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沈砚川眼神一凝,重视起来。
乾水镇方圆百里,其实和渠水村一样,灵机匮乏贫瘠,种不出什么好东西来。
因此即便玄阳宗已经引进了那么多逃难的、奔命的和搏运的家族或散修,渠水村一带依旧没有炼气境垂眸。
要知道,灵机匮乏,不仅仅体现在灵植生长上面。
炼气境往上修炼,都脱离不了灵气二字。
灵机匮乏的土地,就仿佛一个缺少水的沙漠。
别说发展了,就算是维持原状,也已经是竭尽全力。
乾水镇周围,虽然有很多灵植世家,族里或许有炼气传承。
但无一不是打算着供出一个炼气,便带着全族往里走,往上跑。
没有人会真心留下来。
但现在竟然出现了一个真心留下来的炼气境。
夸张。
十分夸张。
沈砚川想了想,道:“可是他们的炼气,已是寿元无多,难以庇护家族?”
若是炼气大限将至,家里后继无人,那确实无法在灵机充沛的土地上和那些炼气家族竞争。
退居胎息阶层的土地,也是无可厚非了。
谁料,阵师否定道:
“那个炼气家主正值壮年,大限还远得很呢。”
沈砚川又道:
“可是那个家族,树敌太多,难以立身?”
若是强敌环绕,家族斗争大败而归。愿赌服输,退居乾水,也是说得通的道理。
阵师再次否决:
“那个家族不过才到清水郡,并无世仇敌家。”
这下轮到沈砚川大吃一惊。
刚来清水郡便往乾水镇跑,这也太有觉悟了吧。
玄阳宗副宗主真的是应该给他们颁个奖,好好表彰表彰。
看着沈砚川脸上的表情,阵师嘿嘿一笑:
“不理解吧,很正常。我们都不理解。”
“还有谁会想往这灵鸟都不拉宝屎的地界跑呢。”
沈砚川摇摇头:“炼气修士自有考量,我辈还是太过短浅,看不懂。”
二人再闲聊一阵,不久后摊位面前人多了起来。
沈砚川不打扰他做生意,道了声告辞便自行离去。
阵师笑眯眯地朝他挥了挥手,旋即看向面前的客户:
“不知阁下,是要买点什么啊?”
“哦,二品聚灵阵啊,好说好说。”
“什么,要一百座?”
算卦摊子。
说来也巧,阵师的摊子上来了生意,算卦摊子这边却空闲下来。
老人也乐得清闲,一边嚼着糖画,一边和旁边的摊主谈笑风生。
见沈砚川靠近,老人缩回脑袋,悠悠道:
“小子,算一卦五块灵石。”
沈砚川站定,道:
“我不在你这儿算,不准。”
老人也不恼,笑道:“你不算一卦,怎么知道不准呢?”
“两个月前我已经算过一卦,你这次休想再唬我。”
老人一挑眉,道:
“唬?此字何解?”
沈砚川详怒道:
“我去打听了,你分明对谁都说一样的判词。”
老人抚须,长笑道:
“你可是从娘胎而来。”
“那自然是。”
“那你可是要往尘土里去?”
“恐怕跑不了。”
“这不就对了!”老人一摔掌,大声道:
“既然人人都是从生里来,到死里去,无一例外。那为何判词就一定要有区别呢?”
沈砚川一时语塞,被这诡辩晕了脑子。
老人道:“你可还记得判词?”
“自然是记得。”沈砚川点点头,背了出来:
“雷动于渊潜龙隐,云蔽中天月暂昏。”
“千载蓄得垂天翼,九霄风送紫鸾鸣。”
老人“啪”地展开一把纸扇,文绉绉地道:
“你现在,便是雷动于渊潜龙隐。”
“我也不能多说。那是泄露天机、有损寿元的。”
“剩下的,你回家等通知吧。”
说罢,他“啪”地又收回纸扇,伸出手:
“给钱!”
“五块灵石!”
沈砚川气笑了,反问道:
“你这又收的劳什子钱?”
老人理直气壮道:
“我给你解了判词,怎么不算一种算卦呢?”
沈砚川突然平静下来,说:
“既然这样,那你不若算一算,这五块灵石,我是给还是不给呢?”
老人脸色一僵,讪讪道:
“你,肯定会给的吧?”
沈砚川爆笑出声,抽身暴退:
“老头,你想得美啊!”
语音未落,身影便消失在人流中,不见踪迹。
“哈哈哈。”
“老头,这下被人耍了吧。”
周遭街坊摊主纷纷嘲笑起来,空气中充满了快活的气氛。
“滚滚滚!”
“没正事儿么?”
老人笑骂道,又躺回身下的那把藤椅上,闭上眼睛。
片刻后,一道身影出现在摊位前面,挡住光影。
老人睁开眼睛,站起身子,挂出熟练的笑容:
“客官,算卦吗?五块灵石一次。”
那人点点头,道:“嗯,来一卦。”
说着,便排出五枚灵石,放在摊位上。
老人喜笑颜开,又把那首判词念了一遍:
“雷动于……”
说罢,老人缩回藤椅。
那人却不走,又问道:
“不知我家,现在又是哪个阶段呢?”
老人“嗯”了一声,抬眼看向那人,认真道:
“给钱,五块灵石。”
哐哐当当——
五块灵石到手,老人笑得嘴角都要咧到耳朵边上去了:
“阁下福缘深厚,自然是‘千载蓄得垂天翼’啦。”
那人抚掌大笑:
“那边,承了先生的美言了。”
……
沈砚川晃悠着,却见天色渐亮,日行中天,也是要到午时。
想着未时去镇门口蹭靳雪瑾的神行符回渠水村,他暗道要快点了,便紧赶慢赶往乾水药铺走去。
一刻后,他便站在了乾水药铺的门口。
沈砚川刚想进去,陡然鼻子一抽,闻到了一股醇厚的酒香。
他回头望去,却见乾水药铺对面竟开着一家打散酒的酒肆。
上次来,他还没注意这些。
这两个月,抢了老楚头不少的地瓜烧,反倒鼻子尖了起来。
心里挂着事,闻到这酒香便想起了要给老楚头打两壶仙酿的承诺。
沈砚川犹豫再三,转身踏入了这家酒肆。
“客官,不知要买什么。”
“我们店铺的女儿红、杏花酒很出名。”
“这地瓜烧,更是镇店之宝。”
“不若,便打上一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