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筱刚把行李箱靠在旅店窗边,指尖还没碰到窗帘,腕上的魂导手机突然轻轻震了一下——是专属对接人的消息提示音,短促的嗡鸣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她抬手按亮屏幕,淡蓝色的光映在眼底,备注栏里“李前辈”三个字格外醒目,而消息内容只有短短一行:“筱筱,霜月城船坞四号车间有情况,望小心探索。”
指尖在屏幕上轻轻划过“船坞四号车间”几个字,顾筱眉梢微蹙。白天在海上列车站,她就隐约听到路人闲聊,说月圆夜的船坞会传出怪声,如今再加上这条预警,还有之前宇梦婷提过的少年失踪案,原本看着霓虹闪烁的霜月城,瞬间裹上了层说不清的诡异。她低头看着屏幕,指尖无意识地敲了敲手机边缘,心里快速盘算:船坞位置偏僻,又是月圆夜,对方特意强调“小心”,恐怕情况比预想中复杂。
窗外的天色已经彻底暗下来,远处高楼的霓虹灯带在玻璃上投下流动的光,偶尔有悬浮车的尾光划过,却没驱散半点房间里的凝重。顾筱抬眼看向窗外,正好瞥见天边悬着的圆月——银辉洒在海面,连波浪都泛着冷光。她缓缓攥紧手机,屏幕的光在指缝间漏出来,语气里没有半分慌乱,反而带着点冷静的笃定:“看来霜月城还真不简单。”
白天在站台听路人提过的“月圆夜怪声”,此刻和对接人的消息叠在一起,让她心里的疑问更甚。她走到行李箱旁,拉开侧兜,取出藏在里面的魂导探测仪——这是出发前特意准备的,以备不时之需。指尖拂过探测仪冰凉的外壳,她眼底闪过一丝锐光:“月圆之夜、奇怪声音,还有这突然预警的四号车间……”她顿了顿,抬手关掉手机屏幕,声音轻却坚定,“今晚,倒要去探探这车间的底细,看看究竟藏着什么名堂。”
……
修船库的油灯忽明忽暗,昏黄的光裹着铁锈味和机油味,在潮湿的空气里打旋。高大的黑影杵在集装箱旁,黑衣人裹着连帽斗篷,斗篷下摆扫过积灰的金属地板,没发出半分声响。他右手握着的魂导射线枪斜指地面,枪口泛着冷幽幽的蓝光,枪身刻着的暗紫色纹章在光线下一闪,像蛰伏的蛇。
“磨磨蹭蹭的干什么!脚底下粘了铅?!”黑衣人突然开口,声音粗哑得像砂纸磨过金属,他抬枪托往集装箱上“哐当”一敲,震得箱体微微晃动,里面竟传出一声极轻的闷响——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他眼神扫过旁边拉绳的两人,眼底的冷意像淬了冰,“要是耽误了主人的大事,你们俩的骨头,够填船坞的裂缝吗?”
拉集装箱的两人穿着洗得发白的工装,裤脚沾着油污,手上的粗麻绳勒得指节泛白。听到呵斥,他们身子猛地一缩,其中一人赶紧擦了擦额头的汗——冷汗混着灰,在颧骨上划出两道印子。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恐惧,却不敢多言,只能咬着牙把麻绳往肩上又勒了勒,闷声应道:“是、是!七队长,我们这就快!”
话音落,两人卯足了劲往前拽,集装箱在金属地板上摩擦,发出“吱呀——”的刺耳声响,像老旧的木门在风中摇晃。黑衣人跟在后面,魂导射线枪的蓝光始终落在两人后背,斗篷下的视线扫过集装箱锁扣——那锁是特制的,泛着暗金色,显然里面装的东西,绝不是普通货物。
蓝佛子和霜溟躲在废弃的起重机械后面,锈迹斑斑的钢铁支架挡着两人的身影,只有油灯昏黄的光偶尔从缝隙里漏进来,在鎏金面具上晃过。她悄悄拉了拉霜溟的衣袖,指尖冰凉的触感让他瞬间收住呼吸——不远处,黑衣人正用魂导射线枪抵着拉集装箱的工人,箱体摩擦地面的“吱呀”声刺得耳朵发紧,里面还隐约传过一声极轻的闷响,像有人在偷偷按捺呼吸。
蓝佛子把声音压到几乎听不见,只有唇形轻轻动着,目光死死盯着那只锁着暗金扣的集装箱:“阿溟,你看他们——那集装箱重得要两个人拽,刚才还隐约有动静,你觉得……里面装的会不会就是失踪的少男少女?”话出口时,她还警惕地扫了眼黑衣人的方向,生怕声音飘过去,指尖悄悄按在了腰间的魂导匕首上。
霜溟顺着她的目光看向集装箱,面具下的眼睛眯了眯,指尖无意识地敲了敲腰间的短刃——刚才那声闷响,他听得比蓝佛子更清楚,像是孩子被捂住嘴时的呜咽。可他脸上却没露半分凝重,反而眨了眨眼,语气带着点懵懂的随意:“应该是的吧?”
话音刚落,他嘴角悄悄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快得像被风吹过的烛火——心里早就有了数:那暗金锁扣是军用特制的,普通货物根本用不上;还有工人拽绳时的吃力劲儿,里面装的绝不是金属零件,倒像是活生生的人。
他悄悄往蓝佛子身边凑了凑,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补了句:“等他们把箱子运到地方,咱们再动手——正好看看,这‘主人’的大事,到底是什么。”
黑衣人押着拉集装箱的工人,一步步往修船库深处走。越往里,空气越潮湿,铁锈味里还掺了点若有若无的腥气,油灯的光只能照到身前几米,更远的地方沉在黑暗里,像张要吞人的嘴。蓝佛子和霜溟猫着腰,借着废弃起重机械的钢铁骨架掩护,脚踩在碎铁屑少的缝隙里,连呼吸都放得又轻又浅——只要再往前几十米,就是修船库最里面的封闭车间,那里的金属门紧闭着,门楣上隐约能看到“四号”的锈字。
“动作快点!主人的仪式快开始了,误了时辰,谁都活不了!”七队长突然回头,魂导射线枪的蓝光扫过工人的后背,语气里的狠厉更重了。集装箱又晃了晃,这次里面的闷响更清晰了些,像是有孩子在轻轻捶打箱壁,却被什么捂住了嘴,只能发出细碎的呜咽。
蓝佛子的指尖攥得更紧,魂导匕首的刀柄硌得掌心发疼。她侧头看向霜溟,面具下的眼神里满是确认——里面绝对是失踪的孩子。霜溟轻轻点头,指尖比了个“等”的手势,目光落在四号车间的金属门上:门缝里透出微弱的绿光,还隐约有能量波动传来,像是某种魂导装置在运转。
与此同时,船坞外的阴影里,顾筱正贴着围墙往前挪。她把魂导探测仪调成静音模式,屏幕上的红点正朝着四号车间的方向跳动,能量数值忽高忽低,显然里面藏着不寻常的装置。月圆的光洒在她身上,把影子拉得很长,街道上连盏路灯都没亮——自从孩子失踪案传开,霜月城的居民天一黑就锁门,连窗户都不敢开。
她绕到船坞侧门,这里的雷达比正门少,只有一盏挂在墙角。顾筱从口袋里摸出一枚微型干扰器,按在雷达下方的接口处,屏幕上的红点瞬间变成乱码。她趁机推开门,闪身进去,脚下的金属地板积了层薄灰,正好掩盖脚步声。顺着探测仪的指引,她很快听到了修船库方向传来的“吱呀”声——那是集装箱摩擦地面的声音,还夹杂着男人的呵斥。
此时顾筱也来到船坞,放慢脚步,躲在一根生锈的钢管后面,探头往修船库看。正好看到七队长押着工人,把集装箱推到四号车间的金属门前,而不远处的起重机械后面,两道戴着鎏金面具的身影正悄悄蛰伏——是蓝佛子和霜溟?她心里一愣,随即反应过来:看来不止她一个人在查这件事。
“开门!”七队长从怀里摸出一枚黑色令牌,贴在车间门上的识别区。只听“嘀”的一声,金属门缓缓向两侧打开,里面的绿光更亮了,还传出低沉的吟唱声,像某种诡异的仪式。
蓝佛子和霜溟对视一眼,同时握紧了武器——就是现在。霜溟悄悄摸出一枚烟雾弹,指尖扣着拉环,只等集装箱进门的瞬间扔出去;蓝佛子则盯着七队长的后背,魂导匕首已经出鞘,寒光在昏暗里一闪而过。
顾筱也攥紧了腰间的魂导枪,她看着那扇打开的车间门,心里清楚:里面的东西,恐怕就是霜月城孩子失踪的真相。她慢慢往前挪了半步,准备在蓝佛子他们动手时,从侧面牵制住黑衣人——多一个人,就多一分救下孩子的希望。
四号车间里的吟唱声越来越响,集装箱被工人推到门内,七队长正准备跟着进去。就在这时,霜溟猛地扔出烟雾弹,淡蓝色的烟雾瞬间弥漫开来,遮住了黑衣人的视线。
“谁?!”七队长厉声喝道,魂导射线枪的蓝光在烟雾里乱扫。
蓝佛子趁机冲了出去,魂导匕首直刺七队长的手腕——她要先夺下武器,避免伤到里面的孩子。霜溟也紧随其后,短刃划向拉集装箱的工人身后,却在看清工人脸的瞬间顿了顿——那工人的脖子上,竟戴着和七队长一样的暗紫色纹章,只是更小些。
“是同伙?”霜溟心里念头一闪,手上动作却没停,短刃抵住工人的后背:“别动!”
而车间外的顾筱,也在烟雾升起的瞬间冲了进来,魂导枪对准烟雾里的蓝光:“放下武器!”
三道身影,在四号车间的门前,形成了短暂的对峙。烟雾渐渐散了些,七队长的脸露了出来——他的眼睛泛着诡异的红光,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没想到来了这么多送死的……正好,给主人的仪式添点祭品!”
七队长话音未落,手指猛地扣向魂导射线枪的扳机——幽蓝的光束瞬间刺破烟雾,直逼蓝佛子面门!蓝佛子早有防备,脚尖在金属地板上一蹬,借着烟雾的掩护侧身翻滚,避开光束的同时,魂导匕首划出一道寒光,直削七队长持枪的手腕。
“叮!”匕首撞上枪身,火星在昏暗里溅起。七队长吃痛,手腕一麻,射线枪险些脱手,他咬牙往后退了两步,另一只手从斗篷里摸出枚黑色短刺,朝着蓝佛子心口掷去——那短刺上泛着青黑,显然淬了毒。
“小心!”顾筱的声音同时响起,她抬手扣动魂导枪扳机,子弹擦着七队长的胳膊飞过,打在身后的钢管上,发出“哐当”的巨响。这一枪不仅逼退了七队长,更让被霜溟抵住后背的工人浑身一颤,竟偷偷摸向腰间的短刀——霜溟眼疾手快,膝盖顶在工人后腰,短刃又往前送了半寸,声音冷了几分:“再动,我不介意先废了你。”
工人僵住了,脖子上的暗紫色纹章在光线下泛着诡异的光。霜溟扫了眼那纹章,又瞥向七队长斗篷下摆露出的同款印记,心里念头急转:这纹章绝非普通标识,说不定和“主人”有关。
此时烟雾已散得差不多,四号车间里的吟唱声突然拔高,绿光从门缝里汹涌而出,连空气都仿佛被染成了青色。集装箱里的闷响变成了清晰的捶打声,还夹杂着孩子的哭声——“放我们出去!”“我要妈妈!”
蓝佛子听得心焦,攻势更猛:“别跟他耗着!先救孩子!”她虚晃一招,匕首转而刺向七队长的小腿,逼得他再次后退。顾筱趁机绕到侧面,魂导枪瞄准七队长的肩膀,语气冰冷:“放下武器,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
七队长却突然笑了,眼睛里的红光更盛:“不客气?你们以为,凭你们三个能拦得住主人的事?”他突然吹了声尖锐的哨子,四号车间的金属门“吱呀”一声又开了些,从里面冲出来两个同样穿斗篷的黑衣人,手里的魂导射线枪同时对准了顾筱和霜溟!
“还有同伙!”顾筱心头一紧,赶紧侧身躲到钢管后,子弹擦着她的衣角打在地上,留下焦黑的印记。霜溟见状,一把揪过身前的工人,将他挡在自己和黑衣人之间,冷声道:“不想他死,就停手!”
那两个黑衣人果然顿住了,眼神看向七队长,似乎在等指令。七队长脸色一沉,却没松口:“一个废物而已,死了就死了!动手!”
工人吓得浑身发抖,突然哭喊道:“别杀我!我只是被逼的!那集装箱的钥匙……我有钥匙!”他颤抖着从口袋里摸出枚暗金色的钥匙,递到霜溟面前,“只要放我走,我把钥匙给你们!”
霜溟眼睛一亮,刚要去接钥匙,七队长突然疯了似的冲过来:“敢背叛主人!我先杀了你!”他手里的射线枪胡乱扫射,蓝佛子赶紧扑过去,一把将霜溟和工人推开,自己却被光束擦到了胳膊——衣料瞬间烧焦,传来刺痛。
“佛子!”霜溟惊呼一声,接过钥匙的同时,抬手将腰间的烟雾弹全扔了出去——这次是更浓的黑色烟雾,瞬间将修船库笼罩。顾筱趁机拉着蓝佛子躲到起重机械后,看着她胳膊上的伤,皱眉道:“先处理伤口?”
“来不及!”蓝佛子按住伤口,目光穿透烟雾,看向集装箱的方向,“孩子还在里面,等我们开了锁,你负责掩护,我带孩子往船坞外撤!”
霜溟已经摸到集装箱旁,暗金色钥匙插进锁孔,“咔嗒”一声轻响——锁开了。他掀开箱门的瞬间,里面传来一阵惊呼,十几个孩子挤在里面,脸上满是恐惧,最小的孩子还在哭着找妈妈。
“别怕!我们是来救你们的!”霜溟压低声音,刚要让孩子们出来,烟雾外突然传来七队长的怒吼:“找到他们了!主人的仪式不能停!把孩子抢回来!”
脚步声越来越近,绿光也越来越亮。蓝佛子握紧魂导匕首,对顾筱和霜溟点头:“撤!”
顾筱抬手对着烟雾外开了两枪,暂时逼退黑衣人;霜溟扶着最小的孩子跳出集装箱;蓝佛子则断后,警惕地盯着烟雾里的动静。可就在这时,四号车间里的吟唱声突然停了,一道青绿色的光柱从车间里冲天而起,直刺夜空的圆月——那光柱里,竟缠绕着无数细小的黑影,像被抽走的魂魄。
“不好!仪式开始了!”蓝佛子脸色骤变,“快带孩子走!我来拦住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