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姨，沈叔今天不在吗？”
“你沈叔今天去镇上了。是青露花有些什么问题么，砚川在那块水田里，你去找他吧。”
张则羽点点头，道了声谢，掩上沈家小院的大门，转身朝渠水走去。
离张村长和沈家达成交易已经有快小一个月过去了，张家的六亩良田都种满了青露花。至于为什么是六亩而不是三亩，哼哼，沈家都能拿三亩好地，张家自然是下手更快。
从大路转到一条小径，绕过几片树荫，沈家那亩水田便显露于眼前。
水田中，一个少年正躬身插节，背后的田地里插满了晶莹剔透而外表又如玄晶坚硬暗淡的甘蔗节段。
而在水田四周，画上了一道道阵纹，几颗灵石正闪烁着淡光，为阵法供能。
“川哥！”张则羽站在小土堆上，大喊一声。
沈砚川闻声抬头，见是张则羽，便笑道：“怎么了则羽，青露花田有什么状况吗？”
张则羽大声道：“最近出了个怪事，我刚去找过沈叔了，他不在。云姨让我来找你。”
“行，”沈砚川点点头，“等我一下，我把这一亩玄晶甘蔗下了。”
“我来帮你，川哥。”说着，张则羽便从小土堆上跳下来，走进水田中。
刚进入阵法中，张则羽瞬间便感到了不一样，整个身体似乎都在欢呼雀跃，体内安静的胎息之火也微微晃动。
“好神奇，川哥，这就是聚灵阵么？”他深呼吸了几口气，神清气爽。
“不过是给灵植用的罢了，”沈砚川比划着距离，躬身插下一节甘蔗，然后道，“专门的聚灵阵灵气丰度起码是这个的十倍以上，甚至据说有灵脉的地方，不用聚灵阵都能达到十倍的效果。”
“玄阳宗肯定有灵脉吧？”张则羽憧憬道。
“那是自然，玄阳宗的灵脉可是玄阳三郡之最，不然怎么叫仙门上宗呢。”
摇摇头，将那些艳羡抛出脑海，张则羽伸手从沈砚川手中接下半袋子玄晶甘蔗节子，学着他的方法往脚下种。
有第二个人帮忙，原本要半个时辰的活，不过一半时间便完成了。
二人从田里抽身而出，在渠水里清清爽爽地洗干净泥巴，便往村里走。
经过十九户半夜神秘消失事件后，沈家甚至连守护法阵都没开了，毕竟这东西也是防君子不防小人，无心人不用防有心人防不住。
沈家和张家一个月来走得很近，两家在村子里的威望也是达到了顶峰。即便是最近才迁来落户渠水的新人，也知道别惹沈家，除非你想第二天直接消失，除非你想靠那青灵草吃一辈子。
“说说吧，这次是什么问题？”路上，沈砚川开口问道。
沈家答应的售后服务一点没骗人，这一个月来沈家父子起码去了张家田里不下十次，解决了超过五六个问题。
“这个，说起来还有点丢人。”张则羽脸色复杂，“这一次是疯子那一亩田上的青露花出了问题。”
所谓的疯子便是之前在周焕面前“自爆”，拿出枯萎的青露花逼得沈砚川不得不把灵花苏生水摆到明面上来的那个人。自从他见到三亩完完整整的青露花后就彻底疯了，后面被周焕带回玄阳宗打了三十大棍又被扔回渠水村。
疯子挨了打，没把疯病打没，而是打重了。第一天回村还见得到人，第二天就不知道何去何从了。
当然，也有些人私底下说这是因为疯子回来看见自己那亩好田被张家占了，因此疯病才更重的。
但有一说一，好田在疯子手中糟蹋确确实实远不如在张家手中，毕竟他是个能手握一亩好田，两亩凡田，还能种出不合格青灵草的主。
因此听到张则羽这话，沈砚川不禁表情怪异起来：“莫非疯子那田，还真有问题？”
疯子也不是一向这般摆烂的，几年前的他，背靠好田，还是能产出足够的青灵草供自己吃喝。但有一天开始，情况就变了。那日前不久山上下了场大雨，上游又是暴雨连绵，渠水水位猛增，将疯子手上的这亩渠水边上的好田淹了。
好田本就是产出青灵草的大头，这水一淹，一亩青灵草全都烂了根，那一次的疯子是颗粒难收，得靠村民接济，这才捱过了难关。
许是这次打击太大，又许是享受了一遍不劳而获，总之从此以后疯子的心思就从来不在种田上了，青灵草是越种越差，直到嫉妒心爆发，做了不该做的事，彻底崩溃。
“疯子那一田的青露花长势很差，你们之前说的都注意了，也都检查过，实在是没法，这才又找上门来。”张则羽讪讪道，就像个到处遇到问题的差生，一直来求助学霸。学霸没有嫌弃，差生反倒先不好意思了。
没办法，青露花确实娇贵，稍有不慎就容易出问题。越是种下去，张则羽就越是佩服沈家父子的能耐。
他叹了口气道：“说起来，恐怕疯子还真是被那田逼疯了，才自暴自弃的。那一日他扯了你们家的青露花，说明还是羡慕种得好的人。若是真是一点心思不在田上，就算摆一亩仙草在面前也不会动容哩。”
“所言有理。”沈砚川点点头。
二人绕着村子走了半圈，这才到了疯子的那亩好田。虽然都是渠水边上的田地，但沈家那亩离渠水更近，完全可以说是水田，并且还是在上游。而疯子那亩则稍微远一点，更似旱田，同时在下游。
还没靠近，那一亩青露花的惨状便映入沈砚川眼中：本该翠亮的叶面被蒙上了一层病态的灰绿，形态干瘪，边缘扭曲，空气中隐隐浮现一股腐烂的气息。
“不对劲，十分有九分的不对劲。”沈砚川紧皱眉头，走下田垄，躬身观察一株青露花，“之前没发现吗？”
“前几日略有不对，但我们还只道是水土不服，”张则羽无奈道，“一夜之间就变成这么严重了。”
沈砚川继续查看其他植株，在灵植之种的帮助下，更多细节暴露在他眼中。
但他越看越是觉得蹊跷，这些症状倒是都出现在种植过程中过，但这种组合、这样密集的爆发，还是第一次见。
“有些眼熟。”
沈砚川伸手拔出一株奄奄一息的青露花，用力扯断。
浑浊的汁液顿时流了出来。
沈砚川霎时抬头，与张则羽对视一眼：“那日疯子交的青灵草，就是这般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