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本小云雨术，还是从高天行储物戒里找到的。
笔迹粗糙，质地下乘，看得沈重岳一愣一愣地，生怕是本假货。
这第一二三四……十次聚云都失败了，气得他一皱眉，抬手就想把书简扔到地里去。
沈砚川拿过书简，仔细看了起来，半晌后道：
“不应该啊……看着不像是假的。”
沈重岳揉了揉太阳穴，疲惫道：
“明天我去镇上，重新买一本回来。”
这时候，一道清冷熟悉的女声在二人背后响起：
“两个蠢货……”
二人一怔，回头望去。
竟是靳雪瑾？！
沈砚川下意识脱口而出：
“你怎么在这儿？”
靳雪瑾翻了个白眼，劈手抢过书简，道：
“看好了，我只演示一次。”
话音刚落，她掐出几个连续的印诀，丝丝缕缕的灵气汇聚，一飞冲天，化作一团绵密的云朵。
“降！”
一声令下，雨点噼里啪啦地落了下来，将干涸的土地润湿。
靳雪瑾反手丢回书简：
“看懂了吗？”
沈重岳陷入思考：
“这……似乎手法差不多，但又好像有点区别。”
沈砚川灵光一闪，喝道：
“是灵气！你们都不是水行灵气。”
靳雪瑾满意地点点头：
“嗯，孺子可教也。”
沈重岳懵懵懂懂：
“嗯？不是水行灵气不能施展小云雨术么？”
沈砚川摆摆手，正色道：
“准确来说，水行灵气施展的小云雨术，可以直接化作云雨；
但其他灵气施展的小云雨术，重点在于将空气中的水汽汇聚，而不是凭空造云。
爹你按照水行灵气的方式实战小云雨术，那自然会失败。”
沈重岳若有所思，心念一动，一个青色气旋出现在手心。
气旋升天，慢慢扩大、加速。
于无形无色处，雨点骤生。
沈重岳恍然大悟。
他站在原地，全身心控制着气旋卷来水汽，落进田中，整个人都沉浸在灵气涌动之中。
沈砚川和靳雪瑾走到一旁，没有打断沈重岳这天人合一的状态。
“你怎么来了？”
沈砚川问道。
靳雪瑾撩起鬓间碎发，淡淡道：
“怎么，我不能来么？”
沈砚川义正言辞道：
“你上次走前说的，不会回来了。”
靳雪瑾哼了哼，道：
“例行公务罢了。
你爹现在成了炼气，又继任渠水村村长。
庶务殿派我来问你爹，想不想离开渠水村，往里面走走。”
沈砚川挑眉：
“里面还有位置？袁家都跑到乾水镇来定居了。”
靳雪瑾微微颔首：
“有一些，但不多，位置也不算好。但总而言之，比这里灵气浓郁一些。”
沈砚川好奇：
“有灵脉吗？”
靳雪瑾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整个玄阳三郡，只有一条灵脉，那就在玄阳山。”
沈砚川瞪大了眼睛：
“嗯？！你是说，除了玄阳山，其他地方都是没灵脉的贫瘠之地？”
靳雪瑾点头：
“可以这么理解。”
沈砚川“嘶”了一声，质疑道：
“不对啊，清水郡城难道还能和乾水镇的灵气浓度相当？
如果都是贫瘠之地，那炼气世家们还挤破头往里走干什么。”
靳雪瑾解释道：
“地是贫瘠之地，但灵气可不贫瘠。
像清水郡城这种地方灵气浓郁，仅仅只是因为离玄阳山近罢了。
跟清水郡城本身，没有半毛钱关系。”
沈砚川咂咂嘴，道：
“那你们玄阳宗还挺霸道的——”
靳雪瑾充耳不闻这句话中暗藏的讥讽：
“所以你们想要继续留在渠水村，还是迁去秋泊城？”
秋泊城之于乾水镇，就好像乾水镇之于渠水村。
而清水郡城之于秋泊城，也就等同于秋泊城之于乾水镇。
玄阳有三郡，自然有三大郡城。
这三大郡城已经是仙门外的世族能达到的顶点。
名义上，三大郡城之上还有玄阳宗，但玄阳宗压根不对外族开放。
散修和世家子弟可以在晋升成为炼气之时，获得一次加入玄阳外门的机会，像沈重钧便是这样加入的。
但不是每个人都有沈重钧的气运……不，严格来说，沈重钧才是真正的少数，万里挑一不足形容的程度。
绝大多数进入玄阳宗的炼气，都会成为下等杂役。
这个杂役，并非是指他们的弟子身份还不如杂役。而是指干的活都是脏活累活，跟杂役无疑。
熬几年，熬出点头，就能捞到一个执事的名头。
执事比杂役弟子强些，但也不多。
沈砚川最熟悉也是唯一一个知道的执事，便是周焕。
而那些跟在周焕身后的弟子们，看着一副耀武扬威飞扬跋扈的样子，其实也就是最底层的杂役弟子，顶天了就在渠水村傲一傲。丢到炼气如云的清水郡城里去，周焕都不算什么。
当然，在这乾水镇，乃至秋泊城，玄阳宗而来的炼气执事都是不容小觑的下凡天兵，那可得好吃好喝伺候好了。
心中念头如电转动，沈砚川还是谨慎道：
“这种事，我得和我爹商量下。”
靳雪瑾微扬下巴：
“去吧，速去速回。”
谁料，沈砚川还没动身，沈重岳便头也不回，朗声开口：
“靳小姐不用考虑了，我们就留在渠水村。”
靳雪瑾目光落在沈砚川身上，眼神询问着他的选择。
既然沈重岳已经拍板，那沈砚川也没有什么好犹豫的。
他当即点点头，道：
“我们就留在渠水吧。
秋泊城虽然离仙宗近，但好位置早就被抢完了。
哪里更好，还说不准呢。”
这个答案，靳雪瑾似是一点都不意外：
“既然如此，那还有一个好消息要给你们说……”
在沈砚川讶异又期待的目光下，她缓缓道：
“沈家所拥有的田地，将从六亩，提高到六十亩，以此对标袁家。”
沈砚川眼睛瞪得溜圆，不可思议地惊呼出声：
“六十亩？！”
他这般失态早在靳雪瑾意料之中。
她嘴角微微翘起，带着一点不易觉察的得意：
“六十亩，现在渠水村空下来的荒地大概也就是这个数字。
所以说，半个渠水村，都是你们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