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七点，天蒙蒙亮，城东武校的大门口便聚集了不少整装待发的学生。
这次的“废土探索计划”，武校本要求六年级的学生全员参与。
可事后遭受了不少家长的质疑，最后改为了与学分挂钩的自愿参与。
路决大致数了数，八百多人，基本全是五六年级之人。
部分在名额赛上身负重伤，还裹着绷带的学生，同样参与其中。
被包成木乃伊的赵赫赫然在列，只是身边多了三名护卫。
看到这里，路决不得不感叹这个世界的医疗水平。
只是，不少权贵子弟都未参与，赵赫身为年级前十，学分对他并没有什么用处，为什么要扛着伤势参与这次行动？
“应该不是专门为我而来，每个队伍都在不同的区域，只有最后返回时才会汇合...不过还是得多加小心。”
车队按计划编排，约二十人一车，每辆车由一位凝劲级的教习带领。三车组成一队，统归一位罡劲级的高级教习指挥。
路决所在的越野车落在整个车队最后的位置。
车内空间不算宽敞，男女学生各占一半。
路决认识的唯有樊俊一人。
气氛有些微妙，许多女生似乎将这次行动当成了一次另类的郊游，不仅带着鼓鼓囊囊的化妆包，甚至有一位胆大的穿着轻便的裙装，与周围身着劲装或防护服的同学格格不入。
几名女生对面容俊美的樊俊颇感兴趣，不时投去好奇的目光，有人还鼓起勇气与他搭讪了几句。
然而，她们的目光掠过路决时，先前的那份轻松与好奇瞬间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掺杂着距离感的敬畏，气氛也仿佛随之凝滞了几分。
五六年级的学生，心智已初步长成，特别是女生，往往比男生早熟一些。
她们虽然敬畏路决，但知晓路决惹上了赵赫，贴太近说不定会招惹麻烦。
早上八点整，引擎轰鸣声渐次响起，庞大的车队如同苏醒的长龙，浩浩荡荡驶出武校，碾过清晨湿漉漉的街道，向着天海城的西城门方向驶去。
雾气逐渐消散，远方，那道平日仿佛远在天边的巨壁轮廓愈发清晰，带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逼近。
那是一座高达七十多米的，环绕整个天海城的黑色巨壁，左右两边被远处的迷雾遮掩，宛如亘古巨兽匍匐在城市边缘，沉默地守护着城内的秩序，也将城外的未知与危险隔绝开来。
在场的所有学员，包括路决在内，都被这人类造物的宏伟与自身在其下的渺小深深震撼。
坐在车厢最前端的教习李响，似乎为了缓解气氛，也为了履行教导职责，开口陈述道：
“咱们天海城虽处于晋国边缘，但方圆百里内并没有多高危险系数的灾兽聚集地，因此这道护城巨壁只是‘普通’级别。
“隔壁的云渊城，因为毗邻黑雾森林，他们的护城巨壁高达上百米！”
路决默默听着，心中却是一凛。
云渊城上百米的巨壁，都在兽潮之下岌岌可危，那么天海城这七十米的普通巨壁，又能抵挡住什么？
很快，车队穿过沉重的闸门，驶出西城门。
一片广袤且荒凉的土地瞬间撞入眼帘。
这与书本上的描述完全一致，所有边缘城市周边十里的范围内，无论是树林还是河流，都被晋国政府人道毁灭，化作纯粹的荒原，目的就是不给灾兽任何可供潜伏或繁衍的生存空间。
车队沿着颠簸的荒路继续行驶了约十分钟，下一个大坡后，一片杂乱，灰暗的区域出现在视野尽头。
那是由无数破旧板材，锈蚀铁皮临时搭建起来的棚户区，低矮丑陋的建筑紧密簇拥，形成更加狭窄的街道。
街道上人头攒动，密密麻麻，路旁挤满了各式各样的小摊，售卖着来历不明的物品，空气中仿佛都飘荡着一股混杂着垃圾味和隐约血腥的怪味。
“那里是缓冲区，冒险家和拾荒者的地盘，也是法外之地。”
李响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告诫的意味：“按照晋国律法，所有进出城门者，除了人头费，携带的货物都必须缴纳高额税金，只有那些背景深厚的大势力，才拥有削减税额的通行证。”
“所以，这片缓冲区应运而生，很多人在城外就把货物交易给大势力的人，能多赚一点是一点。当然，这里也聚集了大量无法进城的黑户，逃犯和各种亡命之徒，混乱不堪！”
“你们都给记住了，除非万不得已，否则千万不要踏足那里！”
路决他们所在的车队本就落在队尾，在经过缓冲区一个岔路口时，前方高级教习所在的头车不知为何突然停了下来，导致后面两辆车也只得原地等待。
短短十分钟的停滞，立刻就有不少人围拢过来。
他们敲打着车窗，用各种口音搭讪，推销着莫名其妙的“宝物”或“情报”。
更有几名衣着暴露，浓妆艳抹的女子扭动着腰肢，凑到车窗前，抛出媚眼，用露骨的语言招揽生意：“小哥哥，要下来玩玩吗？快餐一百，包你满意！”
车上几名显然没什么社会经验的男生顿时面红耳赤，目光躲闪，却又忍不住偷偷瞄向那些女人雪白的大腿和饱满的胸脯。
约二十分钟之后，领头的车辆总算再次启动。
然而，路决注意到，在他们的车队之后，不知何时跟上了几辆锈迹斑斑的老旧货车。
货车的露天车斗里，挤坐着不少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男女，他们眼神麻木，带着一种被生活磨平了所有棱角的疲惫。
路决甚至看到一位紧紧抱着五六岁小女孩的年轻少妇，那女孩瘦弱的小脸上满是污垢，一双大眼睛却好奇地望着武校车队的方向。
“应该是一伙拾荒者，这种行动也接私活？”
路决眉头微蹙，心中升起一丝疑虑。
他总觉得，让这些来历不明的拾荒者如此近距离地跟在队伍后面，恐怕不是什么明智之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