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讯频道中，“灰狐”那略带沙哑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意味，仿佛透过电波在打量着林风这个陌生的联络者。
林风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甚至带着一丝刻意伪装的、属于长期混迹底层的走私贩子的油滑和谨慎。
“听说你收消息，关于‘寂灭海’的。”林风没有报上姓名，直接切入主题，“我手头有些……你可能感兴趣的东西。”
频道那头沉默了几秒钟，只有轻微的电流杂音。
“寂灭海？”灰狐的声音听起来似乎提起了一点兴趣，但依旧懒洋洋的，“那鬼地方最近确实不太平。不过，空口白话可不行，朋友。你得先让我看看你的‘货’成色如何。”
林风早有准备。
他不能暴露核心日志或星火的秘密，但可以从梵卓教授给的数据碎片中，挑选一些关于“寂灭海”异常引力波频谱的、经过模糊处理的边缘分析数据，作为诱饵。
他传输过去一小段加密的数据包，内容涉及某种高维能量残留的间接特征，足以显示信息的独特性和专业性，但又不会暴露其真正来源和深层含义。
短暂的等待后，频道里传来灰狐一声轻微的、似乎带着讶异的吸气声。
“有点意思……”他的语气正式了一些，慵懒感减少，多了几分商人的精明，“这数据的来源……很特别。不是常规科研机构的路子。朋友，你背后有高人啊。”
林风心中微凛，对方果然是个行家。
“来源不是重点。”林风避而不谈，“重点是，这样的信息，你愿意出什么价？”
“呵呵……”灰狐轻笑一声，笑声中带着某种算计，“价码好说。不过，我得先确认两件事。第一，你手里还有多少类似的‘干货’？第二，你想要什么？不仅仅是能量币吧？”
林风知道，关键时刻到了。
他必须抛出真正的需求，但又要控制风险。
“信息我有，但需要看到诚意。”林风斟酌着词句，“我在找两个人，可能被带往了‘寂灭海’方向。一个女人，一个……女孩。她们的下落，以及带走她们的力量的详细信息。这就是我的价码。”
频道那头再次陷入沉默，这次的时间更长。
林风能感觉到，对方正在快速权衡和评估。
寻找特定目标，尤其是可能涉及强大势力的目标，这本身就是极其敏感且危险的需求。
“找人……还是找‘麻烦’？”灰狐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明显的谨慎，“朋友，你这单生意，水很深啊。最近‘寂灭海’那边，确实有些不该出现的‘大人物’在活动。牵扯进去，可不是闹着玩的。”
他的话，间接证实了林风的猜测——薇拉和苏瑶的失踪，确实与活跃在“寂灭海”方向的强大势力有关！
林风的心揪紧了，但声音依旧冷静：“水深水浅，是我的事。你只需要告诉我，这生意，你做不做？”
灰狐没有立刻回答，似乎在考虑得失。
过了好一会儿，他的声音才重新响起，带着一种新的、近乎赤裸的探究：“做，当然做。我们‘暗影之网’做的就是这种刀头舔血的买卖。不过……”
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尖锐起来：“朋友，恕我直言。你提供的这点‘样品’虽然珍贵，但还不足以支付寻找这种敏感目标的全款。而且，我很好奇，你一个开着破船、看起来没什么背景的独行客，凭什么认为我们能帮你，又凭什么……能活着拿到你想要的消息？”
图穷匕见。
对方开始试探他的底细和实力了。
林风知道，虚张声势或者完全隐藏实力都不行。
他必须展现出一定的价值，但又不能暴露核心秘密。
“凭我知道的东西，比给你的样品多得多。”林风的声音也冷了下来，“也凭我……能到达一些别人到不了的地方，看懂一些别人看不懂的东西。这够不够？”
他暗示了自己拥有独特的探索和解密能力，这正是情报组织最看重的东西。
频道那头传来手指轻轻敲击桌面的声音，似乎在思考。
“独特的‘能力’吗？”灰狐重复了一遍，语气玩味，“听起来不错。不过，空口无凭。我们这行，讲究的是眼见为实。”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下定了决心。
“这样吧，朋友。我们换个交易方式。钱和情报，我现在都给不了你全款。但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一个……证明你价值的机会。”
“什么机会？”林风警惕地问。
“我们手头正好有一个棘手的‘小麻烦’。”灰狐的语气变得轻松起来，仿佛在谈论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在星环深处，靠近‘寂静坟场’边缘，有一处古老的星际残骸。里面有一件我们客户指定要的‘小玩意’。但那地方有点……不干净，常规手段不好进去，派去的人也都折了。”
“你的意思是，让我去取？”林风立刻明白了对方的意图。
“没错。”灰狐坦然承认，“如果你能成功把东西带回来，不仅证明了你的‘能力’，我们也算有了合作的基础。到时候，关于你要找的人的消息，我可以免费提供一部分作为报酬。甚至，以后或许还有长期合作的机会。”
他顿了顿，补充道，语气带着一丝不容拒绝的强势：“当然，你也可以拒绝。不过那样的话，关于‘寂灭海’和你要找的人的消息，恐怕就与你无缘了。在这破碎星环，没有我们‘暗影之网’的许可，你寸步难行。”
这是一个阳谋。
用林风急需的情报作为诱饵，逼他进行一次危险的试炼，既能评估他的价值，又能让他完成一个棘手的任务。
风险极高，那处残骸显然危机四伏。
但林风没有选择。
苏瑶和薇拉的下落是压倒一切的首要目标。
而且，这或许也是打入“暗影之网”内部，获取更多资源和信息的唯一途径。
沉默了片刻，林风的声音恢复了平静，带着一种下定决心的决然：
“任务详情，发过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