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将近,我站在城隍庙破旧的门前,心中波涛汹涌。父母的下落像一根刺扎在心头,但我清楚这很可能是个陷阱。最终,我决定不完全遵循指令——我暗中通知了慕雪,约定若两小时后未联系,她立即带人前来接应。
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庙内烛光摇曳,与往常截然不同。更诡异的是,庙后墙出现了一道本不存在的拱门,门内雾气缭绕,传来隐约人声。
“鬼市...”我心中一凛。奶奶提过这种连接阴阳的临时集市,唯有特定时辰才会显现。
深吸一口气,我踏入门内。仿佛穿过一层冰凉水幕,眼前豁然开朗——一条灯火通明的古街延伸开去,两侧摆满琳琅满目的摊位,行人衣着各异,有的甚至非人形态,空气中弥漫着奇异的香料和纸钱气味。
一个戴面具的小童递来一张纸条:“寻亲者,随我来。”
跟随小童穿过熙攘街道,我敏锐地注意到几个摊位在售卖与幽冥教相关的邪器,甚至瞥见一个摊位挂着类似奶奶家中那样的钟馗像,但面目狰狞扭曲。
最终,我们停在一间茶馆前。帘幕掀起,张景渊一身长衫坐在其中,悠然沏茶,与之前邪僧形象判若两人。
“李道友,请坐。”他微笑示意,仿佛老友相聚。
我警惕坐下,直入主题:“我父母在哪里?”
张景渊不疾不徐推过一杯茶:“令尊令堂安然无恙,只要你愿意合作,很快就能团聚。”
“合作什么?”
“很简单,”他眼中闪过诡异光芒,“七月十五鬼门大开时,借你的钟馗血脉一用,开启一道门。之后你们一家自可团圆。”
我冷笑:“开启鬼门关?让阴阳界限崩塌?这就是幽冥教的计划?”
“非也非也,”他摇头,“我们只是想迎回本该属于这个世界的一位大人。而你,李道友,你是钥匙,是百年布局最关键的一环。”
他接下来的话让我如遭雷击:“你以为你奶奶真是为了保护你?她才是将你生辰八字透露给我们的人。包括你六岁那场大病,梦中得钟馗传授,都是计划的一部分——为了激活你体内的血脉力量。”
“胡说!”我猛地站起,“奶奶绝不会...”
“不会?”张景渊轻笑,推过来一张泛黄契约,“这是你奶奶亲手签下的契约,用孙子的命运换取儿子的性命。你父母当年并非意外失踪,而是被卷入阴阳缝隙,只有幽冥教能救他们出来。”
契约上熟悉的字迹和血印让我浑身冰冷。难道奶奶真的...
突然,怀中玉佩发热,一道清流涌入脑海。幻觉破碎,我猛地清醒——契约上的字迹正在微妙变化,是陷阱!
“雕虫小技!”我拍案而起,抛出早已准备的破邪符。
茶馆瞬间扭曲消散,露出破败城隍庙本相。张景渊后退几步,面具般的笑容终于破裂:“有意思,竟能破我的幻心术。”
“我父母到底在哪?”我厉声问,桃木剑直指其喉。
他阴冷一笑:“很快你就知道了。顺便一提,慕雪警官现在应该遇到了一点小麻烦。”
我心一沉,暗道不妙。就在这时,手机震动,收到一条慕雪的紧急定位信息——来自县医院太平间!
“今日到此为止,”张景渊身形渐淡,“下次见面,就是鬼门开启之时。”
我想阻拦,但周围空间开始扭曲,鬼市正在消失。只得咬牙冲出城隍庙,驾车直奔县医院。
途中联系警局,得知慕雪一小时前带人前往医院调查阵眼,之后失去联系。
医院太平间冷气森森。到达时,只见两名警察昏迷在外,太平间门被某种力量封死。门上用血画着一个复杂的符阵——逆阴锁魂阵,能困活人于死地。
以血破阵后,我冲入室内。景象令人头皮发麻——慕雪和三名警员被困在中央,周围尸体全部站立,如提线木偶般向他们逼近。慕雪手持配枪却不敢轻易开枪,众人面色惨白。
“李震!”慕雪看到我,眼中闪过希望。
我迅速抛出墨斗线,在地面布下九宫阵暂时阻隔行尸。但更棘手的是房间本身的格局——这里被改造成了养尸地,阴气源源不断注入尸体。
“必须找到阵眼!”我对慕雪喊话。
“在...在第三排第二具尸体身后!”一个虚弱的声音传来。是那个总怀疑我的老刑警陈叔,他居然也来了,此刻正脸色发青地指着一个方向。
来不及多想,我突破重围冲至所指位置。果然,一具老年遗体后方藏着一面青铜镜,镜面幽光流转,控制着所有尸体。
但破除此镜需要纯阳之血。我咬牙划破手掌,将血抹于镜面。青烟冒起,镜中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奶奶!她眼中含泪,嘴唇微动仿佛在说什么。
突然,影像扭曲,奶奶的影像被一个黑袍人取代。他缓缓摘下面具,露出一张与我惊人相似的脸!
“时候快到了,孩子。”他声音沙哑,“回到家族应有的道路上吧。”
镜子轰然破碎,所有尸体应声倒地。危机解除,但我心中波澜再起——那个黑袍人是谁?为何与我如此相像?
慕雪冲过来为我包扎手上的伤口:“多亏你及时赶到...陈叔刚才突然表现得很奇怪,居然知道阵眼位置。”
我猛地回头,发现陈叔已不知去向。问其他警员,都说刚才混乱中没注意。
调取医院监控,发现陈叔在我們出来前就已独自离开。更诡异的是,监控显示他进入太平间前,曾在走廊尽头与一个戴兜帽的人短暂交谈——那人抬手时,手腕露出清晰的蛇形纹身!
“陈叔他...”慕雪难以置信。
我心情沉重:“恐怕他就是警局的内鬼。”
回到警局,技术人员从陈叔办公室搜出一个隐藏的通讯器和多张符纸。证据确凿,但人已失踪。
深夜,我疲惫地回到齐云阁,发现桌上多了一封信。没有署名,但字迹与奶奶一模一样:
“狗蛋,许多事非表面所见。陈家世代为我李家守秘,可信之。七月十五,一切终将明朗。护好钟馗印,勿再信幽冥之言。”
信末画着一个特殊的符号——与陈叔肩胛处旧伤疤形状一致。小时候我问过他那伤疤来历,他只笑说是荣耀的印记。
混乱的信息让我思绪纷杂。奶奶的信是真是假?陈叔是敌是友?那个与我相似的黑袍人又是谁?
望着窗外渐亮的天空,我知道距离七月十五只剩不到一周。真相如同迷雾中的灯塔,看似近在咫尺却又遥不可及。
唯一确定的是,我必须做好万全准备,迎接最终的决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