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川打开院门,欣然道:
“原来是大帮主啊,有失远迎,快快请进。”
沈家小院不大,屋里也容不下一堆乾水帮弟子。大帮主一个眼神扫去,几个心腹一步踏出,跟着其走进屋内。
那几个村民识趣退下,接下来就不是他们该听的东西了。
袁家子弟却一脸自然地跟着大帮主走了进去。
卧房。
虽然来时路上,大帮主便在带路村民的只言片语之中,大概了解到了自己三弟消失后的事情。
但当他亲眼见到沈重岳时,还是被震撼到了。
无他,唯伤重耳。
大帮主微微皱眉,坐在床边,伸出二指搭在沈重岳腕上。
片刻后,他长叹一声,道:
“沈村长,你这伤,很严重啊!”
沈重岳面色苍白,一脸虚弱道:
“多谢大帮主关心了。这次沈某能侥幸捡回来一条命已经是万幸了。”
沈砚川站在一旁,悲愤道:
“大帮主,我爹这次真是被伤惨了,不知要养多少年才能缓过来。”
大帮主一副不忍的样子,从袖中拿出一个小瓷瓶,放在床头:
“沈村长,这是一瓶上好的断续金创丸。此事,恐因我乾水帮而起,害得村长被牵连至此。”
沈重岳抬起一只手,颤颤巍巍地摆动:
“大帮主……沈某学艺不精,不然,便能为乾水帮留下他了。”
大帮主眼神一凝,急促道:
“他?他是谁?”
沈重岳看着大帮主的眼睛,在他痛苦的目光中,说出了三个字:
“三帮主。”
“砰!”
心腹弟子猛地一跺长棍,厉声道:
“沈村长,您这话可有什么证据?”
沈重岳目光落到那弟子身上,愠怒道:
“就凭我的眼睛,还有我这一身的伤,算不算证据?!”
心腹弟子摇摇头,道:
“您的眼睛可能看错,您身上的伤也可能是他人所为。”
沈重岳气极,剧烈咳嗽起来。
沈砚川连忙递上一张毛巾,旋即怒目倒竖,瞪向心腹弟子:
“我爹因为你们,受伤至此。你们非但不领情,还这样对我爹?到底是何居心!”
心腹弟子凛然不惧,回怼道:
“沈公子,并非我冷漠无情,实在是因为兹事体大,我们乾水帮不能遗漏万分之一的可能。”
沈砚川一拍桌子,猛地起身,怒喝:
“好!既然我爹说的,你们不信。那你来告诉我,你们的三帮主去哪了?!
如果打伤我爹的不是他,那他为何现在还不出来见你们?!
他在怕谁?你?还是我?!”
心腹弟子一时语塞,四下无言。
沈砚川这一句话几乎打到乾水帮的心头尖上了。
任凭沈重岳的言辞有多么不严谨,能推断出多少种可能,都得先回答一个问题:
三帮主到底去哪了?
实际上,乾水帮在抵达渠水村的第一件事,就是燃放了乾水烟花。
方圆百里都能看到这烟花,若是三帮主还在渠水附近,那就一定能看到。
那他为何还不出来见大帮主?
心腹弟子憋了半天,终于憋出一句道:
“三帮主肯定离开这里了。”
沈砚川讥讽道:
“那我们打个赌,看看一个月后,你的三帮主会不会回来。”
心腹弟子道:
“赌就赌……”
话音未落,大帮主陡然厉声呵斥道:
“胡闹!”
心腹弟子闭嘴,低下头,眼中却一片狡黠。
有些话,大帮主不好开口,自然就有能揣测心意的弟子帮忙说出来。
刚才那番话,不仅是心腹弟子的想法,也是大帮主的想法。
你说是三帮主打伤了你,那你有什么证据?
证言?证言也只是一面之词,乾水帮凭什么相信你?
沈砚川深知这点,便直接将问题的关键“三帮主”抛了出来。
总体来说,各有胜负,打了个平手,谁也没占到便宜。
大帮主斟酌语句,缓缓开口:
“沈村长,刚才冒犯了。
但你也知道,事关我乾水帮的叛徒、财产还有三帮主,我们不得不严谨又严谨。
还希望你多多理解,毕竟我们不能只听你的一面之词。”
沈重岳含笑点头,道:
“明白。大帮主还有什么想问的,就尽管问好了。”
大帮主沉思片刻,道:
“沈村长,我想知道在发现我帮弟子死后,到你找到所谓‘三帮主’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沈重岳回忆道:
“这件事,说来也不长。
我在经过后山入口的时候,发现了三帮主的脚印。
说是他的脚印也并不尽然。渠水村会往后山跑的不多,这一串脚印我并不认识。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有人看见了三帮主朝后山而去。”
说罢,他的目光落到了众人身后,袁家子弟身上。
所有人循着视线望去,齐齐看向袁家子弟。
那人脸色平静,点点头,道:
“不错,我亲眼目睹贵帮三帮主暴起杀人,然后又去后山的过程。”
大帮主面色一沉。
渠水村长、袁家子弟。
涉及的人都很棘手,乾水帮惹不起。
沈家只是小家,但渠水村长这个位置,那代表的可是玄阳宗。
袁家就更不必多说,两个炼气就正虎踞乾水。
若说沈重岳的口供还可以怀疑,那两个人加起来的口供就已经不能忽视了。
见气氛陷入僵局,沈重岳开口:
“口说无凭,大帮主不如跟着我渠水子民,一起上山一观。
我身体抱恙,就恕我不能同行了。”
大帮主点点头,起身道:
“也好。沈村长好好养伤,我先告辞了。”
他转身走出沈家小院。
乾水帮弟子鱼贯而出。
沈砚川目光落在袁家子弟身上。
他微微一笑,道:
“高天行这件事,我们家主也很感兴趣。”
沈砚川眼睛微眯,道:
“乾水帮恐怕没有透露高天行半句话吧。”
袁家子弟笑着摇摇头,道:
“现在乾水镇,哪个人不知道,乾水帮为了五千枚灵石对高天行下手。
昨日下手失败的小弟今早上就被丢进乱葬岗。
可惜他将死之前,把所有都说出来了。
现在的乾水帮,已经沦为众矢之的。”
沈砚川嘴角微不足察地翘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