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口，大槐树下。
二人相互道别。
阵师微微一笑，拍出两张神行符，眨眼就不见了踪影。
神行符的效果，沈砚川是知道的。
他本还在想阵师拿了五千枚灵石，也算是一块香饽饽。回去的路上，说不定就有人在等着。
用了神行符，拦路劫匪们看不看得清窜了个啥过去都要打问号。
送走阵师，沈砚川慢悠悠地往回走。
没走几步路，便经过张家田地。
张家在种青露花上，确实可以称得上出师了。
虽没沈家种得品质优良、清香四溢，但也能算做花叶饱满、汁水充盈。
说起张家，沈砚川忽觉已是很久没见上张则羽一面了。
袁家那件事，对整个张家打击都很大。
张村长处理完所有退还地契，看着空空荡荡的渠水，一夜间须发尽白。
张则羽也褪去了少年涩气，不复笑容。
沈砚川站在田间，看着微微晃荡的青露花，仿佛还能看到张则羽的身影。
他翻手摸出拟蜂石，见此玄阳遗物，不禁想起那段时间和张则羽打闹的样子。
触景生情，沈砚川不禁悲从中来，长叹一声。
……
再往前走一阵子，便是老楚头的田。
田地间，隐约可见他正在田里照料灵植。
早上是老楚头一天中少数不醉醺醺的时段，他会在早上处理完一天的事情，然后抱着酒坛子，一直醉到第二天早上。
沈砚川见其正干的火热，便没想着去打扰。
没想到老楚头却用余光注意到了沈砚川，连忙回过身，招呼起他来。
“喂，沈小子，下来帮我搭把手！”
沈砚川撸起袖子，跳进田里。
半个时辰后，二人走上田垄，靠着枯木坐下。
老楚头从一旁的酒坛里倒出半碗酒水递给沈砚川：
“小子，这碗可得好好品尝，最后一点，全是精华。”
沈砚川接过碗后，老楚头抱起酒坛，直接向嘴里灌，脸上尽是满足。
“是我当初买的那一坛么？”
沈砚川随口问道。
酒液触及舌尖的一瞬，他便尝到了那股熟悉的酒香。
就当他还疑惑怎么一坛酒能让老楚头喝这么久之时，这股酒香就这么结束了。
沈砚川当即一怔，道：
“你兑水了？”
老楚头不屑道：
“怎么，这好酒，兑水也比其他的好喝。”
他放下酒坛，咂咂嘴，看着空空如也的泥坛，遗憾道：
“可惜，现在是真没了。”
沈砚川摇摇头：
“何必呢？你早给我说啊，再去镇上买就是了。”
老楚头却道：
“十块灵石，我可喝不起。”
他打了个酒嗝，满足地躺在地上：
“喝一次不错了。”
确实，十枚灵石的价格还是太贵了。
偶尔喝上一次倒还可以，一直喝，钱包可就扛不住了。
沈砚川沉默片刻，翻手又取出一袋种子：
“老楚头，坤土根，见过没？”
老楚头支起身子，睁大已有些醉意的眼睛，努力看清模样：
“这什么东西？坤土根？没听说过。”
他不感兴趣，旋即又躺了下去。
“不感兴趣？”
沈砚川笑了笑：“这可是酒肆老板拜托我种的一种灵植，他要拿去酿酒，恐怕只会比这坛更香哦。”
“嗯？！”
老楚头瞬间清醒，夺过袋子，拿出几枚种子认真查看。
“坤土根？”
他喃喃自语，似是在脑海中寻找这个陌生的名字。
终于，检索三次依旧一无所获的老楚头放弃了，把种子还给沈砚川：
“从未听过，酿酒能好喝吗？”
他犹豫片刻，又想起沈砚川带回来的那坛酒没掺水时的美妙，决定相信一次：
“这东西，要种多久？”
沈砚川伸出三根手指。
“三个月么……”
老楚头若有所思：“那倒还可以，不长。”
他又一把夺过袋子，豪爽道：
“这坤土根，我包了！”
沈砚川将酒肆老板给的报价一五一十给老楚头说了一遍。
谁知，老楚头却一点都不在意这点灵石：
“我不要灵石，我只要他酿出来后给我几坛就是了。”
沈砚川提醒道：
“这老板也是第二次尝试，你拿了钱换十枚灵石一坛的酒不更好？”
老楚头迟疑片刻，心中来回打架，最后毅然拍板：
“不用，我相信老板！”
他似是已经见着喝到新酒的一天，憧憬道：
“若我成为第一个品尝到这美酒的人，也不枉几十块灵石了。”
沈砚川提醒他第一个品尝到的应该是老板。
老楚头选择性地不听。
沈砚川突然想起什么，道：
“对了，老板要求，这坤土根要用聚灵阵才能达到要求。”
老楚头皱了皱眉：
“聚灵阵么？”
很快他就说服自己：
“聚灵阵就聚灵阵吧。区区聚灵阵而已，小事一桩。”
说罢，他拿着种子满意地离开了。
老楚头现在就要去找一块地，好好规划一下这个坤土根。
现在渠水人烟稀少，就算自己擅自多种几块地也算不得什么。
荒地，都是荒地。
……
午时。
沈家小院。
一家人围坐一桌，其乐融融。
没有几天，便是周焕上门的日子。云氏这一次将剩余的清水灵稻全都下了锅，吃上了这半年最后一顿灵米。
沈重岳父子三人正一边吃饭一边闲聊，陡然听见院门敲响。
一个陌生的声音从院门外传来：
“沈家家主，还请开门一叙。”
众人停下碗筷，互相对视一眼。
渠水村剩下的都是熟悉的人，陌生的声音，还能是谁？
众人搁下碗筷，走进院中。
沈砚川打开了门。
一张有些熟悉的面孔映入他的眼帘。
他顿时想起，那日在莫老板的乾水药铺时，看见的便是这张面孔。
那个袁家的青年。
见沈氏父子到齐，青年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沈重岳，对吧？”
“我是。”
沈重岳一步站在众人前面，沉声道：
“阁下有何贵干？”
青年道：
“据说再过几日，仙宗执事便要上门，可有此事？”
沈重岳微微颔首：
“不错，也是每年例行了。”
青年抚掌：
“那便是了。
你知道，我们袁家维系着三十座二品聚灵阵，开销巨大。
待仙宗执事上门，自然还要收缴一番税例。
我瞧你们沈家，地里长势正好。
不若，把这灵植借我袁家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