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下神思杂绪,李珩当即开口吩咐道:“速请齐师兄于殿内相见。”
“是。”
殿外童子应声领命而去。
李珩却并未立刻动身,而是于脑海内稍作一番思绪后,这才起身,正了正衣冠,施施然往外而去。
方行至正殿,便听得外间传来一道清朗声音。
“李师弟,多日未见,我观你顶上飞霞,灵机旺盛,可见是修为又有精进,只怕成丹之日,就在眼前,在下便先行恭贺了。”
随着声音来源瞧去,就见一身着青蓝道袍,面容俊秀的青年迈步入殿,其眉目含笑,行走间袖袍生风,倒也称得上一句气宇不凡。
李珩露出笑意,快步上前相迎:“齐师兄谬赞了,快快安坐。”
二人互相行了一礼后,这才分宾主落座,立时便有童子奉上灵茶,茶烟袅袅中,齐忧轻抿一口,惊叹道:“竟是玉元灵茶,此物对稳固紫府境界大有裨益,师弟倒是舍得。”
说这话时,他眼底闪过一丝嫉妒,他自身如今亦是紫府境界,自忖天资不弱于李珩多少,却因出身寻常,并无太多天材地宝可供修行,如今于天阳大殿内,更是只有依附一名真传弟子。
而李珩却能以紫府境界便位列真传,靠的不过是家世而已,着实叫齐忧生妒,不过一想到此番来此目的,他心中便又安稳了不少,真传如何,出身大族又如何,不也被自己等人所利用。
说到底,不过心性不成,愚昧之人罢了。
安能于仙路长久?
李珩微微一笑,按照此前思绪所想,面上一如往常面对齐忧等人的姿态,道:“齐师兄难得来我瑶光殿,自然要以好茶相待,不知师兄此番前来,可是有何要事?”
果不其然,闻听此言后,齐忧面上便露出几分纠结犹豫之色,足足四五息后,才长叹一声,道:“本来此事,我是并不愿同师弟你讲的,毕竟此事关乎李弥师兄,我虽知你二人时有不合,但他到底是你兄长,思来想去,怕是也唯有你,方能劝他回头了。”
来了……
李珩心中冷笑,面上却是变得阴沉起来,冷哼一声,不作任何言语。
毕竟以往自身对待李弥之事,便是此态度。
见状齐忧自不生疑,左右环顾了一下,这才谨慎的自袖中取出一枚玉简,低声道:“师弟且看。”
李珩抬手接过玉简,看了眼齐忧严肃目光后,旋即神识一扫,顿时“面色大变“,玉简中记录的竟是李弥与一名妖族女子的亲密画面。
“这...这……这怎么可能?“李珩“霍然起身“,眼中满是不敢置信,手中茶盏一个不慎跌落,碎成数片。
齐忧叹息道:“为兄初见此物时也不敢相信,但此玉简乃同在方外岛的一名师兄传回,这天方岛妖族着实可恨,竟敢蛊惑我玉衡英杰,好在此事知晓者不多,若师弟你能劝解一番,未必不能让李弥师兄回头。“
闻言,李珩神色顿时有些阴晴不定起来,似在思索什么一般,握着玉简的手也不自觉的捏紧。
这副面貌,自然是做给齐忧看的,他心中对此颇为不屑,这齐忧等人的手段未免太过下作。
“师弟……”齐忧凑近几分,语带几分担忧,“此玉简万万不可泄露出去,否则我恐李弥师兄将名誉扫地,若有时间,待得李弥师兄回转,你可前去劝解一二,毕竟你二人乃手足兄弟,天大的事,在此事面前,也暂先放下。”
他刻意在“名誉扫地”几字上,施了重音。
“此事,我自有分寸。”李珩这才从方才那副阴沉模样回过神来,行礼谢道:“此番倒是有劳师兄劳累送来此玉简。”
齐忧摇头笑道:“李弥师兄乃我玉衡英杰,齐某平日也对他颇为敬仰,哪里忍心眼睁睁看着师兄误入歧途?”
在齐忧看来,自己这一番激将之下,李珩有极大可能将此玉简泄露出去,至于事后被发现会如何,他并不担忧,这等事情,以往李珩亦是在他们等人的撺掇之下做过,更何况,玉衡派内谁人不知这兄弟二人不合,又谁人不知李珩对自家兄长颇为嫉妒?
就算届时对方指认了自己,有赵师兄为自己背书,又有几人会信?
更何况,此事毕后,自有高真秘法消解自己这段记忆,饶是门内其余高真探查,也查不出个什么所以然来。
眼看事情交代的差不多,齐忧也知事需缓图,便不再多言,当即起身道:“话尽于此,还望师弟谨记,在下还有些许门内事宜,便不作叨扰了。”
“师兄慢走。”李珩也不挽留,只是依旧表现的一副心不在焉模样。
齐忧见状心中冷笑,旋即驾起遁光而去。
待得对方身形彻底消失无踪,李珩方才那副阴沉模样立时回转,一副平静,望着手中玉简,冷笑一声,唤道:“童子何在?”
“真传有何吩咐?”
立时便有一身着湛蓝道袍,生得白瓷般的童子小跑入殿。
“立刻替我修书一封寄与兄长,就说今日天阳大殿齐忧师兄来访,同时将此物一柄交付。”李珩将玉简随手抛给童子,语气平静道:“以瑶光大殿的名义,向万化阁调一尊元婴道兵送往,任何人不得查看,否则我必不轻饶!”
“是!”童子一颤,不敢怠慢,当即拿来纸笔写下李珩所言,旋即将信纸封好接了玉简,唤来一只灵鹤,往万化阁而去。
玉衡派内,并不阻止弟子之间互相争斗,不过大多是点到为止,毕竟任何事物的发展,都是在一个“争”字之下进行,倘若无争,谈何跃进。
但如今齐忧所为,未免有些过头,太过恶劣,往大了说,乃动摇玉衡派内团结之举,倘若自己真出于嫉妒心理,将此玉简散播出去,意图让李弥名誉扫地,那届时怕是自家师尊也保不住自己。
天阳大殿,意欲何为?
而且此事暴露,大得不说,自己这一身红袍,必定是难保了。
一想到这,李珩便又是一阵好笑,暗道前身目光短浅,自家兄长如此强横,不思以此为谋,扬自身仙路也就罢了,还伙同外人与其作对。
让李弥出事,对自身有什么好处?
可笑。
不过李珩倒也并未多想,自己如今虽是再世为人,但到底也只有前身记忆留存于心,并未真正的切身体会那种从小到大的压抑,自然无法共情前身心理。
但如今,他便要利用所有能利用的东西,扬自身仙路,阴谋诡计也好,筹谋算计也罢,只为证得长生大道!
否则再世为人,毫无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