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沈重钧痛苦地闭上了眼，胸膛起伏不定。
“二叔，先带我爹回玄阳吧。”
这个时候，沈砚川也顾不得细揪奇毒来历了，点到为止。
“对，救人，先救人。”
沈重钧恍然，勾出一张黄纸，迎风一晃便无火自燃。
片刻后，靳雪瑾和王悲的身影出现在沈家小院门口。
“现在就回去了吗？陈锋恐怕还会卷土重来。”
还没进来，靳雪瑾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旋即，她看到了躺在担架上不省人事的沈重岳，惊异道：
“这是怎么了？”
沈重钧没有解释：
“说来话长，现在当务之急是回玄阳宗救人。靳小姐，你可认识一些擅长解毒的长老或执事？”
靳雪瑾摇摇头，道：
“玄阳三郡并无剧毒之物，宗内使毒的也少，恐怕很难寻个解毒圣手。”
沈重钧咬牙：
“无论如何，就算有万分之一的希望，我也不能放弃。”
“王悲，搭把手，我们先回玄阳宗了。渠水村这边若有异变，时刻联系。”
说罢，二人抬起担架，就要驾起遁术。
陡然，老楚头醉醺醺的声音从院门外传来：
“沈小子，说好给我带的仙……咦？怎么你爹中了赤鸢朽髓枯？”
众人一愣，赤鸢朽髓枯？
沈砚川三两步冲到老楚头面前，双手握住其肩膀，神色震惊道：
“你知道这种毒？”
老楚头嫌弃地撇开沈砚川的手，旋即走到担架面前，熟练地检查起来。
他先是伸出两指，搭在腕上，感受脉象。
旋即又扒开眼皮，瞧了瞧瞳孔。
做完这一切，老楚头转过身，看向众人，道：
“错不了，这就是赤鸢朽髓枯。一种从四品灵植‘赤鸢紫叶’中提取的毒，岁叶城那边老爱用了。”
沈重钧连忙抱拳：
“先生既然见过，还请先生救救我兄长。但有所求，沈家必倾力以报！”
“诶，言重了，”
老楚头摆摆手道：
“我虽然见过，可不代表我能解啊，只是略知一二。”
沈重钧神色恳切：
“还请先生，指一条明路。”
老楚头沉吟片刻，道：
“赤鸢朽髓枯虽然在岁叶城很常用，但在玄阳三郡却是少见。
若是去岁叶城求助，恐怕拖不了那么长的时间。
回玄阳宗的话，灵植殿主精通百草，声名在外，或有办法。”
他又要来纸笔，写出一药方交给沈重钧：
“按这方子抓药炼丹，可解还没爆发的赤鸢朽髓枯。
你这兄长赤鸢朽髓枯已经扩散，只能缓解一二。”
沈重钧接过药方，眼中焦灼和狂喜交织在一起。
他沉低而又极快地向老楚头表达了由衷的感谢，旋即再也按耐不住，和王悲抬起担架，驾遁术腾空而起。
靳雪瑾朝沈砚川点头示意后，便也离开了沈家小院。
“沈小子，我的仙酿呢？”
沈砚川连忙从储物戒中拿出那一坛地瓜烧，交给老楚头。
他拍开泥封，闻着醇厚酒香，笑得合不拢嘴，当即便咕咚咚灌下一口。
婉拒沈砚川极力挽留道谢后，老楚头抱着酒坛，一步三摇地走出了沈家小院。
院内，压抑的呜咽还未完全平息。
沈砚舟紧紧抓着母亲的衣角，红肿的眼眶里又蓄满了泪水。云氏呆呆站着，失魂落魄地盯着门口，手里无意识攥紧，指节泛白。
沈砚川深吸一口气，快步走到二人面前。
他蹲下身，伸出手指，轻轻抹去沈砚舟小脸上的泪痕：
“没事的……爹福大命大，肯定能熬过这一劫。
这是天降大任，老天爷在考验爹呢。
别担心，等爹回来，就成炼气了。”
沈砚川站直身子，扶起云氏胳膊，揽过抽噎的幼弟，动作轻柔而坚定，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温和：
“先回去休息吧，家里有我守着。”
他半哄半推，将两人引回里屋的卧室。
门轻轻关上。
沈砚舟看着哥哥的身影消失，竟莫名镇定了许多。
在他小小的心里，悄然种下了一颗名为“担当”的种子
门外。
沈砚川靠在冰凉的墙壁上，肩膀微抖，恐惧、担忧、悲伤……在心中翻涌。
但只过了短短几息的时间，他猛地起身，眼神骤然变得像是被大雨冲刷过的山石，冷硬而坚强。
他不再耽搁，推开大门，大步迈进了午后的阳光里。
青露花还需要照料，玉髓花还需要打理。
他闲不得。
……
半个时辰后。
玄阳宗，九霄仙门外。
群山豁然，天地开朗。
两道流光从天际飞来，却不飞往仙门，而是向山下坠落。
轮值弟子看在眼里，心中了然，这种都是灵植殿的弟子。
灵植殿主心性怪癖，不待在宗门里，就好住灵田边上。导致灵植殿弟子也是三过仙门而不入。
穿过层层云霭，一望无边的灵田映入沈重钧眼中，而灵田边上，一座毫不显眼的小草庐正是他的目标。
上一次见灵植殿主，还是在灵植殿里。
他也不敢肯定灵植殿主现在在草庐里，但若是带着沈重岳公然穿过九霄仙门，又朝灵植殿跑，对波谲云诡的时局来说，恐怕会掀起一场不小的波澜。
幸运的是，他赌对了。
药庐上空缭绕着丝丝缕缕的白烟，证明灵植殿主现在就在这里。
二人减速，脚踩大地，稳稳当当地落在地上。
“弟子沈重钧，求见灵植殿主！”
沈重钧放下担架，旋即跪在药庐门口，一跪不起。
片刻后，一股柔和的力量托起沈重钧，使他站了起来。
下一刻，药庐柴门“吱呀”打开，李老身影出现在门框里。
“这是干什么？”
他缓缓走出，目光随即落在沈重钧背后的担架上。
“恳请李老，救救我兄长。”
沈重钧声泪俱下，动人肺腑。
李老走到担架旁，眉头微皱，看向沈重岳——
如今的他，浑身赤红，体温滚烫，还散发着腐朽恶臭，眼看一副病入膏肓的模样。
沈重钧和王悲抬着担架才走了一半，沈重岳便成了这一副样子。吓得二人马不停蹄，加快速度。
李老翻开沈重岳瞳孔，凝视片刻后道：
“赤鸢朽髓枯……这种东西怎么会出现在你兄长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