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我给你示范一下。”沈砚清叮嘱道。
沈砚川瞪大了眼,目光死死钉住毛笔。
她手腕一动,笔走龙蛇。墨痕端庄大气,铁画银钩。
沈砚川自觉形愧、甘拜下风。
为了防止一次性示范太多,他学不过来。第一张符箓结束,沈砚清立刻停笔。
“哥哥看懂了吗?”
沈砚川回忆着脑海中残存的影响,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我来试试。”
这一次,笔尖刚落,便有明显改观,仿佛沈砚川回忆起了几年前最后那次写字。
很快,第一张符箓临摹结束。
虽然还是歪歪扭扭,但已经看得出有很大提升。
沈砚清眼底闪过一丝震撼。
沈砚川举一反三,还没等她演示第二张符箓,便蘸蘸墨,落笔临摹。
第二张符箓出炉。
改变可以说非常明显了,已经大致能看出是一张符,而不是什么鬼画。
沈砚川皱了皱眉,在废纸上运笔勾勒了几段线条。
这里是比较难的地方,刚刚自己也写得很不好。
见有困难,沈砚清连忙示意其把笔交给自己。
这次她不敢小瞧了,一次性把剩下的八张符箓和重难点都演示了一遍,看得沈砚川若有所思。
他自信了许多,大胆下笔。
一个时辰后。
沈砚川手腕一抖,收笔。
看着面前这张符箓,他长舒了一口气。
练习了这么多张,终于画出了一张尚且满意的一品符箓。
沈砚川带着些许炫耀,扭头看向沈砚清:
“怎么样,这张还可以吧。”
沈砚清认真道:
“这张还行,哥哥提升很快呀。”
刚开始看到他那几张鬼画符时,她都以为沈砚川在这方面天赋等于傻子了。
没想到只是稍加示范,提升竟然又大又快。
说明沈砚川资质是没问题的,只是缺少一位合适的老师。
即使仅仅只是领进门,后面的修行也可以靠个人。
现在缺少的便是一位老师,最好是好老师。
沈砚川搁下笔,问道:
“下一步做什么呢?”
沈砚清时间有限,自然不可能将所有精力都耗费在临摹上面。
退一万步来说,临摹这件事,也仅仅只是对新手效果好。
真正熟练的符师,要考虑的就是那些符纸符墨等等了。
沈砚清沉吟片刻。
符纸和符墨这种原材料,可以循规蹈矩,用别人的现成,直接去坊市买回来即可。
但注灵这种事就讨不得巧,是看符师个人基本功的环节。
一念及此,她说道:
“那我们学一下注灵吧。”
沈砚川一愣:
“注灵是什么?”
沈砚清耐心解释道:
“注灵,就是将一张单纯的墨宝变成符箓的过程。
初学者会将注灵环节和画符环节分开,用以简化难度。
但熟练以后,注灵和画符是同时进行的。
到时候画一张符,既需要注意落笔走向,又要将灵力联通,很注重两项基本功。”
说着,她拿出一方小盒子,打开盖后,往墨水中撒了些晶莹闪闪的粉末。
粉末迅速溶解进了墨中,就连沈砚川都感觉到了灵气浓度的提升。
沈砚清解释道:
“这是特殊灵石研磨成的灵粉,加入墨水中可以制成这种别致的练习符墨。”
按理来说,对于沈砚川这种新手,不应该把灵粉加进墨中。
毕竟这种练习符墨,是专为同时进行画符和注灵所准备的。
正常来说,新手符师应该先用普通墨水画出符箓原形,画好后再裹上灵粉,沿着墨痕重新勾勒一遍。
这种拆分成两个环节的方式,虽然麻烦,但由简入深,更适合大部分人学习进展。
但沈砚清却觉得沈砚川悟性并不差,对于普通人仿佛拦路虎般的画符注灵一条龙,对自己这位兄长来说,未必不能克服。
这是对沈砚川的信任,也带着沈砚清的自信。
薛家,符道世家。
沈砚清学符,比学吐息学修炼还早。
薛家家主、符箓长老亲自启蒙;来往更是玄阳宗符箓大家。
在符道上,那些村镇里庸庸碌碌几十年的老符师都很难说能稳胜她。
“这好像是一种较为高阶的技巧吧?”
闻言,沈砚川恍然想起了《符道真解》上有关注灵这一章的内容,并且还提及了这种复合画符法。
他心中还是有点忐忑的。
毕竟一开始能把符画成那个样子,在没有天赋这块儿上还是有点天赋的。
见其表情微变,似是有些自馁。沈砚清神情坚定,鼓励道:
“哥哥,我觉得你悟性很好,十张符临摹一个时辰便很有效果,这所谓的高阶技巧肯定拦不住你的。”
“哦,是么。”
沈砚川嘴角微微翘起,似是有些得意、有些开心。
他索性也不再迟疑,提笔蘸了蘸特制符墨,笔尖轻轻接触新纸。
这一瞬间,一种特别的感觉在心头出现。
虽然只是符墨中含了些灵粉,但灵力却通过这杆笔与沈砚川产生联系。
他能清晰感觉到笔下灵力脉络与流动,和阵法相似,但细微之处却各有不同。
两笔下去,沈砚川手腕微微颤抖。
他控制的不单纯是这杆笔,还有在笔迹中蕴藏的灵力。
它们暴躁、不稳定,时时刻刻想要冲出束缚,反过来影响着笔杆与符师。
沈砚川竭力控制着运笔,一点一点慢慢地将这张符勾勒出来。
就在即将结束的最后几笔时,他心力交猝、手腕一松,笔尖长划而出。
灵力汹涌,在墨痕中激荡,最后湮灭。
整张符因为这一笔而失败。
看着这张差一步成功的符箓,沈砚川遗憾地叹了口气。
“哥哥没事的。”
沈砚清的声音适时响起:
“第一次做到这种地步,已经很棒了。”
现在她已经对沈砚川有天赋有悟性这件事深信不疑。
这才多少时间,就从一个一窍不通的小白成为了一个差一笔成功的新手准符师。
放在薛家,也不多见,足以令人扼腕。
在沈砚川耳中,无论这句话是真心还是客气,都让他从失败的微微沮丧中振作起来。
亲人的夸奖总会比外人的更有力量。
亲人的贬低也总会比外人的更伤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