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歌看着那张通知，脸上的笑容，逐渐凝固。
她突然有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随机抽取？
完美释放？
她脑海里，瞬间闪过了那个弹力十足的法师护甲，和那只会喵喵叫的变小术……
完蛋。
梨花看着她脸上那副从狂喜到绝望的表情变化，幸灾乐祸地晃了晃手里的酒葫芦。
“怎么了，小夏歌？”
“刚才不是还挺得意的吗？”
“现在知道怕了？”
夏歌没理会她的调侃，她现在满脑子都是那十万金币。
那可是十万金币啊！
“导师……”
夏歌抬起头，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这实战测试，要是我……要是我没通过，奖学金是不是就没了？”
“没了？”
梨花挑了挑眉，慢悠悠地飘到她面前。
“你想得美。”
“你要是通不过，不仅那十万金币的奖学金一分都拿不到。”
梨花伸出一根手指，点了点夏歌的脑门。
“你新生期以来，在我这里吃掉的所有魔药蛋，用掉的所有炼金材料，甚至是你呼吸的每一口经过魔力净化的空气，都会被精确地折算成金币。”
“然后，一分不少地，全部加进你那五十万的巨额债务里。”
“懂了吗？”
轰！
夏歌的大脑，彻底炸了。
她整个人都傻在了原地，感觉天都塌了。
下一秒，她猛地扑了上去，一把抱住梨花的大腿，开始嚎啕大哭。
“导师！救我啊导师！”
“我不能没有那笔钱啊！”
“我还欠着五十万呢！再加下去我就要去卖身了啊！”
梨花被她这突如其来的操作搞得一个趔趄，差点从酒葫芦上栽下去。
她嫌弃地踢了踢腿，想把这个挂件给甩开。
“起开！像什么样子！”
“现在知道急了？早干嘛去了？”
夏歌死活不松手，哭得更大声了。
“导师！求求你了！你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
“有没有什么速成的秘籍？或者吃了就能百分百稳定施法的神药？”
“有啊。”
梨花终于把她踹开，理了理自己被弄乱的衣摆。
夏歌眼睛一亮，满怀期待地看着她。
“什么办法？”
“很简单。”
梨花慢悠悠地开了口。
“你现在就去睡一觉，梦里什么都有。”
夏歌：“……”
看着夏歌那副吃瘪的表情，梨花才冷哼一声，继续说道。
“你以为实战考核考的是什么？是你的创造力？是你的奇思妙想？”
“错！”
“它考的，是‘稳定’，是‘标准’！”
“是让你把一个最基础的法术，一板一眼，分毫不差地，完美地复制出来！”
“而这一点。”
梨花伸出手指，再次戳了戳夏歌的脑门，语气不善。
“恰恰是你最最最薄弱的环节！”
“所以，我再警告你最后一次。”
梨花凑到她耳边，声音压得很低，却带着一股子寒气。
“考核的时候，把你那些乱七八糟的‘寻思’，全都给我收起来。”
“要是让我发现你敢在考场上搞什么幺蛾子……”
“我保证，我会亲自给你打个零分，让你连补考的机会都没有。”
夏歌彻底绝望了。
不让寻思，还要稳定标准。
这简直就是要了她的老命！
……
考核的前一夜。
实验室里灯火通明。
夏歌站在练习场的中央，双眼布满血丝，整个人都处于一种癫狂的状态。
她的面前，悬浮着一本《塑能学派标准法术模型图解》。
“冷静！”
“我要冷静！”
“标准！我是最标准的魔女！”
她对着自己进行了一番催眠，然后深吸一口气，开始吟唱咒语。
一个标准的火球术。
这应该是所有新生最先掌握的法术。
然而。
当夏歌将魔力释放出去的瞬间。
一团歪歪扭扭，看起来像只烧焦了的鸭子的火焰，慢悠悠地飘了出去，撞在靶子上，发出了一声无力的“噗”。
失败。
夏歌不信邪，又试了一次。
这一次，她更加专注，将所有的精神力都集中在构建那个完美的球形模型上。
结果。
一团火球是凝聚出来了，但它的尾巴后面，却拖着一长串五颜六色的火星，像是在放烟花。
再次失败。
“啊啊啊啊啊！”
夏歌抓着自己的头发，发出了崩溃的尖叫。
“为什么！为什么就是不行！”
她越是想让魔力变得“听话”，那些魔力就越是调皮捣蛋，总要在最关键的地方，给她来点意想不到的“惊喜”。
她又尝试了防护学派的法师护甲。
那护盾上，莫名其妙地多出了一圈蕾丝花边。
她又尝试了死灵学派的召唤骷髅。
那骷髅兵走起路来，竟然是内八，还走着猫步。
一晚上下来，夏歌把八大学派的基础法术试了个遍。
没有一个。
是成功的。
她彻底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像一滩烂泥一样，瘫倒在地上，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
完了。
这次真的要完蛋了。
她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背负着百万巨债，在某个偏远的矿洞里，挖一辈子魔力矿石的凄惨下场。
不知道过了多久。
夏歌拖着沉重的身体，爬了起来。
她像是被抽走了灵魂的木偶，一步一步地，挪到了那个由星辰木和虚空棉絮构成的猫窝前。
那是她唯一的杰作，“创生之巢”。
她现在只想找个软和的地方，好好地躺一躺，逃避这残酷的现实。
她一头栽了进去。
身体瞬间被柔软而温暖的材质包裹。
那股熟悉的，充满了生命气息的能量，缓缓地渗入她的身体，安抚着她那颗早已千疮百孔的心。
好舒服……
夏-歌烦躁混乱的思绪，在这股能量的抚慰下，渐渐平静下来。
她没有刻意去想什么。
但她的脑子，却不受控制地，进入了一种浅层的“寻思”状态。
标准……
什么是标准？
教科书上的法术模型，就是标准吗？
那些伟大魔女们定义的规则，就是标准吗？
为什么她释放的法术，总是和标准不一样？
是因为她的魔力天生就比较皮吗？
还是说……
她的思维，在“创生之巢”那独特的能量场中，变得无比清晰。
她想起了自己的弹力护甲。
虽然它不标准，但它能出其不意地反弹攻击。
她又想起了那只会喵喵叫的变小术。
虽然它很沙雕，但它能从精神上摧毁一个强大的敌人。
这些法术，它们不符合任何一本教科书上的“标准”。
但是，它们能用。
而且，每一次释放，效果都一模一样。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
它们，在自己的体系里，也是一种“稳定”的存在。
一个念头，像是一道闪电，猛地劈开了夏歌脑中的迷雾。
她豁然开朗。
对啊！
我为什么要跟自己过不去，非要去复制那些条条框框的“标准”呢？
那些所谓的标准，不过是前人总结出来的一条路而已。
它不是唯一的一条路！
既然我走不了那条路……
那我为什么，不能自己再开一条新的路出来？！
夏歌猛地从猫窝里坐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