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至魔门，非是苏砚所想那般黑气冲天，黄沙不止，反而仙光环绕，灵气充沛。
仙鹤灵禽与瑞云共舞，山腰小榭有高士论道。
巡山弟子驾云而来，落在江离面前，见过礼后，视线落于苏砚身上。
魔门中的修士一抓一大把，但凡人就那么几个，苏砚并不在其中。
江离本就是随性之人，并未为难他们，告知了他们苏砚身份。
“哦……啊？”
那为首的女弟子先是下意识的点头，等意识到江离说了什么，眼睛不由自主的睁大，看看苏砚，又看看江离，眼里的羡慕几乎要溢出。
魔门主张有教无类，每二十年便大开山门，收一些弟子入山。
但即便入了山门，也不过是外门弟子，需要在外门修行一段时日，直到达到拜入内门的标准，方才算是真正的魔门弟子。
能入内门的，不管是天资根骨还是悟性心性，基本都是合格线之上，放眼修行界，都有元婴之姿。
至于亲传，那更是卷得很，要在内门诸多天才同辈中脱颖而出，入了哪位前辈的眼，被收入门下，才算亲传。
成为亲传弟子，通常都会被视为得其师真传，是故也被称为真传。
寻常修士可能熬了一个又一个二十年，仍不见得能成为真传，苏砚不过一介凡人，却接连迈过两道天堑，有了不知多少人想要的身份，她如何会不羡慕？
江离没有继续逗留，不等他们再问，便踩着白鹤潇洒离开。
女弟子那双大眼亮晶晶的，倒映着那两位身姿婀娜的仙影远去，直到旁边传来呼喊，她才回神：
“师姐……师姐！走啦。”
二人早已隐于雾中，消失在她的视线。
她压下心头翻涌起来的复杂情绪，踩上飞剑：
“走吧。”
几人跟上，有人追到她身旁，小声问道：
“师姐，方才那是哪位师叔？”
“你连江离师叔都不知道？”
她好像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下意识的回头，打量问话的弟子，像在看稀世之宝。
见其年岁不大，却有了炼气圆满的修为，心下恍然，问道：
“你是五年前新入门的弟子？”
魔门上一次大开山门，招收弟子，已是五年前的事情。
“原来是他……”
那弟子听到江离名字，心中恍然。
魔门中人，就算没见过江离，但怎么也听过他的名字。
别的不说，只是百年化神，就已经让他成为传奇，更别说他还是一峰之主，足以比肩道君。
恍然之时，他对上师姐的目光，顿时觉得自己好像问了一个愚蠢的问题，颇有些尴尬，挠头讪笑，回答道：
“嗯，我正是五年前拜入宗门，入门后便将一身精力投入修行中，倒是没有太过关注旁的事情。”
能入得魔门，得窥仙途，已是侥幸，有资源有功法，还有长老指点，这些以往只在幻象之中的东西都摆在面前，他如何还敢浪费时间？
当然，江离他还是知道的，只是对不上人而已。
听到他的话，女子了然点头，称赞道：
“难怪要来接巡山的任务，这是要筑基了啊，等积分够了，换一枚筑基丹，只怕要不了，你就是筑基修士了。”
巡山听着简单，但其实挺折磨人。
如果没有一定的灵力支撑，可能一圈不到，可能就得老老实实入定回复灵力，更别说要在魔门八峰来回穿巡，想接下巡山的任务，至少也要炼气圆满的修为。
当然，这个任务并非是为了压榨门下弟子，反而是多给他们一个获取贡献的路子。
毕竟，化神修士的一道神念就足以感知到整个魔门动静，真要巡山，靠的还是他们。
派任务不过是给这些弟子找些事，顺便找个由头发些积分给他们换筑基丹罢了。
被说中心中打算，那弟子又挠挠头，看上去有些许傻气，笑道：
“借师姐吉言。”
女子见他憨厚的模样，又想到方才的苏砚，心中不由有些吃味。
寻常弟子如眼前的青年，数年清修，却还在外门摸爬滚打，那苏砚不过凡夫俗子，却直接拜入江离门下，不管是身份地位，还是资源待遇，样样都不是他们能相提并论。
不由的，她看着眼前的青年，升起一种同病相怜的亲切，拍了拍他的肩膀：
“加油，希望你突破筑基进了内门，仍能一路高歌猛进。”
眼前的青年能在短短五年逼近筑基，这等天赋在魔门之中，也算是中上了。
说话之时，她心中仍抱有渺茫期望——或许苏砚并没有那么天才，或许江离看走了眼，或许自己也能大器晚成……
哪怕她自己也知道，这些可能微乎其微。
但不抱有这样的念想，这仙途未必还有走下去的勇气。
已知结局，明知不可为而为之，需要莫大的勇气。
诸多念头似海浪起伏，最终归于平静，她看向身旁的师弟。
他只是中上天资，但时间的威能，远远不是他们能够抗衡，五年的时间，已然将之推至筑基门前，那些天才之辈……
想到此遭，她忽泛起些许有热闹可看的兴致：
“就不知你能否真正成为亲传……”
……
苏砚自不知道江离实事求是的一句话能在魔门弟子中掀起何种风浪，他跟在江离身后，看着不时飞过的彩云，心头火热。
“师尊，什么境界才能驾云御空啊？”
向往天空，向往星辰大海，似乎是刻在人灵魂里的浪漫，到了此间，处处都是高高在上之辈，即将开始修行的他也忍不住想知道自己何时才能融入。
“驾云简单，只是御物的小法术，待你炼气有成，自可御物而行。”
江离没有打击苏砚的积极性，给他科普道：
“你所见的彩云也好，飞剑也罢，大多都是他们祭练过的法器，他们飞行是御物，想要真正凭虚御空，唯有内里自成方圆才行……”
说到这儿，他看向苏砚，告诫道：
“内里自成方圆，便是凝结金丹，在修行界，金丹可称真人。你天资虽好，但这对你来说依然有些遥远，你莫要着急，修行要慢慢来才是。”
苏砚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