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殿大厅的阳光还未站稳脚跟,高台上突然裂开道漆黑的缝隙。那些刚刚消散的荧光突然倒卷而回,在裂缝中凝聚成只遮天蔽日的巨手,掌纹里流淌着岩浆般的红光。“痴妄”的嘶吼从地心深处传来,比之前更加凄厉:“你们以为这样就能消灭我?太天真了!”
纯阳子的纯阳剑突然剧烈震颤,剑身上的金光竟被巨手散发出的邪气逼得寸寸碎裂。“不好!”他猛地后退三步,虎口被震出鲜血,“这不是‘痴妄’的本体,是它唤醒的上古邪神!”
巨手拍下的瞬间,正阳子将芭蕉扇横在头顶。扇面突然暴涨至丈许宽,红光流转间形成道火焰屏障。可巨手与屏障接触的刹那,火焰竟如遇冰雪般消融,正阳子闷哼一声,被震得倒飞出去,撞在石柱上吐出口鲜血。
“是‘混沌’!”凝阳子的铁拐插入地面,龙头喷出的白雾在大厅中央凝成面水镜,镜中映出巨手背后的虚影——团没有五官的混沌之气,正不断吞噬着周围的光线,“传说中开天辟地时残留的邪祟,没有实体,以法则为食!”
灵姑子祭出的莲花刚靠近巨手,花瓣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她惊呼着收回仙力,指尖被邪气灼出焦痕:“我的净化之力对它没用!它能直接污染生机!”
逍遥子将花篮倒扣在地,藤蔓疯长着缠向巨手,却被红光烧成灰烬。他心疼地捡起片焦黑的叶子,眼眶泛红:“连我的宝贝花草都对付不了它……”
净明子的玉板发出急促的哀鸣,清越的镇魂音在混沌之气中扭曲成刺耳的尖啸。他突然捂住耳朵,玉板上的纹路寸寸断裂:“它在篡改声音法则!再敲下去我们都会被震碎魂魄!”
通玄子的毛驴人立而起,四蹄踏动的八卦阵突然紊乱。阵眼处的白光被混沌之气染成墨色,毛驴发出痛苦的嘶鸣,浑身鬃毛倒竖如钢针:“这邪祟能逆转阵法!我的八卦图快撑不住了!”
巨手再次拍下,这次带着毁天灭地的威势。通玄子突然拍了拍驴背,墨影会意地人立而起,用宽厚的身躯挡在众人面前。奇异的是,混沌之气接触到驴毛的瞬间竟像遇到无形屏障,泛起阵阵涟漪。
“墨影的鬃毛里藏着时光碎片。”通玄子轻抚驴耳,墨影立刻喷出团白雾,在身前凝成道旋转的光轮,“当年我在昆仑墟捡到它时,它正啃食月桂树的年轮,无意中吞下了些时光法则的碎屑。”
巨手在光轮前受阻,掌纹里的红光剧烈翻滚。“区区凡驴也敢挡我?”混沌之气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巨手突然暴涨,化作道漆黑的洪流,朝着光轮撞去。
墨影发出声悠长的嘶鸣,四蹄在地面上倒踏起来。它的蹄印落在地上竟没有消失,反而泛起金光,组成串逆时针旋转的符文。随着它越踏越快,周围的景象开始扭曲——八子的衣袂逆向飘动,散落的花瓣飞回枝头,甚至连正阳子吐出的鲜血都倒流回嘴角。
“它在倒转局部时光!”纯阳子震惊地看着这一幕,纯阳剑上的裂痕竟在缓缓愈合,“通玄子,你要做什么?”
通玄子的道袍在时光乱流中猎猎作响,他从袖中取出枚龟甲,往驴背上一抛。龟甲落地即化作道金光,融入墨影的鬃毛中:“混沌生于时光之前,却也受时光法则束缚。我让墨影回溯到它刚诞生时,看看上古先民是如何克制它的!”
话音未落,墨影突然化作道流光,顺着光轮钻入混沌之气的缝隙中。它的身影在时光乱流中不断拉长,驴蹄踏过的地方泛起层层叠叠的虚影——有时化作披毛戴角的异兽,有时变回刚出生的幼驹,最终定格成匹拖着青铜车的神骏,在漫天星斗中疾驰。
混沌之气发出愤怒的咆哮,巨手疯狂搅动,试图阻止墨影穿越时光。大厅里的法则开始紊乱,地面时而化作汪洋,时而裂成悬崖,八子只能相互搀扶着,在不断变换的幻境中艰难支撑。
“坚持住!”正阳子擦掉嘴角的血迹,重新张开芭蕉扇,“墨影每多踏回一年,混沌的力量就会削弱一分!”他能感觉到,压迫着自己的邪气正在缓慢消退,扇面上的红光重新亮起。
半个时辰后,光轮突然剧烈收缩。墨影的身影从混沌之气中冲出,背上驮着卷泛黄的兽皮,皮毛上还沾着些星辰碎屑。它落地的瞬间变回普通毛驴的模样,浑身被汗水浸透,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却仍倔强地用头蹭了蹭通玄子的手心。
“找到了!”通玄子展开兽皮,上面用朱砂画着奇特的符文,周围还刻着五株从未见过的植物,“是神农氏时期的仙方!上面说混沌虽无实体,却惧怕五种天地初开时的灵草——生于昆仑冰泉的‘玄霜草’,长在东海扶桑根下的‘扶桑芽’,藏于南溟火山的‘火莲子’,埋在北冥玄冰的‘冰魄花’,还有长在黄泉路上的‘忘忧叶’!”
他指着兽皮中央的丹方:“将这五种灵草混合炼制,能凝结出‘破妄丹’,专克混沌之气!只是……”通玄子眉头紧锁,“这些灵草早就绝迹了,就算存在,也散落在四海八荒,我们哪有时间去找?”
“未必。”灵姑子突然指着兽皮角落的小字,“你看这里——‘混沌巢穴,藏有遗物’。说不定这座宫殿里就有!”她想起之前在甬道看到的壁画,上面画着古人向混沌献祭的场景,祭品中似乎就有类似灵草的图案。
凝阳子的铁拐突然指向大厅西侧的石壁:“那边有灵气波动!”他拄着拐杖走过去,用铁头敲了敲石壁,发出空洞的回响,“后面是空的!”
纯阳子和正阳子对视一眼,双剑同时挥出。金红两色的剑气交织成道螺旋,瞬间将石壁劈开道丈许宽的缺口。里面露出条幽深的甬道,两侧的壁龛里摆放着青铜器皿,里面竟真的生长着植物——有的叶片上凝结着冰霜,有的花瓣燃烧着火焰,正是仙方上记载的五种灵草!
“太好了!”逍遥子第一个冲进去,小心翼翼地捧着株顶着火焰的莲子,“这就是火莲子吧?摸起来暖暖的,一点都不烫。”
话音未落,甬道突然剧烈震动。壁龛里的青铜器皿同时亮起红光,灵草周围浮现出无数虚影——昆仑的雪怪,东海的鲛人,南溟的火鸟,北冥的冰蛇,黄泉的鬼差,都化作狰狞的守卫,朝着众人扑来。
“是灵草的守护灵!”净明子敲响修复好的玉板,清越的声响让虚影动作一滞,“它们是天地灵气所化,杀不死,只能用对应的法则克制!”
通玄子的毛驴突然奔到冰魄花前,对着守护它的冰蛇喷出团白雾。冰蛇接触到白雾后竟开始倒退,很快缩成枚蛇蛋,滚回壁龛里。“我知道了!”通玄子拍着驴背大笑,“墨影带回的时光之力还在!这些守护灵怕时光倒流!”
八子立刻分工:纯阳子用纯阳火融化冰蛇,正阳子用芭蕉扇扇灭火鸟,凝阳子用葫芦收下雪怪,净明子用玉板镇压鬼差,灵姑子用莲花净化鲛人,逍遥子则负责采摘灵草,通玄子和清玄子指挥墨影用时光之力干扰守护灵。
半个时辰后,五株灵草终于集齐。通玄子取出丹炉,将灵草依次放入,又往炉中投入墨影背上残留的星辰碎屑。“需要至阳至纯的火焰才能炼化。”他望着纯阳子和正阳子,“还得麻烦你们师徒。”
纯阳子将纯阳剑插入丹炉底部,正阳子则用芭蕉扇扇入正阳火。金红两色的火焰在炉中交织,发出噼啪的声响。五种灵草在火焰中渐渐融化,化作五色液体,最终凝聚成三枚晶莹剔透的丹丸,丹身上流转着淡淡的霞光。
“成了!”通玄子取出丹丸,分给纯阳子和正阳子各一枚,“这破妄丹需以纯阳之力催动,你二人合力,定能重创混沌!”
此时混沌之气已经重新凝聚成巨手,正疯狂撞击着八子用仙力筑起的屏障。纯阳子和正阳子吞下丹丸,只觉一股暖流瞬间涌遍全身,纯阳剑和正阳剑同时发出龙吟般的清鸣,剑身上浮现出与丹丸相同的霞光。
“混沌,尝尝这个!”两人同时跃起,双剑合璧,将破妄丹的力量尽数注入剑气之中。金红两色的光柱外缠绕上五色霞光,如同一道贯通天地的彩虹,朝着巨手狠狠劈去。
“不——”混沌发出凄厉的惨叫。光柱接触到巨手的瞬间,红光如潮水般退去,露出里面漆黑的本体。破妄丹的力量如跗骨之蛆,顺着混沌之气蔓延,所过之处响起阵阵噼啪声,像是有无数法则在重新组合。
八子趁机合力攻击,凝阳子的葫芦喷出白雾,灵姑子的莲花绽放金光,净明子的玉板敲响镇魂音,逍遥子的花篮飞出藤蔓,通玄子的八卦阵锁住空间,通玄子将最后一枚破妄丹捏碎,融入八卦阵中,阵眼金光暴涨,彻底锁死了混沌的退路。通玄子则指挥墨影不断倒踏时光,削弱混沌的力量。
在众人的合力攻击下,混沌之气不断缩小,最终被压缩成颗黑色的珠子,悬浮在大厅中央。纯阳子和正阳子抓住机会,双剑同时刺入珠中。随着两声清脆的碎裂声,黑珠化作点点星光,彻底消散在空气中。
大厅里的震动终于平息,阳光透过穹顶的缝隙洒满地面,照在八子疲惫却兴奋的脸上。墨影走到通玄子身边,用头蹭了蹭他的手心,像是在邀功。
“多亏了你啊。”通玄子抚摸着墨影的鬃毛,从袖中取出块晶莹的冰糖,递到它嘴边,“回去给你加草料,再加两个鸡蛋。”
墨影欢快地嚼着冰糖,发出满足的嘶鸣。
纯阳子收起纯阳剑,剑身上的霞光还未散去:“没想到这混沌如此难缠,若不是通玄子找到仙方,我们今天怕是要栽在这里。”
正阳子点点头,感慨道:“真是世事难料。有时候最不起眼的东西,反而能发挥关键作用。谁能想到,一头毛驴竟能倒踏时光,找到上古仙方呢?”
逍遥子跑到墨影身边,摘下朵刚从花篮里长出来的小雏菊,别在它的耳朵上:“墨影真厉害,比我家的花草还厉害!”
灵姑子走到通玄子身边,看着那卷兽皮仙方:“这仙方还有用吗?要不要收起来?”
通玄子摇摇头,将兽皮放在地上,用仙力点燃:“留着也是祸害,不如让它回归天地。”兽皮在火焰中渐渐化为灰烬,升起五道彩色的烟气,分别朝着东南西北中五个方向飞去,“灵草虽灭,其灵不灭,说不定将来还会重现世间,继续守护苍生。”
通玄子的毛驴突然朝着宫殿外嘶鸣,像是在催促众人离开。“是啊,这里的事该结束了。”通玄子倒骑在驴背上,渔鼓敲出轻快的节奏,“我们也该回人间了,那里还有很多事等着我们去做呢。”
八子相视一笑,搀扶着彼此,跟着墨影向宫殿外走去。阳光洒在他们身上,将身影拉得很长。通玄子回头望了眼那座即将沉入海底的宫殿,墨影也配合地停下脚步,对着空荡荡的大厅打了个响鼻,仿佛在与这段奇遇告别。
走出宫殿,大海的气息扑面而来。祥云船依旧在海面上静静漂浮,等待着他们的归来。八子登上船,回首望去,那座曾经充满邪恶的宫殿已经完全沉入海底,只留下一圈圈涟漪,很快也消散无踪。
“回家了。”纯阳子轻声说道,心中感慨万千。这场蓬莱之行,不仅让他见识了上古邪神的恐怖,更让他明白了团结的重要性。无论遇到多大的困难,只要大家齐心协力,总能找到解决的办法。
正阳子拍了拍他的肩膀:“别感慨了,前面的路还长着呢。”他望着远方的天空,眼中充满了期待,“说不定还有更有趣的事情在等着我们。”
祥云船缓缓驶离,朝着人间的方向而去。阳光洒在海面上,波光粼粼,仿佛铺满了金色的宝石。墨影站在船头,迎风嘶鸣,声音里充满了欢快。通玄子抚摸着它的鬃毛,心中明白,这头看似普通的毛驴,不仅驮回了失落的仙方,更驮起了八子对未来的希望。
他们的故事,还将继续在人间流传。而通玄子的驴倒踏时光的传奇,也将成为一段佳话,告诉人们:即使面对看似无解的困境,只要肯寻找方法,敢于突破常规,就一定能找到出路。因为时光或许会流逝,但希望永远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