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汉城下,刘璋此时也是刚刚扎营不久。
中军大帐内,刘璋正与几人一起听着庞羲处传来的军报。
吴懿听后,率先对着刘璋开口道:“使君,既是庞太守所言,想必定无差错。贼兵大部既是未出,于我便大为有利。
使君只须遣一小将领两千士卒增援甘校尉便可保不失,待我等攻破此城,宕渠宣汉一线的贼军便插翅难飞。至于庞太守小败一阵,却是无伤大雅。”
黄权也是开口说道:“吴将军所言不错,贼兵大部都在安汉,宕渠两地。若是宕渠兵马未曾前去,纵然充国宣汉两地兵马倾巢而出,汉昌也是可保无虞,但…”
黄权斟酌一阵,还是开口说道:“权窃以为,汉昌乃是贼军根本之地。我军刚到此地之时,这安汉守将都曾尝试派兵前去,虽然被我军拦阻未能成行。然而那宕渠所驻,可是鲁麾下名将杨任,又岂会连尝试都无?”
郑度诧异的看了黄权一眼,此话几乎就是明白的说怀疑庞羲军报有误了。
他虽是投奔刘璋时日尚短,但就从职位上,也能看出刘璋对庞羲的恩宠。
是以听得黄权话,不由得甚为惊讶。
刘璋倒是并没想那么多,听了黄权此话也只是点了点头。
他细细的考虑了一番,终于开口说道。
“大战当前,不可轻疑将校。然公衡所言亦是有理,那便照子远之策再翻上一番,遣一大将领五千人马前去汉昌!如此不论那杨任是否出兵,都可保汉昌无恙。”
随后,转向吴懿言道。
“一事不烦二主,此计既是子远所献,不妨便由子远领兵前去,可好?”
吴懿听得刘璋点将,心头虽然讶异刘璋信重,拱手出列之后,却还是小心翼翼地说道。
“既是使君点将,懿不敢推辞。然懿不过是中人之才,唯恐一个不慎坏了使君大计。”
说着,他看了眼黄权说道。
“黄主簿之才,胜过末将十倍。还请使君派黄主簿与懿一同前往,以保万全。”
刘璋如何不知吴懿是怕自己对他心有怀疑,所以才特意请求黄权前去。
遂是摆了摆手说道:“公衡乃是孤随军主簿,若是成都有要事传来,孤还须与其商议。子远休要自轻,你满腹韬略,又是久经战阵,纵使那杨任果然前来,以君之能,亦可克敌制胜,但去无妨,孤在此处静候子远捷报!”
听得此话,吴懿方才知道刘璋是真的放心自己独领一军,不由得鼻头一酸,随后对着刘璋说道。
“使君如此信重,懿纵是万死也难以报答!此去无论杨任是否出兵,懿都定然与甘校尉共保汉昌无虞!”
————
汉昌城下,杨任连日来攻城不利,突然心生一计。
次日,便令麾下士卒在城外堆起一座土山。
甘宁在城中看的真切,身旁甘九连忙说道。
“校尉,断不可教其垒成!我愿领百人趁夜出城,毁其土山。”
“不可!”
甘宁看都没看甘九一眼,便是断然回绝。
“贼兵甚众,既然欲在此地垒起土山,岂会不做防备?你若前去夜袭,正中其下怀。”
“那该如何?”甘九急急问道,“若是教其堆成,城中调度尽在其眼中不说,射下箭矢也难以抵挡,我等总不能整日顶着盾牌守城!”
“加高城墙!”
甘宁咬牙说道:“在城墙内侧再筑起一道墙来,纵使其借土山之利登上外墙,也难以入城!”
甘九听后,却是苦笑一声:“校尉,计是好计,但我等又无法出城砍伐,木石短缺,却是如何能够筑起此墙。”
“拆!城内凡是能拆下材料的统统拆来!就先从官署拆起,直到足够筑成此墙!把城中的百姓也动员起来上城,告诉他们,无论是筑墙还是守城。只要前来,战后不光赋税徭役全免,等三五日后州牧大军到时,还有重赏!”
甘宁一声令下,甘九随即便带人去城中挨家挨户的敲门,或是利诱,或是威逼,总之终于动员起近千的青壮前来助阵。
一连过了两日,双方陷入了诡异的平静之中。
杨任在城外垒筑土山不再攻城,甘宁也是加高城墙据守不出。
直到第三日上午,甘宁却是觉得不对,但登高朝着远处瞧了半晌,却也并没看出什么名堂来。
心中焦躁,便也到城上帮忙垒墙。
正搬运木料时,听得旁边百姓正发牢骚。
“城外反贼怎得把土山垒的这么高,害的我们也得跟着继续加高,再这么下去,只怕城里都不够拆了!”
一旁人瞧见甘宁,连忙示意。
那百姓回头眼见甘宁在此,吓得面如土色,当即便是拜倒在地,额头上渗出豆大的汗珠来。
“将军,我不是发牢骚,只是对城外的贼军不忿,将军饶命!”
甘宁此刻却是骤然想通,顾不上与他多言,当即便把木料往地上一扔便是急急返回高处验证自己猜想。
再次登高一望,甘宁顿时便发现不对。
土山垒的那么高,只有那数个小坑怎么可能!定然还有他处动土!
至于如何动土还要以土山作掩护自然不必多说。
甘宁立即号令所有百姓下城,在城内挖出一条环形地沟,并在其中堆入干柴茅草着人日夜看守
不出甘宁所料,果然,次日晚上,靠近南门的那条沟便是突然听到了挖土声。
看守的兵士只待洞口挖通,便是迅速将火把投入了沟中。
那汉中兵士刚刚露头,迎面便是熊熊烈火!把头那人遭不住烈火炙烤,当下便是奋力朝后挤去。
但洞内狭小,转身尚且不易,何况后退?
比烈火更致命的,则是灌进地道的浓烟。
洞中闭塞,浓烟被扇入之后难以消散。不多时,洞内便是充斥怒骂、求饶与咳嗽之声。
可怜这数百勇士,除却比较靠后的以外。其余大部分人未死于刀剑之下,反倒被浓烟给活生生的呛死在了这地道之内。
甘宁得报之后,呼了一口长气出来。
若非今日烦闷前去干活时听到百姓牢骚,就算最后自己想到了对方在挖地道,只怕也无有时间再挖地沟防御了。
另一边杨任得知之后,却是愤怒的将桌案踢翻,恨恨的看了一眼城头上仍在飘扬的甘字大旗,将牙咬得咯咯作响。
“好个甘宁!传我将令,今晚饱餐一顿。明日拂晓全军齐出,有进无退,务必要攻下此城!一人后退,则斩其伍长,伍长退则斩其什长,层层追究断不容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