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门在七铃齐鸣中裂开的三寸缝隙里,涌出的不是冷风,而是带着体温的金粉。
解雨臣腕间的金斑突然发烫,与门缝里溢出的铃兰纹形成共振,恍惚间看见门内漂浮着无数光茧,每个光茧里都封存着吴邪在老龙潭、巴乃、镜渊的残影。
“小心!”黑瞎子突然拽住他,七枚青铜铃在掌心发烫,“门里的童女虚影被骨哨操控了!”
通道深处传来类似铁轨摩擦的尖啸,二十三个蒙面人从阴影中现形,领头者吹着半截铃兰花骨哨,七具童女虚影从门隙中飘出,眼窝处黑洞洞的,腕间银链泛着死灰色——正是解雨臣在意识空间见过的祭典残影。
“是镜像族的‘铃兰骨哨’,”解雨臣握紧匕首,刀刃映出虚影胸前的祭井纹,“用童女腿骨磨成,能操控门内残留的记忆体。”
黑瞎子的铃铛率先炸响,震碎最近的虚影:“奶奶的,拿死人骨头当乐器,缺德带冒烟!”他突然踢向地面的毒针,银饰熔块与金粉碰撞,炸出老龙潭泉眼的幻象,“小花,用解家的‘分魂术’!这些虚影认血!”
解雨臣咬破指尖,血珠甩在青铜门上,门隙突然扩大至一尺。他趁机将七枚残铃按在门缝,铃声与骨哨声绞杀在一起,童女虚影的银链应声而断,化作光点涌入他腕间的金斑——那里不知何时已形成完整的铃兰印记。
“解家血脉果然是镜渊的克星。”领头人摘下面巾,露出后颈的镜像族刺青,“1976年陈文锦在塔木陀坏了我们的祭典,现在轮到解家小子来陪葬?”
黑瞎子的刀突然抵住对方咽喉,墨镜反光遮住眼底的狠劲:“陪葬?老子刚在门隙里看见解连环的陨玉碎块,”他晃了晃从门缝捡到的碎块,上面刻着“雨村地窖”四个古篆,“你们镜像族的老巢,早被吴邪端了三回了。”
解雨臣趁机望向门内,记忆星河中漂浮的光茧正在崩解,吴邪的身影在最中央的光茧里挣扎,脚踝处的铁轨纹路已蔓延至腰间。张起灵的刀光在光茧群中游走,每斩碎一个虚影,星河就泛起血色涟漪——那是镜渊在吞噬现实世界的记忆锚点。
“黑瞎子,守住门缝!”解雨臣将匕首插入青铜门,刀刃与门纹共鸣,“我去拽吴邪他们回来,这些光茧撑不了多久!”
他纵身跃入门隙,意识瞬间被卷入记忆星河。
光茧碎片中闪过无数画面:大兰在老龙潭祭井、胖子在巴乃玉矿挥铲、张起灵在镜渊核心刻符……最终汇聚成吴邪掌心的陨玉残片,上面的“瞳”字已裂成“解”与“归”。
“小花!”吴邪的声音从光茧深处传来,他的身体透明如皮影,铁轨纹路正沿着陨玉残片攀爬,“镜渊在吸收所有参与过祭典的人,连大兰的转世印记都不放过!”
解雨臣突然想起陈文锦帛书中的警示:“七童女祭井,门轴归位”。他腕间的金斑突然化作七道流光,击中吴邪脚踝的铁轨纹路,后者应声跌倒在星河“地面”——那是由无数童女笑脸拼成的青铜台。
“用你的血激活残片!”解雨臣将陨玉碎块按在吴邪掌心,“这是解连环在塔木陀留的锚点,能连通现实!”
与此同时,门外的黑瞎子正与镜像族余孽死战。
骨哨声突然变调,七具虚影舍弃解雨臣,转而扑向门缝。
黑瞎子瞅准机会,将七枚残铃甩入门内,铃声在星河中炸响,竟与张起灵的刀鸣形成七星方位。
张起灵趁机斩向星河中央的“记忆之神”残影——那是具由铁轨与金粉构成的巨手,正抓向吴邪的光茧。
刀身没入巨手的瞬间,解雨臣看见张起灵腕间的铃兰印与自己的金斑重合,星河中央裂开条通往现实的裂缝。
“抓住我!”解雨臣拽住吴邪,后者掌心的残片突然发出强光,将三人的身影拽向门缝。
就在即将触碰到黑瞎子的瞬间,镜像族领头人突然扑来,骨哨声引动门内残留的祭典能量,将门缝震得闭合三寸。
“奶奶的!”黑瞎子瞅准时机,将解连环的陨玉碎块楔入门缝,“小花,用解家秘纹!”
解雨臣咬破舌尖,在门上画出解家祖训的犬形纹,金斑与犬纹共鸣,门缝竟逆势扩大。吴邪趁机将陨玉残片按在门内的“记忆之神”核心,残片上的“归”字突然显形,巨手应声崩解,化作七颗流星飞向老龙潭方向。
当三人跌回现实世界,青铜门已恢复如初,唯有门缝里卡着解连环的陨玉碎块,上面新显的血字触目惊心:“第二十次呼吸,雨村酸角树下,七铃归位之日”。
黑瞎子瘫坐在地,晃了晃空了的酒壶:“得,胖爷他们要是看见咱这狼狈样,能笑半年。”他突然指着远处通道,镜像族余孽已消失,地上散落着半张帛书,“瞧瞧,这伙人还带着镜渊的地图,目的地——雨村。”
解雨臣凝视着腕间的金斑,此刻已褪成浅灰色,却在掌心留下个微型青铜门印记:“镜渊的眼瞳虽然闭合,但第二十次呼吸的祭典,怕是要拿雨村的酸角树当阵眼。”他望向黑瞎子,后者正在研究帛书上的星图,“通知张起灵,我们得赶在冬至前回雨村,大兰的转世印记,可能是最后一块拼图。”
通道深处突然传来铁轨轰鸣,却不再是镜渊的召唤,而是现实世界的火车驶过滇越铁路的声响。
解雨臣摸出手机,屏幕上显示着大兰的短信:“老龙潭的水又清了,七个小姐姐说,酸角树开花时,门轴会转动”。
黑瞎子吹了声口哨,指向通道尽头的微光:“走吧,胖爷他们还在雨村等着咱们破阵呢。”他晃了晃从镜像族手中夺来的骨哨,突然轻笑,“再说了,老子还等着看天真看见咱带回去的陨玉碎块时,那张吃了闷油瓶粽子的脸呢。”
三人的脚步声在通道中回荡,解雨臣回头望向青铜门,门扉上的“第十九次呼吸”纹路中,隐约能看见七童女的笑脸。
雨村的冬至前夜飘着细雪,酸角树却在子夜时分突然开花。
青铜色的花瓣如蝶翼般飘落,在地面自动聚成北斗七星图案,每片花瓣中央都嵌着细小的金粉,与大兰后颈新浮现的朱砂痣遥相呼应——那红点不再是普通的痣,而是活物般蠕动的铃兰纹,与青铜门扉的第十九道纹丝毫不差。
“天真,你看这树!”胖子举着煤油灯凑过来,银饰熔块在酸角树下映出诡异的光斑,“叶子早落光了,咋突然开花?花瓣还会自己摆阵!”他突然瞥见大兰站在树影里,后颈的朱砂痣在雪光中格外刺眼,“大兰妹子,你脖子上的痣……”
大兰转身时,衣襟滑落半寸,后颈的铃兰纹竟在移动,最终停在与青铜门“天枢星”纹相同的位置:“七个小姐姐托梦给我,”她声音发颤,“酸角树是老龙潭的‘眼睫毛’,开花就是镜渊在眨眼。”
张起灵蹲在树根处,黑金古刀正撬动块腐朽的木板,底下露出刻着“吴邪”二字的青铜牌,背面的“七铃镇魂”四字与解连环的陨玉碎块纹路重合:“第二十次呼吸的阵眼,”他指尖划过牌面,“需要七枚童女残铃、解家血脉、还有……”他望向吴邪,“门轴之人的血。”
解雨臣展开从镜像族手中夺来的帛书,星图中央正是雨村的位置,七条金线从老龙潭、巴乃、开远等地汇聚而来,最终在酸角树下形成闭环:“镜像族的终极祭典,是要用七眼瞳的力量,把青铜门的‘呼吸’固定在第二十次。”他腕间的微型青铜门印记突然发烫,“而大兰,是第七个眼瞳的活祭。”
黑瞎子突然从屋顶跃下,墨镜上凝着霜花:“后山有二十三个脚印,带着铃兰毒针的气味。”他晃了晃从镜像族营地顺来的骨哨,“这帮孙子学精了,把骨哨埋在酸角树根下,想借开花时启动祭典。”
胖子骂骂咧咧地掏出工兵铲:“奶奶的,老子早该把这破树砍了!”却被张起灵拦住,后者正盯着酸角树主干,那里不知何时浮现出十九道年轮,每道都刻着童女的名字,第七道年轮中央嵌着枚青铜铃残片。
“不能砍,”张起灵的刀轻轻抵住年轮,“酸角树是童女们的归乡路,砍了树,她们的魂就真困在镜渊了。”他望向大兰,“你后颈的印记,是她们把最后的力量给了你。”
雪粒子突然变大,酸角树的七星花瓣开始逆时针旋转,地面的北斗图案发出铁轨轰鸣般的震动。
解雨臣突然想起陈文锦日记里的警示:“七星归位时,门轴需饮七眼瞳之血。”
他握紧大兰的手,发现对方腕间的银链正在吸收花瓣金粉。
“来了!”黑瞎子的铃铛炸响,二十三个蒙面人从雪雾中现形,领头者正是在青铜门逃脱的镜像族余孽,手中握着完整的铃兰骨哨,“奶奶的,追到老巢来了!”
战斗在酸角树下展开。
黑瞎子的铃铛震碎骨哨吹出的虚影,解雨臣的匕首带着解家秘纹斩向敌人,吴邪则在张起灵的掩护下,将七枚残铃按在酸角树的七星年轮上。
每按一枚,树干就发出清越的铃响,大兰后颈的铃兰纹就明亮一分。
“吴邪,用你的血激活青铜牌!”解雨臣躲过毒针,腕间金斑与酸角树的金粉共鸣,“镜渊的祭典需要门轴归位,你的血是钥匙!”
吴邪咬牙将血滴在青铜牌,牌面突然发出强光,与酸角树的七星花瓣连成一体。
大兰的身体突然腾空,后颈的铃兰纹化作七道流光,分别注入七枚残铃。
镜像族领头人见势不妙,竟掏出枚刻满法文的炸弹,正是当年滇越铁路的遗留物。
“炸开酸角树,镜渊的眼瞳就永远闭合!”他狞笑着冲向树干,却被张起灵的刀贯穿手腕。
炸弹跌落的瞬间,黑瞎子飞起一脚将其踢向山涧,爆炸声在雪夜中回荡,惊飞了酸角树上栖息的夜鸦。
当最后一枚残铃嵌入年轮,酸角树突然通体透亮,青铜花瓣如流星雨般升向夜空,在雪幕中拼出“归”字。
大兰缓缓落地,后颈的铃兰纹褪成浅红,腕间银链却变成了普通的银饰。
“结束了?”胖子擦着汗,望着恢复平静的酸角树。
张起灵摇摇头,指向树底新露出的地窖入口,那里泛着与青铜门相同的微光:“第二十次呼吸的祭典,才刚刚开始。”他捡起地上的青铜牌,背面的“七铃镇魂”已变成“门轴永固”,“镜渊的眼瞳虽然闭合,但青铜门的‘呼吸’需要新的锚点。”
解雨臣摸着腕间的微型青铜门印记,突然轻笑:“陈文锦的帛书最后一页,其实写着‘七童女祭井,换得门轴永生’。”他望向吴邪,后者掌心的陨玉残片正在发烫,“天真,你早就是青铜门的一部分了,就像酸角树是老龙潭的眼睛。”
雪停了,酸角树的青铜花瓣渐渐褪色,变回普通的酸角叶。
大兰摸着后颈的朱砂痣,突然笑了:“小姐姐们说,以后下雨时,老龙潭的水会变成铃兰花香。”
吴邪望着地窖入口,那里传来隐约的铁轨声,却不再是镜渊的召唤,而是现实世界的火车驶过雨村后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