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龙诡道之南中七劫 第27章 乌蒙磅礡 治戎侠义

作者:彭寅翁 分类:修真 更新时间:2025-11-04 07:54: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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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兴三年深秋的乌蒙山,早被霜气染透了筋骨。漫山的枫香树燃得似火,映着崖边的野杜鹃,红得发烈;松针却仍凝着墨绿,与深褐的岩崖叠在一起,像幅被岁月浸过的泼墨画。山风卷着枯叶掠过九重寨墙,那寨墙是孟获残部用朱提山的青石与黄泥夯筑的,每一层都夹着晒干的藤条,最高处竟与崖顶齐平,墙垛上立着挎弩的夷兵,兽皮甲在风里猎猎作响,箭壶里的竹箭尾羽,是南中特有的孔雀翎——这哪里是山寨,分明是扼住乌蒙咽喉的雄关,活脱脱一座“国中之国”。

味县府衙的偏厅里,却透着与山外截然不同的暖。炭盆里的银霜炭烧得正旺,映得诸葛亮素色的纶巾泛着柔光。他指尖捏着两封叠得齐整的锦书,蜀锦的纹样是暗绣的流云,封蜡上盖着“丞相府印”的阳文,朱砂还透着新鲜。李恢与庄佤垂手立在案前,李恢一身赭色太守袍,腰佩环首刀,刀鞘上的铜饰被炭火映得发亮;庄佤则穿了件便于奔走的短打,袖口挽着,露出腕上一串用夜郎古珠串的手钏。

“此去乌蒙,非为征战,乃为攻心。”诸葛亮的声音不高,却像炭盆里的火星,落在两人心上。他将锦书分别递去,指尖划过锦面时,还带着一丝书卷气的轻,“李恢去同劳,说爨习;庄佤入乌蒙腹地,见孟琰。南中之事,在人不在兵。”

第一节攻心为上

李恢劝爨习

同劳县的爨氏山庄,建在泸水支流的岸畔。青石板铺的路从渡口一直通到庄门,路两旁立着两排石俑,是夷人崇拜的“山鬼”模样,手里握着青铜斧,斧刃虽锈,却仍透着股威慑。山庄的碉楼有三层高,每层都开着箭窗,窗后隐约能看见黑沉沉的弩口;庄门前的两尊石狮子,是中原样式,却被夷人添了对犄角,倒成了汉夷合璧的模样。

李恢单骑而来,枣红马踏过青石板时,蹄声在山谷里撞出回音。他刚翻身下马,庄门里就传来一声冷喝:“贤侄如今官拜牂牁太守,是来剿灭姑父的么?”

爨习立在门内的石阶上,身披一件黑狐皮裘,腰系玉带,玉带上挂着块朱提铜佩——那是南中豪强的象征。他脸上刻着几道浅纹,是岁月也是常年骑射的痕迹,眼神里的戒备,像碉楼上的弩箭,直直对着李恢。

李恢不敢怠慢,撩起袍角,右腿屈膝行了个半礼,袍角扫过地上的落叶,带出几片碎红。“姑父说笑了。”他从怀中取出那封锦书,双手递上,“丞相有令:‘爨氏本中原姬姓之后,南迁百年,已融夷汉血脉。今若愿归顺大汉,许世镇朱提,领铜矿之利,子孙世袭。’”

说着,他又从随身的皮囊里取出一卷丝帛文书,展开时,丝帛上的字迹是丞相府的书吏所写,墨迹工整:“滇池的盐、哀牢山的铁、朱提的铜,此后由爨氏主理专卖,官税只取三成。”文书末尾,“诸葛亮”三个字的落款旁,盖着鲜红的丞相印信,印纹的龙纹清晰可见。

爨习伸手接过文书,指尖触到丝帛的柔滑,又抚上印信的凹凸,指腹上的老茧蹭过朱砂,留下一点红痕。他沉默了半晌,忽然长叹一声,那声叹里有不甘,也有释然:“诸葛孔明,真知我也!我守着朱提铜,要的不是反汉,是爨氏百年的安稳——他竟都懂。”

话音落时,他抬手将文书交给身后的管家,转身对李恢笑道:“贤侄,进庄喝杯枸酱酒,姑父给你接风。”

庄佤说孟琰

金沙江畔的水,是浑黄的,卷着上游的泥沙,拍在战船的木头上,发出“嘭嘭”的响。孟琰的水军列在江面上,三十余艘战船排成长阵,每艘船的桅杆都有碗口粗,挂着黑色的麻布帆,帆上用朱砂画着夷族的“水神”图腾;船舷边站着的夷兵,个个赤着上身,腰间缠着麻布裙,手里握着长桨,桨叶上的水珠子滴落在江里,溅起细小的水花。

庄佤驾着一艘小渔船,从战船的缝隙里穿过去,直到孟琰的主舰前才停下。他仰头望去,孟琰正立在舰首的甲板上,身材魁梧得像块朱提石,身上穿的铜甲是哀牢山的精铁所铸,甲片上刻着云纹,阳光照在上面,反射出冷光。

“孟将军还记得庄蹻之盟否?”庄佤从怀里摸出半块虎符,那虎符是青铜铸的,上面刻着“汉夷共守”四个字,边缘有些磨损——那是百年前庄蹻入滇时,与夷族首领盟誓的信物。

孟琰的眼神动了动,伸手从腰间解下另一块虎符,递了下去。庄佤接住,将两块虎符对在一起,“咔”的一声,严丝合缝,连纹路都不差分毫。

“吴人许我永昌王,”孟琰凝视着江涛,声音像江水一样沉,“说要助我拿下整个南中,做一方霸主。”

“吴人远在江东,船要走三个月才能到南中,他们的承诺,比得上眼前的实惠么?”庄佤指向江边的一片空地——那里已经搭起了十几间草棚,成了个小市集。夷人背着兽皮、药材往棚里去,汉人则推着小车,车上装着盐袋、铁器,一个汉商正给夷人递盐,夷人笑着递过一块铜矿石,彼此没有防备,倒像多年的老友。“丞相已在朱提开了互市,盐铁自由交易,不用再受中间商盘剥。将军若归汉,可封辅汉将军,总领南中水军,你的兵,还是你的兵,你的船,还是你的船——只是多了个大汉的名头,多了份安稳。”

孟琰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见一个夷人小孩正抱着汉商给的糖块,笑得露出豁牙;不远处,两个夷兵正跟汉军士兵比试着摔跤,周围的人拍着手叫好。他沉默了许久,忽然抬手摘下头盔,露出满是胡茬的下巴:“罢了,吴人的空头支票,不如眼前的太平。我归汉。”

第二节兄弟相会

朱提关索大寨的寨门,透着股奇特的气息。门楼上挂着一把青龙刀的仿品,刀身是朱提铜铸的,虽不如真刀锋利,却也闪着寒光;刀柄上的缠绳是夷族的红麻,与关家祖传的样式混在一起,说不出的怪异。寨墙里,夷兵正操练着汉军的阵法,他们穿着夷族的皮甲,却按着“一字长蛇阵”的规矩站着,手里的长矛整齐地抬起,喊杀声虽带着夷语的腔调,却也有几分汉军的气势。

“三弟!”

关兴一进寨门,就看见那个披着夷族麻布衫的身影——那人面额上纹着朱红色的纹路,是南中夷人“成年”的印记,腰间别着一把弯刀,却在转身时,露出了背后挂着的青龙刀真刃。不是关索,是谁?

关索猛地回头,看见关兴一身银甲,身后跟着张苞——张苞还是那副模样,红脸膛,络腮胡,手里握着丈八蛇矛,像极了张飞。他愣了愣,随即大步冲过去,一把抱住关兴,声音哽咽:“二哥!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们了!”

关兴的眼泪也涌了上来,他拍着关索的背,摸到对方麻布衫下的硬实肌肉,又摸到那道从肩到背的疤痕——那是荆州兵败时留下的。“你这些年,苦了。”

“荆州兵败时,我中了箭,跌在乱葬岗里,是孟获的人救了我。”关索松开手,脸上的纹路因激动而发红,“他不仅救了我的命,还把女儿花鬘许给我……我在南中,才算活了过来。”

“你可知二叔父的仇还没报?!”张苞突然怒吼一声,丈八蛇矛在手里握得咯咯响,“吕蒙杀了二叔父,孙权是罪魁祸首!你倒好,跟孟获这种夷人混在一起,还娶了他的女儿——你忘了自己是关家人?!”

关索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他猛地扯开麻布衫的衣襟,露出胸前一道长长的刀疤——那疤痕足有五寸长,缝合的痕迹还清晰可见。“我怎么会忘?”他的声音发颤,却透着坚定,“这道疤,是荆州兵败时留下的;我每天晚上都磨青龙刀,刀光映着疤,我就想起二叔父的死!可孟获对我有救命之恩,花鬘对我有情——我不能做忘恩负义的人!”

关兴看着弟弟激动的样子,从怀中取出一方残破的锦帕。锦帕是淡青色的,边缘已经磨破,上面绣着一个“关”字,“关”字的中间,是三个小小的人形,代表着他们三兄弟;锦帕的一角,还沾着暗红色的血迹——那是长坂坡时,甘夫人为了护着这锦帕,被曹军的箭划伤留下的。“这是母亲临终前绣的,她说,不管我们兄弟散在何方,都要记得‘关’字,记得同心。”

关索接过锦帕,指尖抚过那道血迹,又抚过“关”字上的三个人形,眼泪终于忍不住落了下来,打湿了锦帕。他哭了半晌,才抹掉眼泪,抬头看着关兴:“我可以劝岳丈归降,但他说了——‘须战七次,方知天威’。他是夷人的王,要的是脸面,是被尊重。”

第三节夜郎秘术

“报——!”

探马的声音像支利箭,射进诸葛亮的中军大帐。那探马一身尘土,甲胄歪斜,脸上还沾着草屑,他跪在地上,喘着粗气:“丞相,孟获请来了乌蒙高手焦夷郎!那人是古夜郎国的遗族,通巫医之术,据说能驱虎豹、治疑难杂症,还会制一种叫‘麻佛散’的药,吹到人身上,人就会昏过去!”

诸葛亮正拿着毛笔在地图上圈画,闻言不仅没慌,反而放下笔,眼睛亮了起来,抚掌笑道:“若得此人,北伐将士可免多少苦痛!南中多瘴气,将士们常染病,焦夷郎的巫医之术,正好能解燃眉之急。”

帐内的马谡听得疑惑:“丞相,这焦夷郎是孟获请来的帮手,怎的您还盼着得他?”

“南中之事,重在收服人心,收服人才。”诸葛亮指着地图上“夜郎古道”的位置,“焦夷郎是夜郎遗族,夜郎国虽灭,却在南中夷人心中有分量。若能让他归汉,不仅能解将士病痛,还能安抚夜郎旧部——这是一举两得的事。”

说着,他给众人解释焦夷郎的来历:这焦夷郎,是夜郎国最后一位巫医的弟子,手里握着夜郎的秘传技艺——他制的“麻佛散”,是用南中特有的曼陀罗花、闹羊花晒干磨成的粉,装在筇竹管里,对着人轻轻一吹,不管是人是兽,半个时辰内都会昏死过去,任人摆布;他还精通华佗的外科术,能用青铜刀开颅剖腹,治跌打损伤、脏腑瘀伤,比军中的医官还要厉害;他酿的“枸酱药酒”,用的是夜郎古道的野果、草药,喝上一口,能祛南中瘴气,还能活血化瘀;更绝的是,他会夜郎的狩猎技,能用特制的哨音、草药熏烟,驱使山林里的虎豹,当作坐骑或帮手。

“更麻烦的是,”探马又补充道,“孟获的儿子孟虬,前些日子去了夜郎古道,跟着焦夷郎学了三个月,练就了一身诡异武功——据说他的掌法带毒,被打中的人,伤口会发黑流脓,半天内就会浑身无力。”

帐内的气氛瞬间沉了下来,赵云皱着眉:“若真如此,明日对战,我军怕是要吃亏。”

诸葛亮却仍是从容,拿起羽扇轻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焦夷郎虽有秘术,却未必没有破绽——我们且看明日一战。”

第四节乌蒙大战

乌蒙山的平坝,是块难得的开阔地。地上的枯草被风卷得打旋,远处的山崖上,还挂着未化的霜,在阳光下闪着冷光。孟获的大军列在平坝的西侧,夷兵们穿着皮甲,手持长矛、弯刀,阵前的旗帜是黑色的,上面画着一只张开翅膀的雄鹰——那是孟获的图腾。

“诸葛丞相!”孟获骑着一匹黑马,手持狼牙棒,在阵前高呼,声音像雷声一样滚过平坝,“你若能胜得我七阵,我孟获就真心归降,永不反叛!”

诸葛亮坐在四轮车上,羽扇轻摇,声音虽不如孟获洪亮,却字字清晰:“大王有此雅量,亮自当奉陪。便依大王之意,七阵定输赢。”

第一阵药术对决

孟获阵中,一个穿着深色麻布衫的老者缓步走出。他手里拄着一根筇竹管,竹管有三尺长,表面刻着夜郎古纹;头发用麻绳束在脑后,脸上刻着细密的纹路,是夜郎巫医的“祈福纹”——正是焦夷郎。

他站在阵前,不说话,只是将筇竹管凑到嘴边,轻轻一吹。一股淡青色的粉末从竹管里飘出,顺着风,直直向蜀军阵前的魏延飞去。

魏延正握着大刀,准备出阵,忽觉一股清香钻进鼻子,随即头晕目眩,手里的刀“哐当”一声掉在地上,身体一软,就从马上摔了下来,人事不省。

“魏延!”赵云大惊,立刻挺枪策马,想冲过去救魏延。可他刚靠近魏延,焦夷郎又吹了一口粉末,赵云只觉眼前一黑,握枪的手也软了,险些从马上栽下去。

“不可伤焦先生!”

一声大喝,关索突然从蜀军阵中跃出。他身形如飞燕,落地时正好在赵云身边,手指一弹,几粒白色的药丸落在赵云和魏延的鼻前。药丸一碰到空气,就散发出一股辛辣的气味,赵云吸了一口,顿时清醒过来;魏延也悠悠转醒,捂着额头,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

焦夷郎见关索坏了自己的事,皱了皱眉,却没发怒——他知道关索是孟获的女婿,不好动手,只能拄着竹管,退回阵中。

第二阵飞檐走壁

孟获阵中,又冲出一队夷兵。他们个个赤着脚,脚底板磨得发黑,身上只穿了件短麻布裙,腰间别着短刀,脸上画着红色的纹路——是僰人战士。僰人擅长攀岩,在南中素有“猿猴族”的称号,最善在峭壁间作战。

蜀军这边,王平率领的无当飞军迎了上去。无当飞军是诸葛亮亲手训练的精锐,个个穿着黑色劲装,面蒙黑布,手里握着毒镖,镖头涂着见血封喉的毒药。

“杀!”

随着一声喊杀,僰人战士转身就往平坝东侧的峭壁跑去。他们赤着的脚踩在岩石上,像吸在上面一样,手指扣住岩石的缝隙,身体一纵,就能向上爬丈余,动作比真的猿猴还要敏捷。无当飞军紧随其后,手里的毒镖“咻咻”射出,却都被僰人战士灵巧地避开——有的僰人甚至能在攀岩时,反手一刀,将飞镖打落。

两队人在峭壁间追逐,时而向上,时而向下。一个僰人战士被飞镖擦中了胳膊,惨叫一声,从峭壁上摔了下来,落在地上,没了声息;一个无当飞军士兵追得太急,脚下一滑,也坠了崖,只留下一声凄厉的惨叫,消散在风里。

峭壁上的身影你来我往,刀光镖影交织,看得阵前的人都捏了把汗。最后,还是僰人战士更胜一筹——他们熟悉这峭壁的每一寸岩石,借着地形,将无当飞军逼得节节败退,只能退回平坝。

第三阵祝融擒将

“王平败了,待我来会会蜀军!”

一声清脆的女声,从孟获阵中传出。祝融夫人骑着一匹红马,一身红衣,头戴金饰,手里握着一条铁锁链,锁链的一端是个带倒钩的飞爪——那飞爪是仿印度软剑做的,能伸能缩,最善擒人。

她拍马冲向蜀军阵前,王平刚从峭壁下回来,见祝融夫人冲来,立刻挥刀迎战。两人刀来链往,打了十几个回合。祝融夫人故意放慢了速度,装作力竭的样子,拨马就跑。

“哪里逃!”王平不知是计,拍马就追。

就在王平靠近祝融夫人的瞬间,祝融夫人突然转身,手腕一甩,铁锁链带着飞爪,“呼”的一声甩了出去。飞爪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正好勾住王平的腰带,祝融夫人猛地一拉,王平重心不稳,从马上摔了下来,被飞爪拖着,往孟获阵中而去。

“王平!”张苞见状大怒,拍马挺矛,想冲过去救王平。可他刚冲出去,一个身影就从斜刺里冲出,挡住了他的去路——正是孟虬。

孟虬穿着夜郎样式的皮甲,手里握着一把青铜剑,剑身上刻着毒纹。他不说话,只是挥剑就刺,剑风里带着一股腥气——剑上涂了毒。张苞只能举矛格挡,两人打了起来,一时难分胜负。

第四阵兄弟相争

“二哥,我来会你!”

关索见张苞被缠,又看王平被擒,只能硬着头皮,拍马出阵,手里握着青龙刀,对着关兴喊道。

关兴看着弟弟,眼里满是痛惜:“三弟,你非要与我动手么?”

“我是孟获的女婿,也是关家人。”关索的声音发颤,却还是举起了刀,“今日一战,我若输了,岳丈那边,我无话可说;你若输了,还请丞相再等一阵——这是我能做的,唯一的两全之策。”

“好!”关兴咬了咬牙,也举起青龙刀,“那你就看看,父亲教我们的刀法,你忘了多少!”

两柄青龙刀同时举起,刀身映着阳光,闪着刺眼的寒光。关索率先出招,刀背贴着地面,猛地转身横扫,正是关家刀法里的“拖刀计”,刀风卷起地上的枯草,像道黄色的旋风。

“你忘了父亲‘千里走单骑’时的招式么?”关兴喝一声,竖刀格挡,“当”的一声,两刀相撞,火花四溅。他借着格挡的力道,身体向后一仰,再挺刀直刺,刀尖直指关索的咽喉——这是关家刀法里的“回马枪”变式,用在刀法上,更显凌厉。

兄弟两人的刀法同源,你一招我一式,打得难解难分。刀光剑影里,两人的呼吸越来越粗重,汗水顺着脸颊流下,滴在地上。百回合过去,两人的刀再次相撞,刀身相抵,手臂都在发力,脸色涨得通红,谁也不肯让谁。

就在这时,东方突然卷起一阵尘烟,尘烟遮天蔽日,马蹄声如雷,从远处传来:“孟获休狂!牂牁马忠来也!”

是马忠率领的东路军到了!

孟获阵中一阵混乱,赵云趁机拍马突阵,银枪如闪电,挑飞几个夷兵,直冲到关索身边。关索正与关兴僵持,没防备赵云突袭,被赵云一把抓住腰带,从马上提了起来。

“三弟!”关兴惊呼,想上前救关索,却被孟虬缠住,脱不开身。

蜀军趁孟获阵乱,冲上去救回了王平,可也折了不少兵马——地上躺着蜀军和夷兵的尸体,受伤的士兵呻吟着,兵器散落一地,平坝上的枯草,被鲜血染成了暗红色。

第五节七战之约

收兵回营时,天已经擦黑了。蜀军大营里,篝火燃得正旺,士兵们忙着收拾伤员,医官们穿梭在营寨里,手里捧着药碗,空气中弥漫着草药的气味。

诸葛亮的中军大帐里,关索被绑在柱子上,麻布衫上沾着尘土和血迹,面额上的纹路也有些模糊。诸葛亮亲自走过去,手里拿着一把小刀,轻轻割断了绑在关索身上的绳索。

“小将军,可愿归汉?”诸葛亮的声音很温和,眼神里没有丝毫敌意。

关索揉了揉被绑得发麻的手腕,昂首道:“岳丈待我恩重如山,花鬘对我情深义重。若丞相真能七擒七纵,让岳丈心服口服,我必劝他归降;若不能,我关索,宁死也不做背主之人。”

说着,他凑近诸葛亮,压低声音,警惕地看了看帐外:“丞相,焦夷郎的麻佛散虽厉害,却有个破绽——怕火怕风。若用火箭射他的竹管,或用大风将粉末吹回去,他的麻佛散就没用了。”

诸葛亮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他拍了拍关索的肩膀,叹道:“真义士也。你放心,我不会为难你——你且回去,告诉孟获,明日一战,我必奉陪。”

关索愣了愣,随即拱手行礼:“丞相大恩,关索记在心里。若岳丈归降,我必率南中夷兵,随丞相北伐!”说完,转身走出大帐,消失在夜色里。

没过多久,帐外传来通报:“丞相,孟获派使者送战书来了!”

使者是个夷族少年,手里捧着一个木函,走进帐内,跪下双手递上:“我家大王说,来日再战,必分胜负!另外,大王还说,王平将军是条好汉,不忍伤他,特送还;这罐枸酱酒,是焦先生酿的,能治跌打损伤,送给蜀军将士。”

诸葛亮打开木函,里面是一张写在树皮上的战书,字迹粗犷,是孟获亲手所写;旁边放着一个陶罐,打开封口,一股醇厚的酒香飘了出来。他看着战书,又看了看陶罐,突然抚掌大笑:“孟获虽蛮,却不失豪杰本色!这第七战,当在夜郎古道了结——那里是焦夷郎的地盘,也是夜郎的故地,正好做个了断。”

是夜,乌蒙山的月亮格外亮,像个银盘挂在天上,银色的月光洒在营寨上,给帐篷、旗帜都镀上了一层白霜。诸葛亮登上营寨西侧的山顶,身边只带了个小童子。他手持羽扇,抬头望着天空,只见紫微星有些暗淡,天狼星却亮得刺眼——天狼星主战事,看来明日一战,不会轻松。

“该请那位老朋友出手了……”诸葛亮低声自语,声音被风卷着,消散在夜色里。小童子想问“老朋友”是谁,却见诸葛亮已经转身下山,只能跟着沉默地离开。

乌蒙山顶上,只留下一轮明月,和满地的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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