘈杂,又不至于盖过心跳。
七点半,观众陆续抵达。有人拎着装满“谢谢惠顾”的塑料袋,像提来一袋旧时光;有人只带一张,却用透明胶封好,生怕风把它吹皱。
签到台是半个快递箱,迟宇舟用记号笔写下:“写下你最后一次‘差一点点’的时刻,投进箱子里。”
纸条很快塞满:
“差一点点就赶上地铁,结果迟到被扣全勤。”
“差一点点说出口,结果他娶了别人。”
“差一点点存够首付,结果房价又跳了。”
字迹或潦草或工整,却都写的飞快,像在赶最后一班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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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展区--门板钉满银纸片,每张背面写着一句话。迟宇舟用打孔器在纸片中央钻出小孔,塞进迷你LED灯珠。通电后,整面墙亮起星点,像把城市的夜空搬到了这里。观众仰头,看见自己的“差一点”在光里闪烁,有人噗嗤笑,有人红了眼眶。小豌豆举着“导览旗”--其实是一根绑着糖纸的竹签,奶声奶气的介绍:“叔叔阿姨,这里是‘差一点点’的银河,迷路了可以许愿。”
第二展区--地上铺着一张三米长的白纸,观众把“谢谢惠顾”撒上去,再用彩笔在空白处补全故事。有人画了一条只差一步的地铁线;有人写下一首没来得及唱的歌;还有人把纸片折成纸飞机,写上“对不起”,轻轻一抛,飞机落在“后来才懂”的门板上。纸飞机越来越多,像一群迟到的信鸽。
第三展区--最安静。一面透明的塑料膜,挂成弧形,观众把纸片贴上去,背面用荧光笔写“如果重来”。灯光熄灭,荧光亮起,整面墙浮现出一片幽绿的句子:
“如果重来,我会早点说爱她。”
“如果重来,我会留在那座城市。”
“如果重来,我会多陪奶奶吃顿饭。”
绿光映在每个人脸上,像给遗憾镀了一层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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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点整,迟宇舟拿出提前准备的透明亚克力小灯笼骨架,邀请观众把“谢谢惠顾”卷成小卷,塞进灯笼,再盖上盖子。他递上热熔胶枪、彩带、干桂花,“十分钟,把你的差一点变成一盏灯,带回去照亮明天。”一时间,现场像回到小学的手工课:有人把纸片卷成玫瑰,塞进灯笼,花瓣透出光;有人把纸片剪成流苏,像给遗憾剪了刘海;还有人把纸片折成小船,写上“祝你顺风”,挂在灯笼上。
王铁柱默默做了六盏,灯罩上各贴了一枚小小的军徽贴纸,他把五盏分给了路人,自己留下一盏,放在炭炉旁,火光透过纸片,映出他眉骨上的浅疤,像一条安静的小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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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点半,人群开始散去。迟宇舟把最后一张“谢谢惠顾”举过头顶,像举着一面小小的旗帜:“今晚,我们把失意挂在了天上,明早太阳出来,它就变成星星,继续陪伴我们赶路。”刘婶把音箱音量调到最小,《汉阳门花园》成了背景里的呼吸。小豌豆把糖纸旗插在灯笼顶端,灯影下,她的影子被拉得老长,像一条通往未来的路。
十一点,灯泡一盏盏熄灭,只剩下六盏灯笼在风里轻轻摇晃,像六颗不肯坠落的星,守护着纱帽街,守护着人间烟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