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家的人得到冬荣的传回来的消息的时候,已经是提前摆好了宴,只等着盛紘回来,一家人便可好好的庆祝了,只是左等右等,也没等到他们的主君回来,于是他们也就只好自己先开了一顿了。
等晚上主君回来,再补上一次就好了。
···
等到盛紘在知府家里商议完事情,已经是晚上了。
要不是派冬荣提前的通传过消息了,盛家里的人非要急死不可,又以为发生什么大事了。
暮色漫过瘦西湖时,檐角铜铃忽地叮咚作响。
知府刘敞专门给盛紘准备的车轿也是慢悠悠的终于到了盛宅。
盛府门房立在垂花门下,灯笼红穗映在小厮的青布衣裳上,看到主君的车驾到了,一人连忙上前迎接,一人跑着向内院通报。
盛紘在知府的院子里商议(伺候)了半天,身子骨也是累乏了,但经过东厨的时候,看见灶火通明,也是心有了疑问。
“冬荣,这晚饭的时辰也都过了吧,怎么那小厨房的灶火那边明亮,你去看一下,别有了差错,失了火就不好了!”
冬荣却没有行动,一旁轻声的回道。
“主君,家里的人得到了你升迁的明旨,大娘子说是家里要祝贺一番,宴请亲朋好友,同僚前来祝贺,就吩咐小厨房先提前准备着。”
盛紘心底又是一叹,眼下正是多事之秋,家里也是不安分。
不过他也没责怪什么,如果今天他没有知道这些事情,恐怕也会傻乎乎高高兴兴的大摆宴席,宴请同僚吧。
他心里不由得一叹,扬州最近是要起动荡了,看样子要赶紧寻着个由头快点出去避一避了。
盛紘进门之后却是吩咐了小厨房上点羹汤,点心什么的送去寿安堂,而他本人也是直接去了老太太的寿安堂,看样子是要在那里好好的叙叙了。
老太太这个时候却是在堂上和华兰不知道聊什么,聊的笑的一阵一阵的,笑声连门外的人都能听见。
“在门外,就听到了母亲笑的开朗,便知这些日子母亲的身子修养的是不错的了!”尽管盛紘已经是十分疲惫了,但在老太太面前还是打起十分的精神。
“爹爹,你来了!”华兰看见了盛紘进来,施了一礼,赶紧的迎了上去,贴心的给盛紘捶起了身子。
“爹爹,今天一天应酬的怕是十分劳累,我来给你捶捶。”
“华儿,你和你祖母在笑些什么呢?说出来也让我乐呵乐呵!”
今天华兰也是非常高兴的,少有的露出了十分忸怩的模样。
“爹爹,你不知道,今日爹爹接旨后,那在盛家居住的袁家大郎得到消息后,前来恭祝时,他的模样,可别说要有多好看了!”
“就是他们也是没想到爹爹竟然得到了官家的圣旨,要知道就是他们忠勤伯府这么多年也只有开朝时候高祖留下的诏书而已,前些年他们伯府被起复时,也只是中书的明文而已。
可万万没有爹爹这样受重视,何况爹爹还得了官家的恩赐,能以六品配绯着银鱼袋,不知道多少人都眼红呢?”
华兰也是好好的扬眉吐气了一番,近些日子那袁家可是给了他们盛家不少好脸色看,因为他们盛家毕竟是高嫁,有些气她也是必须咬牙吞下去,不过今天袁大郎他们来拜访时,她可是好不痛快。
盛紘听着华兰的话,嘴角也是咧出了笑容。
大丈夫一辈子封妻荫子,光耀家族,为的也就是这些吧!
他把忙着给他捶肩的华兰拉到身前,好好的看着。
这个家里的大姐儿从小就和他吃苦,从灵州边城到如今的扬州,没有过过几年好日子,现如今又要嫁到伯爵府去了。
家里也就数她享的福最少,可她偏偏又是家里最懂事乖巧的。
“华儿,你母亲说的没错,眼下我们就要一起要进京了,日后你成了亲,我们两家离得也近,有个照应,若是平日里有个不顺心,就回家,我们家始终有你的位置。
若吵架,真不是你的错,就算那伯爵府告到官家面前,爹也是会为你撑腰的。”
盛紘也是少见的不再谈家族颜面怎样怎样的影响,而是站在了华兰的一边。
“多谢爹爹。”华兰小声的说着。
不过这温情的画面没有持续多久就被送餐的下人给打断了。
来的女使在盛紘的身前悄悄放好了桌子,然后一一把一些粥食小菜端了上来。
老太太看到这熟悉的场景又愣了一下,当初他们一家子刚来到扬州的时候,人不生地不熟,盛紘他总是每晚打着请晚安的由头来她这里吃点小食,请教一些他不懂的问题。
虽说老太太她也不一定全都知道,可是多个人帮忙参详参详倒也可避了许多错处。
老太太看到这熟悉的一幕,看着这名义上儿子脸上看着如今疲惫,心里也是有了打算,她这儿子一定又是遇到什么拿不准的大事了。
老太太也是找个由头把下面的人都撵了出去。
“华儿,你父亲要吃电话,我正好有些话要与他讲,旁人不便在场,你们就先都下去吧!”
“是!”“好的,祖母”
老太太身边的贴身房妈妈和华兰带着屋里的一干女使都走了出去。
盛紘看到老太太竟然如此配合,心里也是一喜。
“眼下场上是都没有什么人了,你就说吧,这场上是又遇到什么事!”老太太也是没好气的说着。
她这名义上的儿子也是个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的,自他在这扬州站稳脚跟后,愈发的厌弃了他这个压在身上的长辈了。
盛紘也是脸色一红,但他何等的面皮厚,不在意的把今天所遭遇的一切一五一十的和老太太说着。
老太太听完脸色也是沉重,这可是一路最高官员的任免,而且也不是普通的任免,还涉及到了兵事,这一个不小心是要出大问题的。
哪怕中枢准备的再完善,难免不会有些许余波。
“那你的意思是怎么样呢?”
“儿子心里想,要不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大娘子不是嚷嚷着要去润州大舅哥家吗,这是全扬州都知道的,儿子今日接了圣旨,大娘子她又喜欢夸耀,我们一家去往润州正好可以避过这场风波。”
盛紘看着老太太的脸色小心翼翼的说着。
老太太脸色沉重看出好坏。
“你为官多年,已有自己的打算是好的,只不过家里的卫小娘将近临盆,行动多有不便,老身去往润州也是多有不便,恐怕不能和主君同行啊!”
盛紘看了一眼,继续说着,“这也是儿子思虑的地方!若是我们一家全走,恐怕不便啊!但母亲出了什么事···”
老太太也是重重的哼了一句,“你不是担心我,你是害怕我死了,会耽误你的仕途吧!”
盛紘他哪怕是心里有着这份想法也是不敢说的,连忙跪倒在地上请罪,“儿子不敢!”
老太太看着他跪了片刻功夫,也是缓缓的说着。
“就算不为了你,为了大姐华兰,我也是要避上一避了,你走后,我便借着身体不适上清凉山上养身了!这样也不至于让别人生疑问!
至于家里其他的事情就都由你决断吧!”
老太太也是叹了一口气,这人活的太大也让人生厌,若是突然死了,家里孩子都要因此丁忧,婚事,前途都要因此耽误,这样看起来不知道有多少孩子是真孝顺,还是假孝顺。
盛紘仍然跪在地上,没有起身。
“儿子想着,家里的小娘总是避无可避的,而且家里的卫小娘还是双身,恐怕更是不易轻动,她们留在家里,而家里的主君主母不在,总是有人要管家,不妨就让林小娘接了去,等大娘子回来再还回来如何?”
老太太哪能不知道这个好儿子的意思?不过事实也的确如此,家里没人也只能再让她来了!
“都按你的意思!你走吧,我也乏了。”
盛紘也像是得到了恩赦,起身喝了两口粥就飞快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