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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冲此话一出,韩松登时向后一连退去数步,额角细汗密布道:“不可能,此事绝不可能!”

“且不说我答不答应,单是这世家大族、豪强官绅绝不会答应。大王所图甚大,如果我未猜错,大王想以郓城、任城两县为巢穴,两地县令做傀儡直接掌控,但且不说消息泄露,只邻近州郡上报朝廷,每年两税摊派,失了两县我如何遮掩得了?”

“大王想得两县之地作为巢穴,实非下官不愿,实在下官无能也。”

“大王所说交易若是此事,于我而言无非朝生晚死罢了,又有甚么好选!”

林冲此时欺身上前,玩味儿的看着他道:“我记得不错的话,你任期仅剩一年。今年秋税方才收罢,我适才去看,还缺漏许多,朝廷近日用兵西夏,这钱粮两税该是明年考核大项。”

“若......我能帮你填补缺漏,崇宁至大观年间一应上交,你待如何?”

“改‘权’为‘判’,知一上州,又或......一跃而任太子中允?”

听得此话韩松也不后退,脑中思索片刻又道:“仍不足成事,且不说大王如何拿出这许多钱财,单这地方豪强,将军待如何处置?”

“仅城中各户大族,朝中为官者不计其数,虽不直达天听,但若联合上奏,亦不可小嘘!”

林冲收回了身子,正色道:“此事好办,我令城中大姓明日前来议事,便是要解决此事。”

“自杨戬主政,西城所侵吞济、郓两州田地七成,各县无论河泛淤塞,再加钱十万缗,如此三四年间群盗四起。”

“将军是想......”韩松听个大概,心中猜出些什么便接话道:“拿这些土地封口,以安各户之心?”

林冲此刻掏出十个铜板,一字排开拍在桌上,语气森然道:“是,却也不全是。”

“这城中所得确不足十年两税缺漏,但......这也非难事,只须灭了三两家也就够了!”

韩松听得此话浑身打个冷颤,林冲说时轻描淡写,好似并非是杀豪强大族,而是碾死足底蚂蚁一般。这种肆意、毫不在乎态度,反而比着重强调更令人心悸,只因前者还有可能以此要挟做筹,后者可是真要杀人的!

而要论起各家各户家资,韩松这两年官可非白当,早贪来百来贯钱,要说族灭哪家最为合算,无疑便是自家,客居济州无有地方大族做主,恰似幼童揣巨金于闹市,只等林冲一句借君颈上头颅一用,便顷刻族灭。

韩松面色急切,只觉手脚冰凉,心中念一声,对不住了二位,赶忙说道:“将军!州内黄、祝两家家资颇厚,抄没他俩当可解燃眉之急!只......只......这对豪强岂非更加刺激,他们如何肯与将军合......?”

叮!

铜币撞击的清脆声响打断话语,林冲大手压在韩松脖颈上,拍了拍缓缓道:“莫要焦躁,今日寻你来便说明你还有用,别怕。”

“这世道,只有手握刀子别人才愿意同你讲道理,而幸好,我梁山今日就是这操刀人!”

“仅是抄家灭族自然遭人愤恨,又自裂于士大夫,我不取也。但若将这抄家财资分摊出去,我取六成,余下各家自分四成,如何分我不去管;西城所田地自是我破城所得,若我愿分与各家,这该如何?”

韩松惊魂未定,喘口粗气稍加思索道:“如此,各家得了利益,确也仓促间不会上奏,就算有心上奏,也得等到彻底消化新的田地。”

“但将军如何确定抄没族灭是哪家,若刑不可知,则威不可测。没有确定章程,远近必有灾祸。”

林冲这时示意他看向桌上铜钱,将三枚递给韩松,笑着说道:“我养军大不易,旬月耗资甚多。所以便由你牵头,招各家来商定议事,望各家‘自愿’捐款犒军,且看他们捐款金额,以西军粮饷为例,三千士卒定额,按月支付,许高不许低!”

“明日便由‘府尊’发声,为我开这捐款的头。当然,我知你苦衷,必不会亏待你,钱你自可去招来三两相熟家族为我明日牵头。”

“待钱粮筹得,士绅的钱如数奉还,余下各家粮所得你我三七分成!”

韩松听到此处心思转动,计算下只觉这般分成抵寻常三五年贪墨,怕林冲日后清算便赶忙回道:“不敢,不敢,将军占得八成,我等吃些残羹剩菜便好,不敢奢求太多。”

“如此,我确可稍作遮掩,但此非长久之计,但有消息走露,朝廷兵发山东必定即刻诛灭。”

林冲挥手道:“这如需你担心,这般一两年间该能无事,且说你任期仅余一年,何必为后来者愁?”

韩松心里暗骂,等我走后,那后来知州若上奏朝廷,治我一个失察、通敌之罪我如何去辩?

但眼下除却与贼人虚以委蛇,也别无他法,毕竟已不想自杀殉国,想到此处他的脸风云变幻,前一刻还是眉关紧锁苦大仇深,下一瞬急转明媚,面上褶皱都被熨平了说道。

“将军所言极是,下官确实杞人忧天。只是明日何时开筹......犒军大会,小人好下去安排。”

“明日巳时,就在州衙内举行......”林冲见他听话遵循,说罢时间地点等杂乱事务,派三四军中好手保护,便任他自由行动。

韩松自牢狱出来,此刻天还未黑,依稀泛着些黄昏余韵。他眯了眯眼,稍稍适应后急忙返归家中安顿妻儿,宽慰他们无事。又令家中下人请来黄、俞两家议事,这济州豪族势力以祝家为首,俞、黄两家为次,余下小门小户陪衬。

韩松对着上首一个佝偻老者拱手客气道:“黄老,若觉得此酒尚醇,不妨再饮一杯。”

这被唤作黄老的,正是黄家的黄兴。此人早年出任应天府散官,致仕以后领奉直郎寄禄,两子各得恩荫出任朝中小官,团练使黄安亦是此人族中翘楚。

旁边另一人则是俞呈,此人倒是生平简单,靠着家资找门路搭上蔡京,捐了个承直郎扯起虎皮,家中生意倒也做得热闹。

韩松得了林冲吩咐,又平素与其交好,自然来寻他俩商议对策,做点周全打算。

黄兴仰脖一饮而尽道:“韩松你此举却有些不合礼仪,我族中新丧,你却言说我与这贼人做伥,这令黄安九泉下如何瞑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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