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世宪脸色骤然阴沉下去。
他一字一顿道：
“沈砚川，这个玩笑不好笑。”
沈砚川摇摇头：
“这不是玩笑。”
袁世宪气极反笑：
“沈砚川，我真不知道你的底气在哪里，真当我不敢说出去么？”
沈砚川平静道：
“嘴长在你身上，请便。”
见他油盐不进的样子，袁世宪彻底懵了。
怎么回事，这跟之前想的剧本进展不一样啊。
不应该自己先提出三千枚灵石封口费，沈砚川再拒绝。
两个人拉拉扯扯，最后敲定一个双方都能接受的价格。
当然袁世宪也不是没有想过拉扯失败，双方愤而翻脸的结局。
但……也不带一来就翻脸的啊。
一时之间，袁世宪举棋不定。
沈砚川这般嚣张，不像是在唬人。
空城计？还是请君入瓮？
袁世宪一咬牙，拂袖离去。
管他呢，直接上报给家主，让家主定夺。
沈砚川有什么障眼法，家主还能看不出来么。
脚步声逐渐远去，沈砚川回过头，丝毫不放在心上。
换作几天前，或许他真的会屈服。
但现在不一样了。
沈砚川嘴角轻轻勾起一抹微笑。
三帮主，你就是死了也在发光发热啊。
他探头看向悬崖下面那阶岩壁，问道：
“爹，好了么？”
片刻后，沈重岳从岩壁上的视野盲区现出身来：
“好了，下来吧。”
……
乾水镇。
乾水帮宅院。
正堂中，大帮主和二帮主相对而坐，激烈争吵。
二帮主一拍桌子，大吼道：
“三弟绝对不可能背叛乾水帮！大哥，你不能这样对三弟！”
大帮主怒骂道：
“现在乾水镇每个人都知道乾水帮的三帮主贪图灵石，远走高飞。你让我收回成命，我怎么收回成命，让乾水镇所有人看我们乾水帮的笑话吗？！”
二帮主攥紧了拳头：
“沈家袁家两句话，就能把三弟钉死成叛徒吗？”
大帮主反问道：
“那你还要什么？”
二帮主缓缓道：
“我要见三弟！我要三弟亲口承认！”
大帮主气得大笑：
“你的三弟被罗盘一直追到了玄阳三郡边界，他走了，离开玄阳宗了，这辈子都不会回来了！”
那日下山后，心腹弟子带着罗盘千里追踪，一直到玄阳三郡边界，罗盘指针还是牢牢指着外面。
弟子们没有办法，班师回镇。
因此，三帮主叛逃的消息传得人尽皆知。
此话一出，二帮主无力地瘫倒在椅子上，喃喃道：
“不会回来了，三弟不会回来了……”
见此，大帮主语气稍软，道：
“二弟，我知道此事蹊跷颇多，但事实就是这样，三弟离开，或许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
二帮主眼睛一黯，抓住大帮主手臂，急促道：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三弟没有叛逃对不对？！”
大帮主长叹一声：
“此事，最大的蹊跷还是三弟本身。”
二帮主不明所以：
“为什么？”
大帮主道：
“三弟，就算要逃，也没理由打伤沈重岳。”
二帮主问：
“不是说三弟是为了杀人灭口吗？”
大帮主一拍桌子：
“杀什么人，灭什么口？！
那沈重岳知道什么？三弟本就奉命前去缉拿叛徒，击杀叛徒拿走灵石天经地义！
就算三弟想要走，这跟沈重岳有什么关系？”
二帮主咀嚼着这句话：
“那沈重岳是演的？！”
大帮主摇头：
“不是，沈重岳实打实地受了重伤，不是假的。
所以沈重岳，绝对和三弟交了手，还被打了半死。”
二帮主顺着思路继续道：
“原本来看，三弟就算要叛逃，也跟沈重岳没有半点冲突。
但偏偏两人交上了手……所以沈重岳，其实也觊觎那五千枚灵石？
这么来说，袁家人看到的那个黑影，真的是三弟吗？”
一念及此，二帮主疑惑道：
“这么来看，不更是证明了三弟叛逃这件事么？
沈重岳或许也并非什么干净的人，但蹊跷又从何说起呢？”
大帮主沉声道：
“巧，实在是太巧了。
他非要在村民们登上山顶之时，准备对沈重岳穿胸夺心，让人目睹、让人记住。
他身上有高天行的神行符，也不用，就硬吊着弟子，一直溜出清水郡。
你不觉得，这样的三弟，就像是在给我们演戏？
演一场打伤渠水村长、卷走财物、叛变逃离玄阳三郡的戏码？”
二帮主说：
“你的意思是，那不是三弟？”
大帮主沉默不语。
二帮主立刻明白了其言下之意。
若这不是三弟，那真正的三弟会去哪了？
他浑身颤抖：
“三弟……死了吗？”
大帮主仰头长叹：
“你是希望三弟，忘恩负义，拿走五千灵石，去玄阳三郡外面成就炼气；
还是希望三弟，宁死不屈，与我们阴阳两隔。
总而言之，没有第三个选择。”
二帮主仿佛被一道重锤击中，头晕目眩。
一开始，这件事就只有这两个结果。
无论如何，都会面临两难。
一个活着的叛徒，还是一个死了的手足。
两个结局都在说着一个道理：
三弟不会回来了，永远。
二帮主深吸了几口气，轻声道：
“大哥，你的想法是什么？”
大帮主沉默片刻，道：
“死了，三弟死了。”
二帮主问：
“凶手是谁？”
大帮主不假思索：
“沈家和袁家。
袁家救了高天行，联手沈家杀了三弟，一起演了出戏。”
“沈重岳受伤，沈家一定脱不开干系。那么袁家是为什么？”
“袁家人言行举止奇怪，一定知道些什么。抛开沈家不谈，就他们嫌疑最大！”
二帮主双目血红，怒吼：
“大哥！
那你为什么不报仇？！”
大帮主当即冷笑起来：
“报仇？向袁家报仇吗？！
你是想对付袁家主，还是袁管事啊？”
二帮主回怼：
“袁家二炼气都在乾水，渠水村只有胎息境子弟，我俩有何惧怕？”
大帮主也怒了：
“你置乾水帮于何处？！你不怕，你一死了之，那帮派呢？”
二帮主声音更大：
“大哥！你置三弟于何处？！
不求同年同月生，但求同年同月死！这句话，你忘了吗？
现在，你就连为三弟报仇都做不到了，你就是贪图这个位置！
你不是我大哥了，你现在只是乾水帮大帮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