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天际鱼白。
正是他人酣睡之时，沈家父子俩已经迈出家门，走向田野。
没有人气的渠水，就仿佛荒山野岭，凄神寒骨，悄怆幽邃。
平日里，沈砚舟若是在小书塾里待得稍晚些回家，走过那几段荒草丛生的小道时，也要被吓得哇哇大叫。
好在，袁家三十亩田地上的二品聚灵阵宝光夺目，夜如白昼。从那里走会令人安心很多。
一个多时辰过去，早上的劳作结束，。
天际已是大亮，和煦阳光洒在身上。
沈砚川舒了口气，将身上泥沙清洗干净。
离下一次周焕上门，还有不足半个月的时间，玉髓花、焰花须和玄晶甘蔗都已经接近成熟。
这最后的几天里，已经不耗费太多精力，只需要日常巡视一眼便可。
沈砚川踏上归途。
青露花田里，已经不见沈重岳的身影。
自从他醒来后，血气百倍于从前，真真就像“打通任督二脉”那种感觉。
三亩青露花已经消耗不了他太多精力，再加之临近成熟，真就成了平常顺手完成的一件小事。
沈砚川目光落在袁家三十亩田地上。
这三十亩田地全部连在一起，方便耕作，也算是靳雪瑾做出的一点小小让步。
袁家留在渠水村的人不多，也就四五个罢了。
他们平日里深居简出，基本见不到身影。就连日常起居住所都建在田边，可以说和外界完全隔绝开了。
说来也怪，袁家并没有秋后报复。
沈张二家本来前几日还十分警惕，牢牢关注着自己田地。
没想到袁家一点动作都没有，倒是沈张自己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了。
就算再怎么警惕，也慢慢地松懈了下来。
或许，袁家那些普通子弟们，真的没这个心思吧。
三十亩地连成一片，每亩田各自搭建一座二品聚灵阵，而最外边还有一圈防御阵法，比沈家从玄阳宗手上领的高级多了。
沈砚川慢慢走着，一边走一边观察袁家田地里灵植的长势。
即便有二品聚灵阵，袁家种的依旧是玉髓花，而不是那清水灵稻。
不得不说，确实是一分钱一分货。
这二品聚灵阵里的灵植，长势就是比沈砚川那一品聚灵阵里的好。
虽然现在还只是幼苗状态。
沈砚川隐隐有些挫败。
自己照料的那三亩玉髓花、焰花须和玄晶甘蔗，可以说是倾尽心血，各种手段齐出。
但还是抵不过五十块灵石一座的二品聚灵阵。
当然，他也知道，袁家不是等闲之辈，除了二品聚灵阵以外自然还有其他妙法辅助。
灵植依旧是袁家的经济命脉，有点压箱底的镇族绝学再正常不过。
正想着，却见一个人影在袁家田地里晃动。
沈砚川一怔，停下脚步。
难道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袁家子弟，终于要露出真容了么？
人影似乎发现了些什么，朝他走来。
沈砚川心中警铃大作，不做声色地加快脚步。
见他加速，那道人影也加快脚步，愈发接近。
沈砚川心中一怒，没完没了了吗？
一气之下，他决定……
跑起来！
这可给身影看呆了，连忙大喊：
“小友！是我啊！别跑了！”
沈砚川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愣了一下，回头看去——
一张熟悉的面容从植株空隙处冒了出来。
阵师？！
“你怎么在这里？！”
沈砚川下意识喊道。
阵师笑呵呵道：
“售后服务啊，我可是有职业素养的。”
说着，他轻松穿过防御阵法，一步跨了上来。
阵师整了整外袍皱褶，看向沈砚川：
“怎么样，要不要给你的一品聚灵阵也售后服务下啊？”
刚说完，他一敲脑袋，恍然道：
“对了，你的一品聚灵阵可是自己布置的，我可不需要售后。”
沈砚川目光落在袁家田地里，问道：
“棘手么？”
阵师随意道：
“也没啥，有点水土不服而已，调一调就好。”
二人一边走一边聊着。
“你这次怕是赚大发咯，五千枚灵石，都够买两本胎息法诀了。”沈砚川打趣道。
阵师倒也没谦虚，诚实道：
“五千枚灵石，确实不少……”
他话锋一转道：
“但想要炼气，还是差了点。”
沈砚川眉头一挑，疑惑道：
“五千枚还不够炼气？”
阵师摇摇头：
“够，也不够。
若是只想做个杂气修士，随便炼化些稀疏平常的天地灵气，那五千枚灵石就够了。
但要是想有些追求，五千枚灵石差不多就只够捡漏一本炼气法诀。”
“一本法诀还不够么？”
“不够，当然不够。”
阵师笑道：
“你恐怕有所不知，一份足量足品的灵气，价值也不下炼气法诀。”
沈砚川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么说，想要炼气，灵石都得花上一万枚？”
阵师摆摆手，正色道：
“这是不甘于杂气修士的耗费。
毕竟大多数人，没有资源，天资平常，能吞服杂气成就炼气已是不易。
直接当个杂气修士进玄阳宗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他顿了一顿，补充道：
“当然，偶有仙缘，能得到前人遗泽，那就一块灵石都不用花了。”
闻言，沈砚川来了兴趣道：
“莫非，就是那种话本里说的深山老林、悬崖后山？”
阵师点了点头：
“大差不差……不过，在玄阳三郡你就不要想这些了。”
沈砚川不解。
阵师意味深长道：
“这玄阳三郡，可被玄阳宗里三层外三层扒干净了。
有什么机缘早被搬回仙山之上，哪能轮到你我。”
沈砚川有些遗憾，但确实是在情理之中。
一念及此，他举一反三道：
“这么说来，那没有仙宗管辖的范围，莫不是遍地黄金、机缘似海？”
阵师沉吟片刻，道：
“那倒不至于，但机缘确实比玄阳三郡更多。
玄阳三郡，胜在有玄阳宗庇护，能安稳发展。
最好的选择，就是在交界地拼出一个未来，带着资源和法诀投靠仙宗庇护。”
沈砚川若有所思：
“倒和玄阳宗最近的做法，不谋而合。”
风险与机遇并存。
在玄阳宗，能安稳生息，但没有前途。
在交界地，能力搏前程，但难守家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