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大帮主勃然大怒，一巴掌打碎桌子，愤而骂道：
“这乾水帮，不是三弟的心血？！
我这般殚精竭虑，难道不是为了三弟？”
二帮主平静下来，道：
“给三弟报仇。”
大帮主一时语塞，还想再说些什么。
二帮主重复：
“给三弟报仇。”
大帮主鸦雀无声。
他找不到理由继续找补了。
二弟说对了，他现在心里全是乾水帮。
乾水帮对三弟再重要，还能有报仇更重要？
人都死了，只有仇恨维系着生与死的间隙。
但他，不敢报仇。
乾水镇，没有人敢在袁家门前撒野，更别提报复了。
大帮主颓然倒在椅子上：
“我是乾水帮大帮主……”
二帮主站起身来，居高临下，轻蔑地看着大帮主：
“大哥，我最后一次称你为大哥。
从今往后，我不是乾水帮二帮主，你也不是我的大哥。
你不愿意给三弟报仇，那就我来！”
说罢，他转身就要走出正堂。
“你不能去！”
大帮主猛地昂首，直勾勾盯着二帮主的背影：
“你会毁了乾水帮！我不能让你这样做！”
二帮主顿住脚步，扭头看向大帮主，眼神鄙夷又冷冽：
“你也是帮凶，你要拦我，我第一个杀了你！”
“你敢！我是你大哥！”
大帮主怒吼。
二帮主冷漠道：
“你可以试试。”
一时间气氛僵硬，都在等着对方下一步动作。
“啪！啪！啪！啪！”
陡然，一道掌声响起，笑声也随之而来。
“有趣，有趣。”
二人顿时一愣，齐齐循声望去。
大堂阴影处，不知何时走出一个人。
他悠闲踱步，抚掌轻笑，似是在欣赏什么佳剧：
“没想到，还能看到一场兄弟阋墙、手足反目。乾水帮，真是能给我惊喜啊。”
光线照亮他的脸，二人大惊失色——
“袁家家主？！”
“袁涣林？！”
袁涣林慢慢走到二人中间，左右各扫一眼。
他先是看向二帮主：
“不错，向我袁家复仇，有血性，勇气可嘉。三帮主有你这样的兄弟也算含笑九泉了。”
二帮主心头一紧，袁涣林这话已经钦定三弟的死讯了。
他又看向大帮主：
“唔，权衡利弊，冷静不动，很理性。乾水帮有你这样的大帮主，能发展成现在这样也不是没有道理。”
大帮主苦笑：
“现在的规模？都是虚名罢了。
三弟身死，我却不敢动手。我是个懦夫，我对不起三弟。”
二帮主却是冷笑：
“哼！杀了三弟还上门耀武扬威么？
来罢，要杀要剐随你。但凡我活着走出这扇门，三弟的仇我就一定会报！”
袁涣林挂着笑容，抬手虚按：
“二帮主，不要这么心急。
若是真想死，一刻钟前你就已经成了一地尸骨。”
话音刚落，炼气威压毫无保留激发出来，狠狠压在二帮主身上。
他脸色一白，迅速褪去血色，但依旧咬紧牙关，拼命坚持。
大帮主一个飞扑上来，袁涣林刚想动，却不想大帮主竟抱住他的腿，哀声道：
“袁大人，放过我二弟吧！他不懂事，我保证……我保证他会消失在玄阳三郡，永远不会出现在您眼前！”
袁涣林冷哼，猛一跺脚，剧烈气浪骤现，排山倒海，将二人拍在地上。
他抬手招来一把椅子，拂去微尘，缓缓坐下：
“二位说完了是吧？那就该我开口了。”
二帮主本想再骂些什么，但心中莫名“咯噔”一响，察觉到了异样。
袁涣林若真是来斩草除根，那根本没必要说这么多、拖这么久。
冷静下来后，他终于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气息。
袁涣林惬意地靠在椅背上，道：
“先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
你们三帮主的死，袁家没有插手。
你们想要报仇，跟我没有半毛钱关系。”
二人愕然。
搞半天，推理的错了一半啊。
二人不约而同地长舒了口气。
袁家威压太甚，就算将其当做假想敌对待，二人都做好了玉碎的准备。
敢对袁家出手，二帮主的下场没有悬念。
而乾水帮，就算二帮主准备再怎么切割，袁家也不可能相信，照样会面对覆巢之危。
但现在袁家不是敌人了，一下子就轻松了十倍百倍。
袁涣林手指轻敲椅背，道：
“第二个坏消息，不要小看沈家。
他们背后，可是有一个玄阳宗的炼气。”
此言一出，二人又如坠冰窟。
这也是炼气，那也是炼气，小小一个渠水村，怎么卧虎藏龙。
袁涣林指尖一顿，道：
“第三个好消息，你们可以报复。
沈家炼气那边，我会出手。
只要我不下场，你们报仇，天经地义。
就算是玄阳宗的炼气也做不了什么。”
二帮主失声惊呼：
“您说的是真的？！”
袁涣林点头：
“玄阳宗可不是铁板一块。
有人想要沈家生，那就有人想要沈家死！”
大帮主眼中明暗闪烁，心如电转。
他自然是知道玄阳仙门里的倾轧与争斗，但这些都跟他无关。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不管是谁把持仙宗，乾水帮对玄阳宗来说，也不过是生生不息的野草。火烧不尽，风吹又生。
没想到，有朝一日他竟能接触到仙长老爷，仙长老爷还打算为他出头。
真是荒诞又神奇。
二人连忙起身，站在袁涣林面前，低着头，就像乖乖认错的小孩。
“袁大人，您希望我们什么时候动手？”
袁涣林道：
“越快越好。”
二帮主大喜过望，连忙跪下叩首，“砰砰砰”敲得直响。
大帮主心头却不是滋味。
他仿佛环视了几天前，自己勃然大怒时，那些磕头保命的弟子。
而现在，形势剧变，要保命讨好的反倒是自己兄弟俩了。
感慨片刻，大帮主还是开口问道：
“袁大人……我想知道事情的真相。
既然袁家没有参与，那又是谁救走了高天行、又是谁能杀了三弟呢？
沈重岳那般伤势，我看不像是假……”
袁涣林冷笑：
“那自然是沈家。
救走高天行的是沈家那小子，靠着是我袁家的田地和阵法，躲过了追击。
幸而我袁家子弟眼睛尖，不然还真要成一桩无头悬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