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票的事情解决了,我们又回到了之前的好日子,去食堂打饭我们也不着急了,反而很享受在在众人的注视之下,对着杜凌冬一通比划,最好的菜每样来一点,他要多少菜票,我们都如数奉上。
杜凌冬也很开心,把我们当成金主一样,打菜的时候也不会颠勺了,每次都是满满登登的。
甚至看到有些同学菜票不够的时候,我都会“慷慨解囊”。但被李凯盛知道后,他严厉地批评了我,他说一定要控制好画菜票的数量,这如果无限制放出去,迟早有一天杜凌冬是会发现的,到时候他如果变换一个方式,我们一切的努力又白费了。
他说的非常有道理,听的我连连点头,我差点自己挖坑把自己给埋了。
“还有,所有的菜票都是杜凌冬发放的,我们每个礼拜也还要去他那里换菜票,不然每次看我们吃这么好,又看不到我们换菜票,他一定会起疑心的。”李凯盛想问题非常周到,我跟袁一达压根就没往这个方面想。
“没问题,反正在这个事情上,你是军师,我们一切行动都听从你的安排。”我拍着胸脯对他说,“以后我们也不能天天吃好的,偶尔也要吃吃素,不能人前显富,这是万古不变的道理啊。”
为了增强隐蔽性,我们一般都是晚上才回去小树林的小平房里。
本来学校是要我们每个人都要上晚自习,但是没有硬性要求,也没有人管束,所以我们几个就当做没有这个规定,我们先上一会儿晚自习,然后找个机会上厕所,悄悄地溜去做自己的事情。
之前小平房的灯泡太暗了,光线特别差,而且悬挂的太高了,怎么遮挡,都有一些光渗出去。不过这也不是事,我们用剩下的菜票钱,买了一个充电的小台灯,这下我们就可以把范围缩成一个小圈圈,只要我们不在里面打架,外面的人都发觉不了我们的存在。
但我们的行踪也不是密不透风的,有一次我们画完菜票回来,跟赫梅老师撞个正着。
我们装作没看见,低埋着脑袋继续往前走,不料却被赫梅老师叫住了:“你们几个去干嘛了?蔡水灰说天天看见你们往后面树林里跑,一开始我还不信,没想到他说的是真的,你们几个老实说,去那里干嘛了?”
李凯盛和袁一达赶紧看向我,我忙接话说:“上厕所。”
“天天大晚上上厕所吗?”赫梅老师不太相信,“校园里不是有厕所吗?去后面树林干嘛?难道这边没位置?”
“蔡水灰他们会欺负我。”袁一达冒出脑袋说,“当厕所里没有其他人时,他们就堵住我,不让我穿裤子。”
“对,”李凯盛附和着,“他们经常这样,人又多,没事就欺负其他同学。”
“真有这事?”赫梅瞪大眼睛说,“这种事刘庆邦都不管,他还有脸批评我的学生?”
说完她便朝刘校长的办公室走去,看样子又要去吵架。但这回我们不敢多事,没去偷听,而是以最快速度溜回了教室。
后面的日子为了安全起见,李凯盛在里面画菜票时,我跟袁一达就在外面溜达,随时放着风。如果有人发现了异常,我跟他就想办法去将人引开。
实现了菜票自由之后,我们的日子过的很惬意,杜横灿也好久没有来敲诈我们了,日子正在往更好的方向发展。
但其他同学就没有这么幸运了,在半个月后,杜凌冬突然宣布菜票再次涨价,从原来的两毛一份,直接翻倍成四毛。
这个消息一出,除了我们三个以外,其他同学都感觉生无可恋,他们只能无奈地换上更大的背米袋子,来换取足够一周的饭菜需求。
前段时间我们几个最大的乐趣,就是趴在食堂不远处的草丛上,看着同学们在食堂里进进出出,欢声笑语好不热闹。
可是这次不同,大部分的同学,都被身上厚重的米袋压的失去了笑容。
其中最严重的一个人,就是患有侏儒症的女孩子,她是我班上的同学,身材特别小,大概只有五六岁小孩的身板,平时可能内心有些自卑,基本上没说过话。
尽管她有特殊情况,但由于家庭条件一般,还是要跟别人一样背着米袋换菜票。
“要不我去帮帮兰精灵吧,她都累瘫在地上了。”我们三看见她拖着米袋到了食堂门口,却再也没有力气将袋子提进去了。袁一达恻隐之心大起,站起来就要过去。
“先看看情况吧,她这人很要强,别伤人家的爱尊心了。”我看见有几个学生都过去要帮她,却被她拒绝了。
袁一达却摆着胸脯说:“我去肯定行,上回我还问它借了一块橡皮没还,欠她的人情总要还吧。”说完他爬了走了过去。
没过多久,他就背着一袋米走了回来。“这么重一袋米,我背都嫌重,真不知道她是怎么从老家里背过来的。”袁一达回到我们身边,无限感慨地说。
“你不是要帮她换菜票吗?背米回来是几个意思啊?”我问他说,“你不把米换掉,难道我们背回寝室吗?”
“我看到那个杜光头就有些害怕,我不敢去换……”袁一达有些怯懦地回答道。
“你不会把自己的菜票都给兰精灵了吧?那你这礼拜吃什么?”
“怕什么?反正盛哥会画,对吧,盛哥,我们要多少有多少,没了就画呗。”
李凯盛摇摇头,并没有说话,而是闷着头走开了。“你去哪里?我也去!”袁一达追了上去,却被李凯盛阻止了,李凯盛提醒说:“现在后山的‘秘密基地’也不秘密了,还是我一个人去更保险,你们就在这周围转悠,万一老师来找我,就想办法通知我。”
“可是我想帮忙,这礼拜需要的菜票太多了。”袁一达还想去,却被我拉住了,我劝他说:“他嫌我们两手笨,这点你都不明白吗?再说了,蔡水灰这群人天天盯着我们,万一我们的‘根据地’被他们发现了,后面的日子喝西北风去啊。”我看了看地上的米袋,又说:“去把这个换成饭票吧。”
“可这礼拜我们的饭票够了啊!”
“下礼拜不能用啊!真是的。”
袁一达点点他的大脑袋,拎着米袋离开了。
我一个人的时候,没事就喜欢绕着学校走,看看这看看那,如果广播里还有音乐在播放,那就更加完美了,可当我快走到教职工宿舍时,被一个人用力拉了一下,我一下子没留神,背部重重地撞在了墙上。
我甚至都没有看清楚是谁,心想肯定是刘之文他们,所以我并没有声张,想看看他们又想弄哪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