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书阁，沈砚川马不停蹄地赶去乾水药铺。
乾水药铺名义上只是个卖药的地方，实际上兼顾着灵植种子售卖和灵植成株的采买。方圆几十里的农人都会来这里购买种子，并且看看药价。
比如沈重岳。
“客官，可是要看点什么？”
刚走进药铺，便有个伙计招呼上前。
“这两天，青灵草和青露花市价多少啊？”
“回客官的话，现在一石青灵草市价是在七块灵石上下浮动；然后一石青露花市价是在四十五块灵石上下浮动。”
沈砚川点点头，这个价格也是在预料之中的。
根据玄阳宗的收购价，三石青灵草刨除税率兑率后，能换十三斤半的清水灵稻，也就是二十七块灵石。
那么一石青灵草，便价值九块灵石。
除却玄阳宗官方，坊间私底下素来便宜几成，一石七块灵石是比较合理的价格。
而一石半的青露花刨除税率兑率后能换得三十六斤的清水灵稻，也就是七十二块灵石。
那么一石青露花，便价值四十八块灵石。
四十五块灵石的市场价，也是符合情理。
“客官若是想靠灵植赚上一笔，不若看看我们这焰花须。”见沈砚川眼中流露思索之色，伙计连忙推销起铺子里的畅销种子起来。
“焰花须？多少钱啊？”
这些二品高难灵植，平均价值大概比青露花贵两成半，一石焰花须玄阳宗的报价是六十枚灵石。市场价在五十七八，都是比较合理的价格。
谁料，伙计比了个“七”的手势。
“七十二枚灵石！”伙计啧啧称奇，“没想到吧客官，咱们也没想到，这市面上一石焰花须已经被炒到七十二枚灵石了。”
沈砚川大为震惊，连忙又问道：“那玉髓花、赤铜果和玄晶甘蔗呢？”
“赤铜果价格稍低，七十枚灵石。”伙计稍微想了想，“而一石玉髓花和玄晶甘蔗都是七十四块灵石打底。”
沈砚川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市价背后的变化肯定逃不过玄阳宗的大手，他们这是在干什么，火上烹油么？
“兄弟，小弟斗胆说一句。这种出来一亩焰花须，恐怕能顶种青灵草一年不止了吧？若不是小弟我没有良田，高低都要辞了这活，回家发财去呢！”伙计脸上堆满了夸张的笑容，热切又谄媚。
话音未落，“啪”的一声，一张大手拍在伙计后脑勺上。
一个略有富态的中年人不知何时出现在其身后，不耐烦地说道：“去去去，净在这里忽悠人。”
伙计讪讪一笑，旋即又盯上一个目标，攀谈而去。
“莫老板。”沈砚川行了个礼。
此人就是乾水药铺的大掌柜，跟沈重岳也是有几分交情，也是沈砚川来药铺想见的人。
莫老板脸上露出一抹笑容：“沈砚川么？和你爹沈重岳长得真像啊，瞧着眼睛鼻子，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怎么，这次是你自己来了？你爹呢？”
“多谢莫老板关心。”沈砚川回道，“小侄天天待在渠水村，也得来乾水镇莫老板的铺子上涨点见识不是？”
莫老板爽朗大笑：“你这小子，会说话。来，进去慢慢聊。”
内室。
二人相对而坐，侍从为其端上来香喷喷的好茶。
茶水不过刚沾嘴唇，便立刻口齿留香，回味无穷。一口茶汤下肚，四肢百骸都涌起一股暖流。
沈砚川眼神一凝，惊讶道：“这茶，灵机丰沛啊！”
“二品灵植‘落花青’。”莫老板淡笑道，“比青露花难种一点。”
这种二品灵植，沈砚川倒是记起来了几分。价格不低，很受市场欢迎，但其不需要聚灵阵，因此之前也没有被他列入二品高难灵植的选项里。
“说起青露花，不得不夸你父亲两句。”莫老板笑骂道，“这老小子，眼力还真不凡。去年子，大家都还在抱着青灵草得过且过的时候，他偏偏要去搏青露花一个未来。”
“前一阵子两天青灵草贬值得厉害，其他人不得不转型种植青露花的时候，你爹又已经看上玉髓花了。”
“今天你来，可是沈家又准备有什么先见之明，要给我展示了？”
“莫老板过誉了。”沈砚川脸上挂起笑容，“不过是侥幸罢了，那玉髓花难度不知是青露花几十倍，哪能这么快。”
“这么说来，你父子俩，已经有些进展了？”莫老板敏锐捕捉到信息。
“进展说不上，”沈砚川叹了口气，“现在还只能勉强伺候这些祖宗生根发芽……”
他顺着话，开始诉苦：“莫老板，你是不知道，那聚灵阵五天就要用一块灵石，我一亩地半年就要砸三十五块灵石进去，卖给玄阳宗才能卖三十块灵石呢。”
“收支平衡，确实是这类灵植最大的困难。”莫老板捋了捋胡子，“好在这两天，一石玉髓花能卖七十四枚灵石，一亩就是三十七枚，三十七减去三十五，好歹能盈利两枚灵石呢。”
二人立时哈哈大笑起来，半年三亩地才种出六枚灵石，只能喝西北风去了，这还远远不如种青灵草呢。
笑声渐落，沈砚川正色道：“玉髓花焰花须这些灵植，市价还真涨了两成？”
莫老板点点头：“这才从哪到哪啊，下个月你再来，还能再涨两成！”
沈砚川皱眉：“玄阳宗，到底是怎么想的？若是想用灵石来打动人去种二品高难灵植，也未免太天真了吧。”
在他看来，玉髓花这类灵植的持续涨价绝对不是一个什么高明的主意。
聚灵阵绝对是限制玉髓花们价格最大的桎梏。
在像乾水镇周围方圆百里灵机匮乏的土地上，青露花已经是青灵草最顶天的上位。而一旦涉及到聚灵阵，利润将急剧下降，以至于连青灵草都比不过。
且不谈胎息凡人家庭是否能攻克种植难关，单单靠着操纵市价来让玉髓花们大幅升值以抵消聚灵阵的成本，那这些多余的负担要么被转移到玄阳宗身上，要么被转移到崩盘后的种植户身上。
最后只会有投机者得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