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并未引动煞气与气血，而是将神泉真元本身的力量压缩到极致。
“蚀阴指！”
一道寸许长短、暗沉如凝固之血、没有丝毫能量外泄的指劲，无声无息地射出。
这道指劲没有焚灭万物的霸道，只有一种凝练到极致的穿透与侵蚀。
它无视了枯寂领域对能量的消融，如同最锋利的锥子，直刺林苦的胸口。
林苦眼中掠过一丝异色。
他显然没料到秦操这么无耻，话都没说完就搞偷袭，速度还这么快。
他不敢再托大，枯瘦的身体如同风中残柳般轻轻一晃，险之又险地避开了心脏要害。
同时，他那枯瘦的右手再次探出，掌心之中，一点极其微弱的、仿佛风中残烛般的灰色光芒亮起，迎向那道指劲。
嗤——！
一声极其轻微，如同水珠滴落滚烫铁板的声响。
暗红色的指劲与那点微弱灰芒碰撞。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一股无形的，带着凋零与衰败气息的波动瞬间扩散开来。
指劲被灰芒消磨了大半，但残余的一丝力量依旧穿透了林苦的护体真元，在他灰色的衣袍上留下一个焦黑的孔洞，衣袍下的皮肤也出现了一个细微的红点。
林苦身体微不可查地晃了晃，眼中那丝浑浊似乎加深了一丝。
他低头看了看胸前的焦痕，沙哑的声音带着一丝惊叹：
“师弟，有点意思啊，不是都说你是新晋神泉吗？为什么你的真元如此凝炼？
你对力量的掌握精致入微，你已窥得力量本质的一丝皮毛了，了不起，真是了不起。”
“可惜，境界之差，如天堑鸿沟。我乃神泉五层巅峰，枯荣真意已成。
你的挣扎，不过是徒劳无功，就让你见识见识我真正的力量！
自入神泉以来，我苦修二十年，你是第一个见到我真正力量的！你何其荣幸！”
话音落下，林苦身上沉寂的气息骤然一变。
一股远比之前宏大浩瀚的死寂之意，如同沉睡的荒古巨兽苏醒，轰然爆发。
灰白色的光芒以林苦为中心，如同水银泻地般瞬间扩散开来。
所过之处，擂台的黑石地面迅速失去光泽，化为惨白粉末。
空气变得粘稠冰冷，光线被吞噬扭曲。
整个擂台仿佛被拖入了一片万物凋零、生机灭绝的灰白世界。
秦操瞬间感觉自己像是陷入了最粘稠的沼泽。动作变得无比迟滞。
体内沸腾的气血、奔流的真元，甚至思维都仿佛要被这股无处不在的枯寂死意冻僵、凝固。
皮肤传来针刺般的麻木感，生命力在无声无息地流逝。
这才是枯木峰核心弟子的真正实力。
领域压制。
神泉之间的差距远不是丹海能够相提并论的。
林苦的身影在灰白领域中变得模糊不定，仿佛与这片死寂融为一体。
他缓缓抬起枯瘦的右手，五指张开，遥遥对准了领域中心的秦操。
“结束了。你的眼睛，我收下了。”
林苦道。
说罢，灰白领域剧烈震荡，无尽的枯寂死意疯狂汇聚，化作一只巨大的，由纯粹灰白能量构成的枯爪，带着令人窒息的绝望感，无视空间的阻隔，朝着秦操的双眼狠狠抓来。
看台上已是一片死寂，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在这绝对的领域压制下，神泉一层如何能挡？
不过是蝼蚁罢了。
身处绝境，秦操并未慌张，眼中反而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疯狂与炽热。他没有试图挣脱这沉重的领域压制，反而将全部心神沉入丹田。
丹田内，那口血色泉眼疯狂旋转。
食中二指之间，蚀阴之气再次凝聚，但这一次多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蚍蜉撼树！
林苦早就发现了这一幕，但他已经见识了蚀阴指的力量，想要伤到他，秦操还得再修五十年，不足为惧。
灰白枯爪转瞬即至！
与此同时，秦操再次抬手朝着林苦点出。
食中二指，光芒绽放！
一闪即逝！
二重杀印！
戮生剑气！
在石屋中，神泉境界稳固后他便凝结第二层杀印。
戮生剑诀残缺，但系统修复出来的杀印却是完整的，自成体系。二层杀印释放出来的威力如何，秦操不知道，正好拿师兄练练手。
未免翻车，他故意先用蚀阴指迷惑对方，这位师兄太正直了，一点都不诡谲，直接中计了。
此刻，他将让师兄明白，何为魔宗手段。
林苦想要秦操的眼睛，秦操却想要他的命。
认知不同，结果自然不同。
林苦只出了七分力，秦操直接梭哈。
斩魂夺魄，戮灭生机！
抓向秦操双眼的庞大枯爪，在碰到戮生剑气的瞬间，便如同遇到了克星天敌，猛地一滞。
戮生剑气毫无阻碍地冲向了林苦。
嗤！
林苦脸上升起的一丝微笑直接僵住。
他低下头，看着胸口处出现的一个细小孔洞，有些茫然，有些不解。
不待他反应，秦操已然暴起！
一把血元丹塞入口中，《步履仙踪》极限爆发！
身体化作模糊血影，如逆流而上的游鱼，硬生生顺着被剑气撕开的领域缝隙疾冲而去！
血影刀再次出鞘！
刀身嗡鸣，血焰升腾！
但这一次，血焰之中多了一股引而未发的恐怖锐意——那是戮生剑气残留的杀戮真意！
“死！”
秦操眼中杀意暴涨，周身血焰与无形戮灭意志交织，在这灰白死寂的世界中，宛如一朵燃烧着毁灭之焰的荆棘之花，绚烂而危险地绽放！
“不！我投——”林苦终于反应过来，惊骇大喊。
但已经太晚了！
秦操的身影如血色闪电般掠过，刀光乍现！
一道凄艳绝伦的血色弧线斜掠而过，自林苦左肩而起，至右腰而终！刀锋过处，万籁俱寂！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林苦僵立原地，眼中满是难以置信的神色。
那道血线在他身上缓缓浮现，下一刻，磅礴生机如同决堤般喷涌而出，又被凌厉刀气彻底湮灭！
“你...”他张了张嘴，却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秦操收刀而立，血影刀锋上一滴鲜血缓缓滑落，在死寂的灰白领域中显得格外刺目。
全场鸦雀无声，唯有少年冰冷的声音回荡在擂台之上：
“师兄，看来你的枯荣真意...还没练到家。枯我看见了，荣呢？枯木逢春，生生不息，你倒是复活给我看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