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儿,龙梦逸指尖勾住脸上的面具边缘,轻轻一扯便摘了下来。宿舍里就他和原恩夜辉两人,实在没必要戴着这层累赘,露在空气中的脸颊线条清俊,眉眼间的疏离淡了几分。
“呀——!”
一声短促又尖锐的惊叫喊破了宿舍的宁静。原恩夜辉像是被什么猛地蛰了一下,整个人都绷紧了,眼睛瞪得溜圆,方才还带着点慵懒的脸颊瞬间涨得通红,连声音都发颤。
“怎么了?有敌人?”
龙梦逸被这突如其来的尖叫拽回神,心头一紧,几乎是本能地转身,“砰”一声撞开虚掩的浴室门。神曦剑已被他握在手中,剑身流转着清冽的微光,他眉头紧锁,周身灵力瞬间提聚,警惕地扫视着四周,随时准备迎敌。
可眼前哪有什么敌人?
原恩夜辉正慌得手足无措,慌乱中她随手抓过搭在椅背上的浴巾,胡乱裹住自己,身体却像找到了依靠似的,猛地缩到龙梦逸身后。她指尖紧紧攥着他的衣角,指节都泛了白,声音带着哭腔往他耳边钻:“在、在那里!墙角!有两只双马尾——是蟑螂!”
顺着她抬起的玉臂望去,龙梦逸果然在墙角看到了两只油光锃亮的蟑螂,正慢悠悠地爬着。他紧绷的神经骤然一松,轻吁了口气,眼底掠过一丝无奈。神曦剑在他手中轻轻一荡,一道凝练的淡蓝色剑气悄无声息地破空而出,“嗤”的一声,两只蟑螂瞬间被斩成数段,汁水溅在地上。
可还没等他收回剑,更恶心的一幕出现了——数不清的芝麻大小的小蟑螂从两只大蟑螂的残骸里涌了出来,密密麻麻的一片,正慌不择路地朝四面八方逃窜,看得人头皮发麻。
“呃,真够恶心的。”龙梦逸咂了下嘴,眉峰蹙得更紧。下一秒,两圈赤红色的魂环骤然从他脚下升起,带着灼热的气浪环绕周身,魂力涌动间,神曦剑“嗡”地一声轻鸣,橘红色的火焰如活物般攀附上剑身,熊熊燃烧起来。
他手臂猛地一扬,火焰顺着剑势化作一道扇形火墙,带着灼人的热浪席卷开来。宿舍里的温度瞬间飙升,那些四散奔逃的小蟑螂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顷刻间就被烈焰吞噬,化作了几缕焦黑的灰烬,空气中弥漫开一股焦糊味。
“不许回头!”
身后突然传来原恩夜辉恶狠狠的声音,带着点羞愤的慌乱。龙梦逸动作一顿,余光瞥见她正死死低着头,方才裹在身上的浴巾边缘不知何时已被火焰燎得焦黑,边角破了个小口,露出的肌肤白得晃眼。
就算心里清楚眼前这人是龙梦逸,就算两家早有娃娃亲的约定,可此刻这般光景,也绝不能让他回头看——原恩夜辉咬着唇,耳根红得快要滴血,攥着他衣角的手又用了几分力。
“好好好,你先去换上衣服吧,我不回头。”龙梦逸无奈道。
三分钟后,龙梦逸打量起眼前人一副纱裙模样,疑惑道:“我是不是在哪见过你?你叫什么?”
“我是白九啊!”原恩夜辉说道,“出门在外我怎么可能把我的名字告诉你呢?”
“嗯。”龙梦逸闻言也不再好奇女子,关上浴室门,躺在浴缸里泡澡。
原恩夜辉眼看龙梦逸也不想和自己有过多纠缠,也是躺在床上睡了起来。
晨曦破开天际时,淡金的光缕正顺着山坳的轮廓漫进来,将林间的薄雾染成半透明的橘色。空气里还凝着夜露的凉,斗者们已陆续从临时歇脚的帐篷里走出,玄色劲装沾着些微草屑。脸上的青铜面具泛着冷光,遮住了大半张脸,连带着说话的兴致也被压了下去——偶有人抬手整理腰间的魂导器,或是弯腰系紧靴带,动作都轻得像怕惊扰了这山间的晨静,只有靴底碾过碎石的细碎声响,在空旷里荡开又落定。
山道旁的临时食摊前已围了些人。“老板,就不能先找点现成的?”一个高个斗者抬手按了按面具边缘,声音里带着熬夜后的沙哑,指尖无意识地敲着摊面。摊主是个皮肤黝黑的中年汉子,正手忙脚乱地往灶里添柴,火星子溅在青砖上:“实在对不住,夜里备的干粮都空了,蒸笼刚上汽,肉脯还在火上烤着呢,再等半个时辰成不?”旁边几个斗者皱着眉退开,有人低声嘀咕:“这时候要是唐舞麟在……”
龙梦逸站在稍远些的树影里,听着这话,眉峰微不可查地动了动。他想起昨夜白七拦着不让唐舞麟进营地的模样,那姑娘眼里的戒备像淬了冰。若当时松个口,以唐舞麟那股子活络劲,说不定真能寻些现成吃食来。念头刚起,他便转开了视线——多想无益,眼下也只能耐着性子等。
日头爬到头顶时,所有人已在山脚下集合。先前代步的大巴车停在柏油路尽头,再往前便是嵌在峭壁里的石阶,被常年的山雾浸得发滑。“接下来步行进山。”领队的黑一扬了扬下巴,声音裹在山风里有些散,“龙谷入口在海拔三千米的断崖处,保持体力。”
斗者们应声动身,石阶蜿蜒向上,两旁的林木渐渐密起来,阳光被枝叶剪得支离破碎,落在肩头忽明忽暗。约莫走了两个时辰,前方豁然开朗——竟是一片开阔的山顶平台,边缘处立着个穿灰袍的老者,手里拄着根油光锃亮的乌木拐杖,杖头雕着盘旋的龙纹。
“吴老。”有人低低唤了声。
吴老缓缓转过身,沟壑纵横的脸上没什么表情,目光扫过众人时,像带着实质的重量。“任务细则先前已传过魂导通讯。”他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钻进每个人耳朵里,“你们要做的,是在龙谷里尽可能久地待着。”拐杖在地面轻轻一顿,“这是斗魂堂给你们的机缘——待满三个月,直接晋黄级;不足一月,便摘了这斗者身份。”
话音落时,吴老已走到悬崖边。山风掀起他的灰袍下摆,露出底下玄色的里衣。他握着拐杖的手微微用力,那乌木杖头与岩石相触的刹那,一股磅礴的魂力猛地炸开!像是平静的湖面投下巨石,无形的气浪掀得众人衣袍猎猎作响,连呼吸都滞了半拍。
紧接着,一圈圈魂环从他脚下攀升而起——先是两道明黄,像淬了阳光的琥珀;跟着是三道深紫,紫得发沉,带着内敛的威压;最后是四道墨黑,黑得纯粹,仿佛能吸噬周遭的光线。九道魂环悬在半空,缓缓转动,光晕交叠处,竟隐隐有龙吟低啸。
“这是……封号斗罗的气息!”人群里有人倒吸一口凉气。
吴老似未听见,周身忽然漾开一圈莹白的光晕。那光晕触到地面的瞬间,无数细密的光纹便从他脚下蔓延开来,像是谁在岩石上绣了张发光的网。光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外铺展,眨眼间便扩到百米开外,纹路里腾起淡淡的氤氲,带着草木与古玉混合的清香,气息越来越浓郁,几乎要凝成实质。
“昂——”
一声龙吟从吴老口中迸发,不似人声,倒像真正的巨龙在咆哮,震得崖边的碎石簌簌滚落。地面的白光猛地剧烈波动,纹路骤然亮起,先是凝成一团刺眼的白,随即流转着散开,化作赤、橙、黄、绿、青、蓝、紫七道霞光,最后汇集成一道粗壮的光柱,直冲天穹!
“咔嚓——”
仿佛玻璃碎裂的脆响,光柱顶端的天空竟被生生撕裂,七彩霞光向四周推散,露出一个漆黑的豁口,边缘处还残留着闪烁的光屑,像被打碎的星子。众人都看呆了,面具后的眼睛里映着那片深不见底的黑,有人下意识地握紧了腰间的武器——这般景象,别说见过,连听都未曾听过。
“都愣着干什么?”黑一的声音陡然炸响,带着不容置疑的严厉,“手拉手,跳进去!别跟老子扯什么男女之别,耽误了时辰,谁也担待不起!”
龙梦逸正怔着,手腕忽然被人攥住。入手是微凉的触感,指节带着些薄茧。他转头,正对上原恩夜辉的目光——她面具后的眼神坦坦荡荡,嘴角甚至带着点不以为然:“发什么呆?黑一说了,拉手。”
“我……”龙梦逸刚想开口,原恩夜辉已收紧了手指,力道不算轻。她似乎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脸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仿佛只是随手抓住了身边的人。龙梦逸看着她露在面具外的光洁额头,忽然想起昨夜在营地远远见过她练拳,动作又快又狠,此刻握着手,倒有种奇异的反差。
没等他细想,黑一已率先拽着身边的人跃入豁口。众人不再犹豫,一对对相继纵身。龙梦逸只觉眼前猛地一黑,像是被塞进了旋转的黑洞,天旋地转间,耳边只剩下呼啸的风声,五脏六腑都像是被搅乱了位置。
不知过了多久,黑暗骤然褪去,刺目的光线涌进来。失重感猛地攥紧心脏——他们竟在往下坠!
“武魂……”原恩夜辉低呼一声,她试着调动魂力,堕落天使的黑翼却迟迟未现,显然被这空间压制了。
龙梦逸反应极快,背后“唰”地展开赤红双翼,火焰般的羽毛在坠落中猎猎作响。他顺势揽住原恩夜辉的腰,触感紧实,带着少女的柔韧。原恩夜辉也不含糊,双臂立刻环住他的脖颈,力道稳得很,倒没半分忸怩。
双翼扇动的风托着两人减速,稳稳落在一片柔软的草地上。刚站稳,就听见不远处传来“哎哟”一声——唐舞麟正龇牙咧嘴地从地上爬起来,白七坐在他肚子上,还没回过神,见他看过来,脸一红,忙不迭地跳开:“谁让你挡路的!”唐舞麟揉了揉肚子,嘿嘿笑了声:“没事没事,皮厚。”
龙梦逸打量着四周。草木是从未见过的碧色,叶片上还凝着发光的露珠,空气里飘着清甜的香,连呼吸都觉得顺畅。“这里还真是奇妙。”他低声道。
“怎么奇妙了?”原恩夜辉凑过来,目光落在他泛红的翼尖上。
龙梦逸没答话,往前踱了几步,眉心微蹙,精神力如潮水般向四周探去。可刚散开不到百米,就像撞上了无形的墙,被硬生生弹了回来。他愣了愣,又试了一次,结果依旧。
这地方,竟能限制精神力?他看向远处氤氲的雾气,眼里多了几分凝重。
原恩夜辉见他眉头紧锁,也试着放出自己的精神力,指尖刚泛起淡紫色的光晕,就被一股柔和却坚韧的力量弹了回来。她啧了声,收回手:“看来不止你一个,这地方邪门得很。”
话音刚落,不远处的灌木丛突然“簌簌”作响,几片巴掌大的叶子打着旋飘下来。唐舞麟眼疾手快地拽住刚要往前走的白七,另一只手已经摸向腰间的蓝银草武魂——那草茎刚冒头,却像被什么东西缠住似的,蔫蔫地垂了下去。
“别动。”龙梦逸低喝一声,赤红色的双翼在背后微微张开,翼尖的火焰羽毛泛着暖光。他盯着那片灌木丛,只见阴影里缓缓探出来个脑袋,尖尖的耳朵裹着层银灰色的绒毛,琥珀色的眼睛眨了眨,竟像是只放大了数倍的兔子,只是嘴角露出的尖牙泛着冷光。
“魂兽?”白七往后缩了缩,却被唐舞麟拽得更紧,他嘿嘿笑:“看着倒不凶,说不定是吃素的。”
那“兔子”似乎听懂了,喉咙里发出“呼噜”声,突然往前一蹿,速度快得像道银灰色的闪电。原恩夜辉反应极快,侧身挡在龙梦逸身前,拳头捏得咯咯响,魂力在掌心凝成淡淡的黑芒——可还没等她出手,那兔子却突然顿住,鼻子嗅了嗅,竟转身钻进另一片林子,只留下几片带血的绒毛飘在空中。
“跑了?”唐舞麟挠挠头,“这玩意儿怕不是个怂包。”
“不是怕我们。”龙梦逸盯着那兔子消失的方向,眉头皱得更紧,“是怕后面的东西。”
果然,深处里传来沉重的脚步声,地面都跟着微微震颤。一道庞大的身影拨开树丛走出来,青灰色的鳞片在阳光下泛着金属光泽,脑袋像蜥蜴,却长着两根弯曲的龙角,尾巴扫过之处,碗口粗的树干应声而断。
“是地龙蜥!”有人在后面惊呼,是跟着他们一起进来的两个斗者,此刻脸色惨白,“这玩意儿至少万年修为,在外面都少见,怎么会在这儿?”
地龙蜥的竖瞳扫过众人,发出低沉的咆哮,涎水顺着獠牙往下滴,落在草地上,竟冒出阵阵白烟。它显然把这些外来者当成了猎物,前爪猛地一拍地面,几道土黄色的尖刺从地下窜出来,直逼唐舞麟和白七。
“小心!”唐舞麟想也没想,把白七往旁边一推,自己却被尖刺擦过胳膊,顿时划开道血口子。可那血刚渗出来,就被伤口周围的皮肤吸了回去——他的金龙王气血在体内翻涌,这点小伤竟瞬间愈合了。
地龙蜥似乎被这一幕激怒了,庞大的身躯猛地撞过来。龙梦逸双翼一振,带着原恩夜辉腾空而起,赤红色的火焰羽毛像箭似的射向地龙蜥的眼睛。那魂兽吃痛,发出一声嘶吼,尾巴横扫过来,却被原恩夜辉抓住机会,凝聚魂力的拳头狠狠砸在它的侧腹。
“砰”的一声闷响,地龙蜥被打得一个趔趄,青灰色的鳞片竟裂开道缝。它显然没想到这看似纤细的女子有这么大的力气,愤怒地转身,张开大嘴就要喷出酸液。
“就是现在!”龙梦逸在空中喊道,赤翼猛地扇出股热浪,随后神曦剑伴随着火焰,将酸液蒸腾成白雾。唐舞麟瞅准时机,蓝银草突然爆发出惊人的生命力,虽然依旧蔫蔫的,却像无数条软鞭,死死缠住地龙蜥的四肢。白七也没闲着,指尖弹出几道冰棱,精准地钉在地龙蜥的关节处。
地龙蜥挣扎了几下,发现四肢被锁得动弹不得,愤怒地咆哮着,却渐渐没了力气。原恩夜辉落在它背上,拳头凝聚的黑芒越来越浓,正要给它最后一击,却被龙梦逸拦住:“别杀它。”
“留着当祸害?”她挑眉。
“你看它的鳞片。”龙梦逸指向地龙蜥脖子处的鳞片,那里竟有个淡淡的印记,像是被什么东西烙上去的,形状和吴老脚下的光纹有几分相似,“这玩意儿说不定是龙谷的‘看守’,杀了它,指不定引出更麻烦的东西。”
地龙蜥似乎听懂了“不杀”二字,挣扎的幅度小了些,只是警惕地盯着众人。唐舞麟摸着下巴:“那咱现在咋办?总不能跟它耗着吧?”
龙梦逸没说话,目光落在远处氤氲的雾气上。那雾气似乎比刚才更浓了,隐约能看到雾里有光点闪烁,像是无数双眼睛在盯着他们。他忽然想起吴老的话——“尽可能久地待着”,这龙谷哪是什么福利,分明是个处处是陷阱的试炼场。
“往雾里走。”他突然开口,赤翼收起,落在地上,“这地龙蜥不敢靠近那片雾,说明里面要么更危险,要么……有它怕的东西。”
原恩夜辉看了他一眼,并没反对。
唐舞麟拽着还在瞪地龙蜥的白七,嘿嘿笑:“跟着逸哥准没错,我这直觉灵得很。”
众人跟着龙梦逸往雾气里走,刚踏入雾中,就觉得浑身一轻,先前被压制的魂力竟恢复了几分。地龙蜥在雾外发出不甘的咆哮,却始终不敢迈进一步。
雾气里比外面更亮些,像是有无数萤火虫在飞。脚下的草地渐渐变成了青石板路,路边还立着些残破的石柱,上面刻着模糊的龙纹。
“这地方以前有人来过?”龙梦逸蹲下身,摸着石柱上的刻痕,指尖划过一道凹槽,“这纹路……像是人为雕琢的。”随后走到一根相对完整的石柱前,上面刻着几行古字,笔画扭曲,像是用利爪划出来的。他盯着看了半晌,忽然瞳孔一缩:“看不懂的文字,这龙谷还真是有意思。”
话音刚落,脚下的青石板突然亮起,和吴老脚下相似的光纹蔓延开来,将众人圈在中间。雾气里的光点骤然变亮,化作无数道细线,缠向每个人的手腕。
龙梦逸只觉一股吸力从手腕传来,体内的魂力竟不受控制地往外涌。他想反抗,却发现那光纹带着奇异的韵律,让他的魂力像找到了出口似的,争先恐后地往外跑。
青石板路蜿蜒向前,仿佛没有尽头,只有远处偶尔传来的龙吟,在寂静的雾中荡开,带着古老而神秘的气息……
山风卷着崖边的碎石子掠过,吴老灰袍的下摆被吹得猎猎作响,乌木拐杖的龙纹在残阳下泛着沉郁的光。他望着眼前这队人——玄色劲装外罩着暗金云纹的披风,腰间都悬着制式相同的昊天锤令牌,令牌上的“昊”字被日光打磨得发亮。为首那男子身形如铁塔,肩宽背厚,裸露的小臂上虬结的肌肉贲张,竟比寻常人小腿还粗,一双虎目扫过平台时,带着毫不掩饰的压迫感。
“昊天宗的朋友,”吴老缓缓开口,声音被山风揉得有些散,却依旧沉稳,握着拐杖的手指轻轻摩挲着杖头的龙鳞纹路,“你们来此所为何事?”
那健硕男子往前半步,脚下的青石板被踩得微沉。他没立刻答话,只是抬眼瞥了眼崖边尚未完全消散的七彩光屑,又扫过吴老身后那些仍带着惊愕的斗者,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像两块巨石相撞般沉闷:“我们来此自然是……”
吴老脸上的沟壑猛地绷紧,原本平静的眼神骤然张大,瞳孔里映着对方令牌上的寒光,竟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蛰了一下。他握着拐杖的手猛地收紧,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乌木杖身被攥出几道浅痕。嘴唇先是抿成一条直线,接着便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连带着声音都发了颤,尾音拖得很长,像风中摇曳的残烛:“哎……真要如此么……”
他望着那健硕男子身后的十数人,每个人腰间的昊天锤令牌都在反光,那光芒刺得他眼睛发涩。
吴老喉间滚出一声低叹,乌木拐杖在地面轻轻一顿,九道魂环虽未完全展开,最外层那道墨黑魂环却已泛起微光。他知道,今后,怕是难得善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