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苏至清见李珩话语忽得停滞,眼中亦是显出一阵出神之色,不由得歪了歪脑袋,语带疑惑,轻声唤了一句。
李珩缓缓回神,淡淡一笑:“无妨,只是想起了一些往事。”他随即指向玉简,道:“你且看此处所说,蕴养纯阳气,万化补灵机……”
漫漫讲道,直至酉时日沉,方才停歇。
苏至清面上却仍带着几分意犹未尽,几分急切,几次望向李珩,却是欲言又止。
李珩见状,摇头轻笑,摸了摸她的脑袋:“修行之事,无需如此急切,先按我同你说的那些去着手实修,待得证应之后,再循序渐进,方为正道,冒然求成,实非真决,反损己身。”
苏至清低低“嗯”了一声,仍垂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待目送她离去,李珩这才静心思索《五行丹决》之事。
五行之精难得,绝非坐守可待,唯有外出寻访,不过此事倒也不急在一时,可先炼制天地五方阵所需法旗。
自己在东翁洲人生地不熟,看来还需拜访昨日宴上所识的几位修士。
钱仲自是不可考虑,此人对自己似乎犹有怨气,那么唯一合适的,便是那几位紫府修士了。
“不知李道友可在?”
恰在此时,院外传来一声询问,李珩嘴角微扬,并不意外。
无论出于礼数或其他,这些紫府修士若欲离去,自会前来辞别,以示敬意。
修真界中脾气古怪者不在少数,但这大多是不依正法修行所导致的某些方面偏激,致使性格缺陷被放大,说不准就因这一小小的不敬,心中便要起了怨恨。
而修炼至今的修士,大多行事谨慎周全,若因这一丝不恭而招致莫名怨恨,实属不智,更何况一件小事,顺手为之,自不会有人嫌麻烦。
李珩自然非是那般之人,即便无人前来辞行,他也不会在意,但在这些紫府,筑基修士眼中,却不敢如此怠慢。
“倒也省了我一番拜访之功。”李珩拂袖推开院门,微微揖礼,对院外三名紫府修士笑道:“诸位可是要离开了?”
此前宴间自报家门为明江派弟子,姓吴名乐的修士上前一步,恭声行礼道:“正是,我等欲往天华法会而去,特来向李道友辞行。”
“天华法会?”李珩露出感兴趣的神色,“李某初至此地,倒也无事可做,正欲参与这诸般法会,好结识东翁洲英杰,不知吴道友可否代为引荐?”
吴乐朗声笑道:“道友若愿同行,同我等一并前去就是!”
“既然如此,便多谢道友了。”李珩淡淡一笑,旋即自须弥戒中取出一艘巴掌大小的法船,轻轻向空中一抛,那法船立时迎风便涨,瞬息化作百丈巨舟,悬浮云间。
“此行便乘此法船前往,诸位意下如何?”李珩负手而立,语气从容。
吴乐三人皆露艳羡之色,自然无有不从,齐声道:“那我等便却之不恭了。”
四人先后腾空登上法船,李珩运转法力,当即运使法船,乘云破霞而去。
不过走时,他不露声色,手腕一动,一尊元婴魂魄便自灵幡中飞出,跃出须弥戒,于苏至清所居之处隐遁下去。
到底还是要留下后手,以免自己离去时,发生什么意外,却是不美。
吴乐颇为善谈,行路途中,便率先开口将这天华法会有关同李珩道来。
一一听罢,李珩便对这法会有了了解。
这天华法会,乃一自号“明升上人”的元婴散修所设,位于临国往西千里地的小圣山,三年一次,广邀四方同道前来,既是以物易物,作修行资粮,亦是结识众方,谈玄论道。
久而久之,法会也积累了不少名声。
不过前来参与的多是散修,中小门派和声名不显的一些玄门世家,至于玄门五宗,佛门三山的修士,向来是不屑参与。
“不知吴道友可曾听说过上古异兽毕方?”稍作思忖,李珩便向吴乐等人打听道。
吴乐略显诧异:“此等异兽应早已绝迹,若说九洲四海,或许唯有西三洲才可能寻到踪迹,不知道友打听这等异兽所为何事?”
李珩微微一笑:“在下所修功法,需借毕方一滴精血为引。”
吴乐等人不禁震惊,感慨道:“李道友不愧是南华大派真传,需借这等异兽修行的功法,恐怕也只有玉衡这般底蕴深厚的大宗才能拥有了。”
“这功法确属上乘,当初李某见其玄妙,又无人修习,便取了来,如今看来,怕是难以练成了。”李珩故作遗憾。
吴乐面露思索,犹豫片刻后道:“毕方这等异兽,如今见过的人少之又少,不过毕方却有一血脉后裔,名为蚀月寒鸦,亦是极为凶悍,吴某曾听闻,百年前云圣海曾有蚀月寒鸦现身,据说其一翅扇出,数万里山河顷刻化作冰封,此鸟既是毕方后裔,或许能从中炼出一丝毕方精血?”
“竟有此事……”李珩目光微动,吴乐所言不无道理,只是木精毕方的后代,神通竟是冰封万里?足以见得血脉何其稀薄,若要从这蚀月寒鸦血脉中提炼出足够修行《五行丹决》的毕方精血,恐怕所需蚀月寒鸦的数量极为惊人。
更何况,听其此鸟威能,便知绝非眼下自己所能应对,瞬息冰封数万里山河,恐怕至少需元婴境界方能与之一战。
李珩不由得一阵默然,不禁疑惑创出《五行丹决》的那尊天人,究竟是在何等境界时创出此法?生擒毕方,怕不是已臻至凡蜕三重化神境地,甚至观海境界也犹未可知?
可若真如此,又为何要创下这般难以修成的法门?总不可能是消遣后辈吧?
心念流转间,李珩轻轻摇头,很快收敛思绪,无论如何,总归是得到了一条有用线索,不至于茫然无措。
他当即朝吴乐拱手一礼:“吴道友所言,对李某大有助益,多谢了。”
吴乐连忙摆手:“李道友客气了,这消息流传颇广,道友若有心稍加打听便可知晓,吴某实在当不起一个谢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