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一阵紧是一阵,天空厚厚的乌云,传出闷雷,几道电光横空划过,雨点便落了下来。
他(她)们皱着被风刮苦的脸,又抬起头望望天,都没说什么。
至于那个天空中来历不明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心中只是一个谜团。
她对魔剑古底虫的怪异之举,深思也是难解。
大雨瓢泼而下,白浪子道:“雷电是很危险的,我们得快些下峰去。”
说完,径直走过红衣美少女身旁。
骑猪的红衣美少女睁着大大的眼睛,瞧着这个走过身边的白衣青年。
这是一个不丑的白衣青年,当他走过身边时,她嗅到了他身上的那股铁腥气味,使她的那颗心起了一种跳动。
骑猪的红衣美少女没有动。
白浪子已接近边沿,见她没动,便道:“你为什么不走?”
骑着猪的红衣美少女道:“我为什么要听一个陌生男人的话?”
白浪子道:“我没有恶意,你不听没关系,没人强迫你,雷电造成的伤亡不计其数,我是出于一片诚心相告,既是我不如此说,你一定也明白,我相信,你自个也会走的。至于我是什么人?你不必担心,我可以告诉你,我不是一个坏人。如果是个坏人的话,你想现在会发生什么事?你是一个女人,我是一个男人,论武功你绝对赢不了我,我这个男人应该身强力壮,我这个男人是从未接触过女人的,尤其像你这样美丽的女人。”
说完,白浪子头也不回。向峰下走去。
前几句话令骑猪的红衣美少女喜悦于心,后几句话却说得那么可恶。
待要发怒,奈何白浪子已奔下峰去。便催猪紧跟下去。
家畜是比人跑得快的,然而都跟不上前面的白浪子,骑猪的红衣美少女无论如何催,他(她)们之间始终保持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
骑猪的红衣美少女慢,前面的白浪子也慢,骑猪的红衣美少女快,前面的白浪子也快。
如此这样奔行了一段时间,离峰远了,闪电雷鸣也远了。
雨小了,风停了。
一猪一人奔跑得速度一点也没有慢下来
跑的目的是逃离一个地方,或者是追逐某个人某个东西。
一个可以避雨挡风的所在,除了万松山庄,别无去处。
这条道上居然没有一个像样的或者不像样的洞穴。
万松山庄已不远,遥遥在望。
大约再行十多里路,就到了。
万松山庄庄主史无曲史老爷子,年已六旬,身体却硬朗得很,鬓发没有一根白丝,看上去绝对不像是六十来岁的老人。
无论是谁看到的第一眼都会认为史老爷子只有四十岁,四十来岁的中年人。
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史老爷子的年龄已经六十岁了,白浪子见过老爷子的面,只是远远地望见过。
那时他只觉得老爷子太年轻了,年龄和他的容貌极不相符。
史无曲史老爷子的那柄刀很厚很沉,在江湖中享有一个美好的称号落刀无血。
是说他的刀,出刀,人死,刀回鞘,不见血,只有在被他杀死的人倒在地上时才见伤口流下血来。
武林中不识他这柄刀的人很少,可以说是没有。
史老爷子相当富有,据说他的金子和银子是花不光,他的金子可以堆成一座座小山,他的银子可以堆成一座座大山。
史老爷子还是一个大善人,得史老爷子周济的贫民都说,史老爷子撒钱就如同泼水一样随意,毫不吝啬。好像只有撒钱才是他最大的乐趣。
然而却没有一个人晓得史老爷子的这些钱是从哪里来的。
史老爷子也很好客,无论从哪里来的客人,史老爷子总会笑意盎然地出来迎接。
史老爷子膝下无子,只有两个女儿,大的二十,小的十九,美得好似两朵牡丹花,令史老爷子视为掌上明珠。
万松山庄的松品种多样,让史老爷子栽植得有条有序,甚为景观。
也就是这么样一个山庄,白浪子总感觉哪里有些不对劲,可是又说不上来。骑猪的红衣美少女心下生喜,山庄里是她的家,庄主是她的老爷子,她是老爷子的二女儿,一定得好好地治治这个青年。
想到这里淋雨的一丝寒冷消失,双脚夹紧胯下那头白毛猪。
那头猪连叫了几声,四蹄奋力,这样一跑,眼见就要追上白衣青年。
一阵婴儿的啼哭,令他(她)们停住了奔势。
哭声冲破雨幕,从前方传出,白浪子与骑猪的红衣美少女凝目细望,雨幕中,两个人形逐渐清晰。
一个是三四十岁的男人,一个是三四十岁的女人,男人握着一柄剑,女人握着一把刀。
女人背上背着只篓子,遮雨布盖住篓口,闷声的婴儿啼哭便是从篓中发出。
他(她)们没有任何雨具,男人和女人浑身湿淋淋,尤其那个女人,衣服紧贴肌肤,细腰隆胸,娇小诱人。何况梨花带雨,更增魅姿。
这只是远远看去,倘若近了再瞧,说不定会让任何男人都得瞠目垂涎。
男人跟女人奔行急匆,篓中的婴儿不停啼哭,混合着雨水的敲击声,宛如一幅凄美的图画,令人感慨。
婴儿的啼哭,最为让女人心痛,身为一个母亲更是揪心的痛。
但是他(她)们却不能停下来去哄哄孩子。她深深地明白,
一且慢下来或者是停了下来,便会被后面追逐的冷血蟒蛇吞噬。
她不是这个婴儿的亲生母亲,可是她是个生过孩子的女人。
她自然知道孩子为什么而哭,就因为知道,所以她才会心痛,也晓得心痛是没有用,唯一可行的办法,就是尽快甩脱后面数条追逐的蟒蛇。
可能吗?
会有什么可行的法子?
可以说能想出来的法子放在这里是没有用的,唯一一种行得通的法子就是杀死这数条大蟒蛇,只有杀死这数条大蟒蛇。才有希望看到生的光芒。
可以说这样的希望太渺小了,渺小的已然看不到希望,生的光芒已被黑暗吞噬。
雨细细密密地下着,已不是刚才的瓢泼大雨。
风早已停了,雷鸣与闪电时有时无。
男人与女人发现前面有人便停了下来。
他们的距离还是远了一些,白浪子和骑猪的红衣美少女只能看清他(她)们的身形,对于面貌却是模糊不清。
当先停下的男人,目光瞧向女人,女人也正瞧向男人。
如果说目光也能说话,四目一对,道尽千言万语。
男人叹息一声。
扭过头去,目光瞧向远处快速爬行追来的碗口般粗蟒蛇。
这么多年了,风风雨雨,夫妻二人闯过多少鬼门关。然而只有今天……,今天这道鬼门关是一定闯不过去的。
男人单腿慢慢跪下,右手剑剑尖向下撑地,目光冷冷地盯住曲溜弯弯爬近之蟒蛇。
他在等待一个机会,也许这个机会,能让他战胜数条蟒蛇。
得以生还的希望虽然不大,他还是抱着一试的念头。
无论成功还是失败他总得搏一搏。
这是他现在唯一一条可以选择的路,也是唯一一条可以让他(她)们生还的路。
这条路虽然风雨相伴,泥泞难行,前路莫测,只要有希望,就有生机。
就是这么样一条路,不知有多少人走了出来,又有多少人倒了下去。
他们的足迹却停留在路上。
只是
走出来的少,倒下去的多。
就是这么样一条成与败的路,死亡与生还的路。
很多人走进了光明。
也有很多人走入了地府。
在这条路上,能见到的只有行者的足迹,却见不到行者背后有多少泪,多少辛酸,还有那坚难的步伐。
女人秀目滴下泪来,泪珠晶莹。
“生命固然重要,死亡又有何可怕,让人畏惧的是活着如何去做一个好人。”
男人道:“是的,做好人不容易,却是行人之道,光芒万丈,好人带到人间的是光明,恶人带给人间的却只是黑暗。”
女人目光深情地看了一眼男人,道:“可是……,我们已经跑了很远的路程,精神已然疲惫,面对着这些冷血巨蟒,如何应付?”
听了此话,男人镇定的道:“只要有一口气在,就要坚持到底,相信苍天绝不会辜负每一个好人。”
安慰的话坚定有力,虽然代表不了残酷的现实,多多少少也给人一点希望。
女人绷紧的神经松弛了一些,面容有些好看了。
说道:“无论什么时候,你总是冷静、镇定,从不灰心意冷,就像夜里的星光、月光,既是黑夜里,也可让人辨出方向与路来。”
男人没说话,因为数条巨蟒已停在八九米远的距离。
一阵夜猫子叫般的大笑,接着便是又尖又细的话传来。
“萧敬天,跑啊!我不相信你能跑过这几条冷血动物,识趣的话,赶紧把徐平风的儿子交出来,我铁笛蟒生敢担保,你们夫妻二人无性命之忧,投靠风铃魔教,你们夫妻二人将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声音仿佛很远,又仿佛很近,让人无法琢磨真实距离。
萧敬天冷冷的道:“这是真的?”
铁笛蟒生声音又尖又细,道:“我铁笛蟒生说话向来算数,你又有何不放心的?”
萧敬天冷冷道:“诚意既然如此明白,缩首缩尾,岂不枉负铁笛蟒生这四个字的名号。”
一声又尖又细的笑过后,一个奇丑无比的朱儒站在了巨蟒后面。
右手握了一根极短的铁笛,道:“这话说得漂亮!”
萧敬天冷目如刀,瞧向朱儒
“你比八年前又矮了一节,想这八年里你一定又做了不少的恶,杀了不少的人。”
蟒生小眼睛露出凶光。
“真想不到你的剑是那么的厉害,你的嘴也是这么的不简单,只要你答应了我,投身风铃教,我在教主面前美言几句,不但保你们夫妇二人无性命之忧,还可以放了徐平风儿子,更有你们夫妇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八年前的那一箭之仇,也就此一笔勾销,从此我们就是朋友。”
这些话的确是很受用,如果换作了另外一个人,也许是十分奏效。
“我是萧敬天,你觉得可能吗?”萧敬天冷言冰语。
蟒生冷笑几声,声音极是难听。
“你可以不为你自已着想,总得为你那位夫人着想一下吧!还有那个孩子,那可是徐平风的孩子,孩子一旦有个什么闪失,你可是愧对朋友啊!”
那对小眼晴既诈又邪恶,本以为可以看透萧敬天,然而铁笛蟒生失败了,萧敬天的人就如同萧敬天的剑一样,不是任何人都能看得透的,揣测得到的。
萧敬天依旧是原来的姿势,他那种姿势完全属于一个战败者的形象,它的影子却是胜者的影子。
“姚平缸,你从出生到现在,已不知杀过多少的人,妇孺幼儿皆下得了狠心,已然罪大恶极,人人得而诛之而后快,今天我要为武林除害,用我手中这柄剑,削掉你上边那颗做狗的脑袋。”
姚平缸发出刺耳的大笑,
“在别人的眼里你是仁义的萧大侠,可是在我姚平缸的眼内你却是什么东西都不是,跑了两千来里地的路程了,我确信你体力将要耗尽,恐怕连我这十几条蟒蛇也对付不了,还要谈什么杀了我,要为武林除害,你倒是想要把你姚爷爷给笑死,今天我就让你去做个地府中的好大侠。”
铁笛凑近嘴边,吸气吹入。
铁笛无声,巨蟒蠕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