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川翻看着前任修士的手记。
第一页几个大字映入眼帘——
张泓鉴绝笔。
“姓张？”
他敏锐捕捉到这个线索，说不准真与张家有些关系。
沈砚川继续往下翻。
“今我寿元耗尽，大限已至。
虽侥幸攀至炼气九层，依旧筑基无望。
故将我所修之法，尽数存放于此间洞窟。
待得有缘之人，再开我之洞府。
取得我法，再兴我道。”
沈砚川思忖片刻，这位前任修士似乎并无子嗣，这封绝笔书上都未提及，也没说要让子嗣收捡尸骨。
若是有家族血亲，那自然是要将功法传给子嗣的。
他摸了摸下巴，飞快翻看着后面的内容。
不过多时，便已经翻至最后一页。
绝笔书中，不仅提及了留下的功法和灵气，也对这座洞府有所提及。
洞府中铭刻了四品聚灵阵，足以供给炼气后期的修士使用。而四品聚灵阵的耗费是个天文数字，完全不是炼气初期能负担得起的。
好在，就算只耗费十分之一的灵石量，也可以维持这座四品聚灵阵最基础的运转，对炼气初期来说已经是绰绰有余。
但他又在字里行间中敏锐发现了一段超出常理的内容——
“渠水山灵气充沛，灵脉尚佳，故我将洞府安置于渠水山中。
然我天资愚笨，有此加持依旧筑基无望。
可叹，可叹。”
沈砚川轻声念道：
“渠水山灵气充沛，灵脉尚佳？”
他皱起眉头。
渠水村都偏僻成什么样了，条件完全可以用恶劣艰苦来形容。
怎么会是灵气充沛、灵脉尚佳呢？
离谱。
沈砚川甩甩头，将这个疑问潜藏在心中，旋即收好这封绝笔书。
他看向沈重岳。
沈重岳正坐在地上，细细读着那《太乙玄木令》。
似是感觉到目光照来，他抬眼看向沈砚川：
“有什么发现么？”
沈砚川摇摇头：
“没什么太多发现，写了些生平日常，并无特殊。”
沈重岳收起册子，道：
“这座洞府每天消耗一枚灵石，是一处很不错的修炼之地。
往后，我们便到此处来，比山上环境好太多了。”
沈砚川点点头，站起身来，就准备往回走。
毕竟此间事了，云氏和沈砚舟还等着他俩回去报平安呢。
沈重岳拦下他，示意其从另一条路走。
有一条洞府直通山脚的路，被沈重岳找到了。
沈砚川有些欣喜，以后若是要来，就不必回回都走山顶下来了。
……
那一日，如日中天的乾水帮倏然解散。
那一日，横行霸道的大帮主消失无踪。
散落进乾水镇各行各业的乾水帮弟子们对此闭口不谈，仿佛洪水猛兽。
离开了乾水帮，他们的日子并不好过。
从各行各业开始做起，在此之前，他们靠着乾水帮名声作威作福，得罪了不少人。
从前享的福，现在化作刁难苦难，重新找上他们。
时间久了，他们聚在一块儿，喝着闷酒，互倒苦水。
终于，一个前乾水帮弟子按耐不住愤怒和追怀，说出了乾水帮解散的真相。
这时，乾水镇人们才知道，乾水帮三个帮主，带着一干精锐心腹，齐齐折戟渠水村。
到底是不是折戟，这个弟子也说不清。
总而言之，他们去了之后，再未回来。
一下子，渠水村又成了乾水镇人们茶余饭后的火热谈资。
这是其从袁家事件后，又一次被置于风口浪尖之上。
渠水沈家，第一次正式进入乾水镇人们的视线中。
他们不再是袁家事件中的背景板，而是真正成为值得重视的家族。
虽然还只有四个人。
而这位渠水村长、沈家家主、血腥刽子手、强手裂颅人，此刻正坐在乾水药铺中，和莫老板细细长谈。
二人对坐，桌上摆着瓜果，还有那一杯标准的“落花青”香茶。
沈重岳端起落花青，小酌一口，让茶香在口中逸散。
对面，莫老板摘下一颗葡萄，放入嘴中。其神情之悠闲，仿佛又回到了几十年前一起上山下水的日子。
茶过三巡，莫老板笑着说道：
“你现在，倒是涌上风口浪尖了。”
沈重岳摆摆手：
“别，我还想闷声发大财呢。”
莫老板扳着手指细数：
“把偌大个乾水帮整垮，这可是多少人想做却不敢做、做不到的事情。”
沈重岳摇头，道：
“乾水帮是大帮主自己解散的，跟我没什么关系。
这么说得我像个什么连环杀人狂，要把乾水帮弟子赶尽杀绝一样……”
说着，他话锋一转，道：
“况且，想要一夜之间乾水帮垮台，只需要袁涣林点头即可。”
莫老板眼睛一凝，觉察到这句话潜藏的内涵：
“袁涣林点头了？疑惑这说，你当真炼气了？！”
沈重岳含笑点头：
“也算跟上重钧的步伐了。”
莫老板脸上尽是羡慕：
“那五千枚灵石，没想到最后便宜了你。”
一念及此，他又迟疑起来：
“可这五千枚灵石，恐怕只能买一本炼气功法吧，那灵气又是从何而来？
难道说，你最终放弃了，选择吞服杂气。”
沈重岳摊开手心，一个小小的青色气旋在其手中出现。
其灵气之精纯，即使是莫老板这种胎息境界都能感觉到。
莫老板脸上羡慕之色更甚。
说起来，沈家一家也是被那赤鸢朽髓枯拖累，不然以沈重岳沈重钧的资质，十年前就已经步入炼气，进入玄阳宗了。
别看乾水镇这里还算得上人多兴盛，实际上，能留在这里的人，有一个算一个，都是天资平平之辈，拼了命地燃烧自己，只为给下一代一个更好的条件。
张家是如此，莫家也是如此。
无一例外。
沈重岳收手，青色气旋消失。
他正色道：
“老莫，这一次，我要清水灵稻的种子。”
莫老板有些失神，听闻此言后下意识地点点头：
“对，也对。
炼气之后，可以种植三阶灵植清水灵稻了。
祝贺你啊，重岳。”
沈重岳谦虚道：
“一点小机缘罢了，无足挂齿。
对了，上次问你的那些三阶药材，找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