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8年的黑屋镇暴雨倾盆,我蹲在帮派据点的瓦檐下擦枪,枪管上的锈迹混着血渍,在煤油灯里泛着暗红。
罗大海踹开木门时带着股潮气,军绿色挎包里掉出半块烤老鼠,这是我们在缅共游击队特训时的生存技能,如今成了帮派火拼后的加餐。
“老陈,夏铁东来了。”他抹了把脸上的雨水,银饰熔块在腰间叮当乱响,那是从缅甸黑市顺的老物件,后来才知道刻着镜像族的铃兰纹,“带着个戴斗笠的女人,说要聊笔大买卖。”
夏铁东是我在游击队的老班长,此刻他站在破漏的堂屋里,身后女人披着褪色的卡其布斗篷,露出半截绣着蛇形纹的袖口,与陈文锦笔记里的镜像族图腾一模一样。“这是玉飞燕,”他压低声音,手电筒扫过墙角的骷髅堆,“她要找的东西,在野人山深处,比当年咱们炸的美军仓库还邪乎。”
玉飞燕摘下斗笠,露出后颈的朱砂痣,形状与大兰曾有的印记完全一致:“陈野、罗大海,”她声音像浸过煤油,“你们在游击队炸过的密支那火车站,地基下埋着镜像族的祭井,井底的青铜铃,现在在我手里。”
她摊开掌心,生锈的铜铃滚出,铃身刻着“镇水灵童”四字,裂缝里渗着金粉,正是老龙潭童女祭典的残留物。罗大海的工兵铲突然磕在地上,这把跟着他从游击队到帮派的铲子,木柄上竟有与张起灵断刀相同的刻纹。
“野人山有座倒悬的青铜殿,”玉飞燕指向东北方,“1942年远征军曾在那里见过会吃记忆的雾瘴,凡是进去的人,出来后都忘了自己是谁,除了刻在骨头上的密文。”她掏出块人骨片,上面刻着与吴邪掌心相同的星图,“图上的十七个红点,是镜像族藏记忆核心的地方。”
三天后,我们带着二十个弟兄钻进野人山。
雨林里的雾气带着铁锈味,罗大海的银饰熔块突然发出蜂鸣,指向腐叶下的铁轨,滇越铁路的废弃段,每根枕木都刻着“镜渊眼瞳”。
玉飞燕的朱砂痣在雾中发红,她突然停步,手电筒照向树冠:“有东西在跟踪,是1942年迷失的远征军魂灵。”
雾气里浮现出穿草鞋的人影,他们后颈嵌着铃兰片,正是镜像族用来控制记忆的印记。
我握紧从游击队带的匕首,刀柄刻着“吴”字,是夏铁东在黑市淘的老货,后来才知道属于吴老狗的旧物。
“别开枪,”玉飞燕突然撒出金粉,“这些魂灵被困在雾瘴里三十年,镜像族用他们的记忆当雾核。”她手腕翻转,竟甩出与解雨臣相同的解家银链,“当年远征军司令戴的就是这玩意儿,后来被我从死人堆里扒出来。”
雾瘴突然剧烈震动,罗大海的铲子砸在露出的青铜板上,板上刻着与老龙潭相同的七星童女阵,第七个位置是空的,旁边用远征军的血迹写着:“门轴归位,雾瘴自散,陈文锦 1976”。
玉飞燕的朱砂痣突然流血,她指向雾瘴深处:“陈文锦当年在这里留下陨玉碎块,现在成了雾瘴的心脏。”她掏出青铜铃,与我枪管上的锈迹共鸣,“陈野,你的枪膛里有镜像族的血咒,是1964年你在游击队误伤的向导留下的。”
我突然头痛欲裂,眼前闪过从未见过的画面:老龙潭的童女在雾中哭泣,吴邪握着陨玉碎片站在青铜门前,还有张起灵的刀光在镜渊核心闪烁。
罗大海扶住我,他腰间的银饰熔块竟吸住了雾中的金粉,显露出“胖子小卖部”的模糊字样,这是我们后来才知道的门后世界标记。
雾瘴深处传来铁轨轰鸣,玉飞燕突然推开我,一枚毒针擦着鼻尖飞过,钉在青铜板上发出蜂鸣。黑暗中,二十个戴斗笠的人影现形,后颈的铃兰纹比玉飞燕的更深,正是镜像族的余孽,他们手中的骨哨,与黑瞎子在青铜门后缴获的一模一样。
“他们要抢陈文锦的陨玉!”夏铁东的枪响了,子弹却在半空凝成金粉,“老陈,用你的血!玉飞燕说你的血脉能激活门轴印记!”
我握紧匕首划破手掌,血珠滴在青铜板的七星阵中央,雾瘴突然炸开金粉风暴,显露出深处的倒悬青铜殿,殿顶刻着与酸角树相同的年轮。
玉飞燕的银链飞向殿门,竟与解雨臣腕间的门纹重合,殿门轰然开启,里面悬浮着具水晶棺,棺中躺着的女子面容与陈文锦相似,胸口嵌着块刻有“陈野”的陨玉。
“是镜像族造的记忆容器,”玉飞燕喘着气,“1942年远征军司令就是容器之一,现在轮到你了。”她指向棺底的帛书,“陈文锦留了话,说野人山的雾瘴是镜渊的‘记忆伤疤’,只有门轴之人的血能缝合。”
罗大海突然举起铲子砸向水晶棺,银饰熔块的碎末与金粉碰撞,炸出老龙潭的泉眼幻象。
棺中女子突然睁眼,眼中倒映着现实世界的雨村,吴邪正蹲在酸角树下,掌心的星图与我掌心的血印遥相呼应。
“陈野,”她开口,声音却是陈文锦的,“野人山的雾瘴连接着门后世界的‘记忆伤疤’,你和罗大海的银饰熔块,是当年吴老狗分发给游击队的镜渊坐标。”她胸口的陨玉突然飞出,嵌入我掌心的血印,“现在,该由你关闭镜渊的最后一道伤口。”
镜像族余孽的骨哨声突然变调,雾瘴再次涌来,却在触碰到我掌心的陨玉时烟消云散。
玉飞燕的朱砂痣突然消失,露出底下的铃兰纹,与大兰后颈的印记完全一致:“我是第七个童女的转世,”她苦笑,“镜像族用三十年把我养成容器,直到你们带着吴老狗的银饰出现。”
雾瘴散尽时,青铜殿已消失,只剩那块刻着陈文锦留言的青铜板。
罗大海捡起地上的铜铃,铃身裂缝里掉出张纸条,是夏铁东的字迹:“1976年塔木陀,解连环让我把这铃交给能看见金粉的人,陈野,你掌心的血,就是打开镜渊的钥匙。”
雨林的夜风带来远处的铁轨声,这次不是镜渊的召唤,而是现实世界的火车驶过滇越铁路。
我摸着掌心的陨玉,上面的星图正在与罗大海的银饰熔块共鸣,突然明白:我们在黑屋的帮派火拼、游击队的枪林弹雨,不过是镜渊记忆长河中的一朵浪花,而玉飞燕要找的神秘货物,从来都不是财宝,而是让远征军魂灵归乡的钥匙。
腐叶在靴底发出湿腻的碎裂声,我盯着掌心嵌入的陨玉,上面的星图正像活物般蠕动,每道纹路都渗着金粉,与雨林中漂浮的雾瘴遥相呼应。
罗大海突然用铲子戳向地面,铁刃陷入处竟露出半截青铜轨钉,钉头刻着镜像族的铃兰纹,与他腰间银饰熔块的暗纹严丝合缝。
“奶奶的,这地底下埋的怕是整支远征军!”他啐掉嘴角的草根,银饰在雾中泛着微光,“当年老子在游击队炸的鬼子仓库,敢情是镜像族的祭典堆场?”
玉飞燕的斗篷突然被风掀开,露出里面绣满蛇纹的背心,那些蛇头全都望向我掌心的陨玉:“1942年远征军师长临死前,把镜像族的‘记忆之核’缝进了副官的头骨,”她指尖划过自己后颈,“我在死人堆里扒到他的尸身时,头骨上的星图还在渗金粉。”
夏铁东突然拽住我,手电筒光束扫过前方树冠,只见雾瘴中漂浮着无数半透明的军帽,每顶帽檐都滴着金粉,正是1942年迷失在野人山的远征军魂灵。他们的军装上印着与玉飞燕背心相同的蛇纹,后颈处嵌着的铃兰片,在雾中组成“归”字。
“用陨玉引他们归位!”玉飞燕突然甩出陈文锦的蛇形银链,链子与我掌心共鸣,竟在雾中织出条金粉小径,“镜像族用他们的记忆当雾核,现在该送这些老兄弟回家了。”
雾瘴深处传来骨哨的尖啸,二十三个镜像族余孽从树冠跃下,每人手中都握着用童女腿骨磨成的骨哨,哨音里混着铁轨摩擦的异响。罗大海的铲子率先砸向最近的敌人,银饰熔块撞上对方胸口的铃兰印记,竟溅出火星般的金粉。
“小心!他们的骨哨能抽人记忆!”夏铁东的枪响了,子弹却在半空凝成团雾,“老陈,用你的血喂陨玉!玉飞燕说这玩意儿是雾瘴的七寸!”
我咬碎舌尖,血珠甩在陨玉表面,星图突然爆发出太阳般的光芒,雾瘴应声退散,露出藏在雾后的倒悬青铜殿。殿门已闭合,唯有门扉上刻着的“陈野罗大海”四字在金粉中闪烁,旁边注着:“门轴双子,雾瘴之钥”。
玉飞燕突然指着殿门下方,那里躺着具远征军骸骨,钢盔里塞着卷用油纸包着的帛书,封皮上“陈文锦”三字的笔锋,与我在游击队见过的密电码如出一辙:“1976年她来过这儿,”玉飞燕展开帛书,金粉字迹在雾中显形,“野人山的雾瘴是镜渊核心的‘记忆伤疤’,需要门轴之人的血来缝合。”
镜像族余孽的骨哨声突然变调,他们围成七星阵,骨哨齐鸣震得雨林落叶纷飞。我掌心的陨玉突然发烫,星图投射在雾中,竟显露出镜像族祭坛的方位——十七具童女骸骨围成圆圈,中央摆着刻有我和罗大海生辰八字的青铜鼎。
“他们要拿咱们炼‘记忆容器’!”罗大海的铲子砍断对方手腕,银饰熔块趁机吸走对方骨哨的金粉,“老陈,用陨玉砸了那鼎!”
我冲向祭坛,陨玉触碰到青铜鼎的瞬间,整个野人山发出地动山摇的轰鸣。雾瘴中的远征军魂灵突然转身,对着我们敬了个标准的军礼,他们的身影化作金粉,顺着陨玉的星图流向老龙潭方向。玉飞燕的银链突然绷直,指向祭坛下方的密道,那里泛着与青铜门相同的微光。
“陈文锦的陨玉碎块在下面,”她扯开斗篷,后颈的朱砂痣已变成铃兰纹,“1942年远征军司令把碎块藏在密道,用自己的头骨当钥匙。”
密道口的石壁上,用远征军的血迹刻着解连环的留言:“陈野、罗大海,你们在黑屋的银饰熔块,是吴老狗当年分发给游击队的镜渊坐标,该回家了。”字迹末尾画着个啃酸角的小人,与吴邪掌心的印记如出一辙。
当最后一个镜像族余孽化作金粉,野人山的雾瘴彻底消散,露出天空中漂浮的金粉列车,车身上印着“记忆管理局”的字样。罗大海突然指着列车窗户,里面映着现实世界的雨村,吴邪正蹲在酸角树下,掌心的星图与我掌心的陨玉遥相呼应。
“得,胖爷我算是明白了,”罗大海晃了晃银饰熔块,“咱们在黑屋当帮派老大、在游击队扛枪,合着都是镜渊记忆里的戏码?”他突然踹了踹祭坛,“不过老子的工兵铲能砍镜像族,也算没白跟玉飞燕走这遭。”
玉飞燕望着密道深处的微光,突然轻笑:“陈文锦在帛书里说,野人山的雾瘴闭合后,青铜门后的‘记忆彩虹桥’会多出两根支柱,就是你和罗大海的银饰。”她将蛇形银链塞给我,“带着这链子去雨村,酸角树下有个叫吴邪的人,会告诉你镜渊的终极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