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刘之文会淹死吗?”袁一达问我说。
我还没回答,李凯盛抢着说:“他小子命大,上次在水潭里都没淹死,这次肯定没事。但不确定会不会被毒死就是。”
“什么意思?”我问。
“因为这些黑水是金矿的没有处理的废水,肯定有毒,他喝了那么多,不死也要变白痴。”李凯盛很自信的说。
“不会吧,那我刚才还踩了几脚呢,应该没事吧。”袁一达有些担心,他刚才也光着脚走了一段。
我们看见他的脚脖子除了黑点,似乎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
“完了,我好像也踩了。”我低头一看,心里顿时凉了半截,原来刚才看热闹心切,卷着裤腿往人群里挤,现在两只脚的小腿肚子都被黑水浸泡过。
“赶紧找水洗干净,等下毒性发作,弄不好要截肢。”李凯盛忧心忡忡地说着,吓得我们赶紧催他快去找水。
我们这里稍微低势一点的地方都是黑水,学校的排水沟平时也没有注意维护,长满了杂草,现在突然冒这么多水出来,一下子根本排不完,到处都堵着,垃圾碎叶浮的到处都是。就算是回寝室,也要蹚过去才行。
思来想去,李凯盛灵机一动,他悄悄的指了指刘校长的房间,我瞬间明白了,原来他是想让我们去用刘校长房间里的自来水洗。
除了食堂有单独的水管之外,我们全校的师生都在一个深井里压水,刘校长觉得大家一起挤太麻烦了,就利用关系给自己房间里拉了一个水管,并装上了水龙头,据说水龙头一拧就会有水哗啦啦的流出来,不用力气压。
我们早就想见识见识,只是刘校长不在宿舍的时候,就会将门锁住,我们根本就没有机会碰到,刚才刘校长情急之下跑了,没来得及锁门,刘之文是他的命根子,出了这么大的事,他一时半会肯定是回不来了。
细细一盘算,这是给我们去洗脚的大好机会。我们三个不慌不忙的走进刘校长的寝室,找到水龙头后,就将其拧到最大,让哗啦啦的流水彻底将黑水渍冲干净。
有的人听到了我们的讲话,玩过黑水的人都怕有毒,于是纷纷开始效仿我们,一窝蜂的涌进房间,开始找自来水清洗。
眼看着人越来越多,我们都觉得要出大事,赶紧又从人群中挤了出来。
很快,刘校长的房间就变得乱七八糟,有一些人胆大的男孩子,甚至直接用他的毛巾擦脚,还有一些人没抢到毛巾,竟然蹦上床,直接用床单抹水。
“快跑!这里要出大事了。”我嗅出了危险,刘校长要是这时候出来,那这些人就有的受了。
“是啊,等下这群人肯定要把我们给供出来,说是我们带头的。”我们出了屋子,袁一达小声说:“我们暂时去校外的小平房躲一躲,记住了,万一刘校长找到我们,我们一定要同意口径,就说是到房间里洗了一下手,剩下的跟我们没有关系。”
李凯盛很冷静,他反而没有那么担心,他说:“首先一点,这么多人都进了房间,他不可能惩罚的太厉害。目前比这个更让他忧心的,除了他的宝贝儿子外,就是金矿的废水,要不是因为他跟金矿有来往,这么黑水也不会流下来,自然我们也就不用去洗脚。第二点,等他回来之后,赫梅老师都饶不了他,你刚才看赫梅老师说话的样子,都很不能吃了刘校长,刘校长现在是作贼心虚,估计也不会把这个事情给弄大。”
“听你这么一说,好像是这个道理。”我对着李凯盛竖起大拇指,“你这人的脑子,就是比一般人聪明。”
“那是,我从小就聪明,老一辈的人说,我这个人如果努力,迟早会成大事的。”
“这么神奇吗?”袁一达向他投来羡慕的目光,“我要是有你一半聪明就好了。”
“你也不要灰心,聪明是天生的,想也没有用。”李凯盛很开心,“不过你也不是一无是处,你吃饭就比我厉害多了,两个我都吃不赢你。”
“可我妈妈老说我是饭桶,这也并不是什么优点啊!”袁一达摸了摸脑袋问:“一说到吃我都饿了,要不我们去吃饭吧。”
“这才几点啊!”我提议说:“要不我们去金矿看看吧,赫梅老师去了那么久也没有回来,万一那里的人问起来了,我们就说是去找赫梅老师的。”
“有道理,走吧。”李凯盛附和一声,带着我和袁一达,抄小路直奔金矿。
我们平时都不敢去那里,就算经过金矿,也要绕道,只能远远地看看。因为我们听说金矿里上班的人大多是外地人,不太好相处,而且养了很多狼狗,那种狼狗会咬人,被追上了就完了。
今天的金矿也跟往日不一样,我们平时看不到的那些戴着安全帽的矿工,都围站在离我们学校不远处的一个空坪处,走近之后,我们看见赫梅老师正站在矿工中央,跟一个带着金丝眼镜,身材略胖的人交谈,赫梅老师很激动,连比带划的,那个人则微俯着身子,一直在点头。
我们几个不敢靠太近,只能远远地蹲着,也听不清楚他们说话的具体内容。
“你们看,这就是黑水的源头。”李凯盛指着前面的一个巨大的出水管对我们说,“这些黑水就是从这个管道冒出来,然后流进这个巨大的山坑里去。”
山坑借着两旁的山势,理论上可以装很多废水,可能是在山坑最前沿的阻挡不够结实,黑水量一大,直接就将其冲垮了,然后黑水就顺着低洼的地势一直往前,一直把学校给淹了。
我们看到废水管里的黑水已经被关了,只有一些残留往下掉。
又过了一会儿,围着赫梅老师的那群工人开始散开,每个人都插着扫帚锹铲之类的,跟着赫梅老师蜂拥的去了学校。
我们远远的在后面跟着,想看看他们究竟要干嘛。
这些工人到了学校后,开始从头到尾进行大扫除,他们的动作很麻溜,非常有效率,不大一会儿,学校的地面就又恢复了往日的白净模样。
完工后,那个戴金丝眼镜的小领导似乎很高兴,让赫梅老师转告全校师生,这次是金矿没有做好了,为了表达歉意,他要请全校师生去金矿吃饭,还可以一看露天电影。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沸腾了,但赫梅老师没点头,我们也不敢去,暗暗的都捏着汗,生怕她给拒绝了。
幸好赫梅老师只是想了想,最终还是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