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袁家家主,可是向我订了一百来座二品聚灵阵哦。”
阵师摸了摸下巴,意味深长道。
一百来座?
沈砚川瞪大了眼睛,袁涣林这是要干嘛!
村头。
张村长咬咬牙,道:
“十五亩,渠水村还剩十五亩田地,都交给袁家。”
袁涣林回头看向袁家管事,道:
“十五亩,你觉得怎么样?”
袁家管事抱胸,似笑非笑:
“家主,我们袁家在外面,可都不止十五亩田地了。”
袁涣林回头,摊了摊手:
“张村长,你也听到了。
我们袁家,在交界地有不下二十亩田地。
袁家跋山涉水,穿过群山峻岭,可不是为了这区区十五亩而来。”
张村长听明白了,袁涣林根本就没打算商量,于是直接道:
“袁家仙长,有话不妨直说。你们袁家,想要渠水村多少亩田地?”
“好!”
袁涣林抚掌大笑:“我就喜欢跟聪明人说话。”
“一百,二十亩。”
“我袁家要渠水村一百二十亩耕地良田!”
此话一出,全场皆惊。
渠水村就一百二十亩,袁家要一百二十亩。
什么意思,这是要把渠水村村民全都赶出去的意思吗?
哄闹在人群中传播,村民们窃窃私语。
张村长拒绝道:
“仙长,您这要求太过离谱,恕我不能答应。”
袁涣林挑眉:
“不答应?”
张村长摇头:
“就算是我答应,渠水村的村民们也不能答应。
就算村民们答应,玄阳宗律令也不会答应。”
袁涣林上前一步,竟把手放在张村长那白发苍苍的颅顶上,冷冽道:
“现在,你答不答应?”
他灵力运转,炼气威压毫无保留地向渠水村民们倾泄而下:
袁涣林抬眼看向那些承受不住,尽皆跪倒匍匐的村民们,大喝:
“你们呢,答不答应?!”
全场一片肃静,唯余低沉哀嚎。
沈砚川心中一揪,下意识就想冲出去,却被阵师拉住。
“小兄弟,别冲动啊。”
沈砚川脚步一顿,指尖颤抖。但理智终究战胜冲动,朝人群仔细扫过一眼。
万幸的是,他没有在人群中发现沈重岳的身影。
他松了口气。
一道清冷的声音响起:
“够了!”
靳雪瑾抬手,隐约间一声铿锵剑鸣响起。
袁涣林的威压仿佛被戳破的布袋般漏气。
所有人身上一轻,尽皆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如同死里逃生。
张则羽顾不上自己,连忙伸手扶住张村长。自己这位年逾半百的爷爷实在是承受不了三番五次的威胁和威压,已经是七窍流血,浑身战栗。
袁涣林无所谓地收回手,道:
“靳小姐,村里人不懂规矩,教训一下,你说是吧。”
靳雪瑾不语,反而站到张村长身旁,表明了态度。
她没有办法,奉宗门律令行事。她的职责就是配合袁家,而不是渠水村。
现在这般隐性抗议,已经是最大限度了。
“玄阳……律令……”
缓过一口气来的张村长从喉咙里挤出来四个字,他虚弱却又坚定地和袁涣林对视,仿佛死战不退的士兵。
“玄阳律令?”
袁涣林看向靳雪瑾,道:
“玄阳律令里,还有这一条。”
靳雪瑾冷冷道:
“玄阳律令:乾水镇周围人家,户均不得超过六亩田地。”
袁涣林抱胸,道:
“这可有点棘手了。”
他话锋一转:
“不过,这可和之前玄阳宗谈的不一样啊。
当时可没人告诉我,袁家只配拥有六亩田地呢。”
袁涣林直勾勾盯着靳雪瑾:
“莫非,玄阳宗当真连一百二十亩田地都拿不出来么?”
靳雪瑾重复道:
“玄阳律令,不得超过六亩……”
然而,她清冷话音还未结束,一个声音陡然从村里响起:
“玄阳律令,渠水村一百二十亩田地,尽皆归袁家所有。”
所有人循声望去,陈锋的身影从人群中走出来,映入众人眼帘。
袁涣林笑了:
“不错,这才是玄阳宗之前给我谈的条件。”
靳雪瑾柳眉倒竖,攥紧了拳头,怒视道:
“陈锋!玄阳律令什么时候有这一条了?”
陈锋脸色一沉:
“靳雪瑾,你忘了你的任务是什么吗?让你配合袁家,为什么现在站在袁家家主对面去了?”
靳雪瑾破口大骂:
“袁家是你们的贵客,不是我们的!”
“靳雪瑾,注意你的身份和措辞。”陈锋嗤笑道,“现在,你奉的是玄阳律令!”
“你!”
靳雪瑾杏目圆睁,抬手就要拔剑出鞘。
“你最好,好好想想。”
陈锋一字一顿道。
袁家二人也配合地向前一步,三人站住三个角,将靳雪瑾包围在中间。
她脸色阴晴不定,心中思绪翻滚。
最终,她手一松,无奈放弃。
“识时务者为俊杰。”
陈锋抚掌大笑。
袁涣林走到张村长面前,居高临下,一抹得意的笑容在嘴角勾起:
“现在,你告诉我,还有谁在反对。”
张村长颤抖着看向渠水村几十户村民那惊恐的神情和屈服的目光。
胎息凡人怎能与炼气抗衡?
就连一直倚仗的玄阳律令,也抛弃了他们。
就像曾经抛弃青灵草一般轻易。
他回过头来,低下头颅,声音沙哑:
“渠水村,一百二十亩良田,尽皆交给袁家。”
“无人异议。”
袁涣林拍拍手,道:
“听到了吧,渠水村一百二十亩田地,现在尽归我袁家所有。”
“我袁家仁慈,知道你们地里还种着灵植。”
“这样吧,袁家特许,现在渠水村三十三户人,在这一茬灵植成熟之前,算作暂时租借袁家田地。”
“待到成熟后,三天内向我袁家交付良田。”
“我袁家吃点亏,先拿十五亩田地吧。”
话音落下,袁家车马开动,就要浩浩荡荡地涌进渠水村。
那些被吓得浑身无力的村民,甚至还被车马碾压而过。
袁涣林蹲下身子,看着张村长眼睛,轻轻道:
“张村长,你也不例外。”
“在这一茬灵植成熟后,你便自己卸任渠水村村长一职。”
“渠水村以后只有袁家,便不需要这村长一职了。”
他拍拍张村长,站起身来,又扫过一眼张则羽,道:
“有点底子,不错。”
张则羽浑身颤抖,不是怕的,而是气的。
他恨自己为何如此弱小。
他恨自己为何如此年轻。
他没能守护自己的爷爷。
他没能守住自己的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