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液接触到青铜的瞬间,一股强大的吸力突然传来,他感觉自己的意识被猛地拉向门内...
黑暗。
然后是刺眼的白光。
解雨臣发现自己站在一个奇异的空间里,四周没有墙壁,只有无尽的白雾。
远处,几个人影若隐若现。“吴邪!“他大喊,但声音似乎被白雾吞噬了,传不出去。
他试图向前走,却发现双脚如同陷入泥沼,每一步都艰难无比。
白雾中开始浮现出各种画面——童年的记忆,家族的秘密,甚至一些他从未经历过的场景...“你不属于这里。“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轻柔却不容置疑,“回去吧,趁还能回去。“解雨臣转头,看到一个模糊的女性身影,面容隐藏在雾气中,只露出一双悲悯的眼睛。“云彩...?“他下意识地问。
身影微微颤动,似乎对这个名字有反应,但没有回答。
相反,一股强大的推力突然袭来,解雨臣感到自己飞速后退...“小花!小花!解雨臣!解雨臣!醒醒!解雨臣!“剧烈的摇晃让他回过神来。
黑瞎子焦急的脸近在咫尺,墨镜都歪到了一边。“我...我进去了...“解雨臣喘着气说,“我看到了他们...还有云彩...“黑瞎子检查着他的瞳孔:“你的意识进去了,身体还在这里。
太危险了,再久一点可能就回不来了。“解雨臣这才注意到自己的左手已经完全苍白,像是血液被抽干了一样。
黑瞎子正在为他注射某种药物。“这是什么?““稳定剂。“黑瞎子简短地回答,“能帮你锚定在这个世界。别再做这种傻事了。“解雨臣想要反驳,却突然听到青铜门发出“咔嗒“一声轻响。两人立刻转向声源,震惊地发现门缝处开始渗出淡淡的蓝光。
“他们要出来了!“黑瞎子迅速拉着解雨臣后退到安全距离。
青铜门缓缓开启,刺眼的光芒从中倾泻而出,照亮了整个洞穴。
解雨臣不得不抬手遮住眼睛,只能隐约看到三个人影从光芒中走出...光芒渐渐消散,解雨臣终于能看清眼前的景象——吴邪、张起灵和胖子站在青铜门前,看起来毫发无损,但眼神中都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沧桑,仿佛经历了漫长的时光。“吴邪!“解雨臣冲上前,一把抓住吴邪的肩膀,“你们没事吧?进去多久了?“
吴邪眨了眨眼,似乎还在适应外界的环境:“几...几个小时?“他转向张起灵求证。
张起灵的表情比往常更加凝重:“门内外时间流速不同。“黑瞎子看了看手表:“你们进去了整整一周。““一周?“胖子惊呼,“我们感觉就逛了个超市那么久!“解雨臣注意到吴邪手中拿着一个小物件,像是青铜碎片:“那是...?“吴邪下意识地握紧碎片,眼神闪烁:“没什么,只是...纪念品。“张起灵突然上前一步,挡在吴邪前面:“我们得立刻离开。'它'已经感知到了青铜门的开启。“黑瞎子点头:“刚才已经有人来探查了。
路被我们挡回去,但大部队肯定在后面。“五人迅速收拾装备,准备撤离。
就在他们即将离开洞穴时,青铜门突然发出巨大的轰鸣声,随即自行关闭,门上的纹路再次恢复沉寂。
张起灵回头看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但什么也没说。
回程的路上,解雨臣走在吴邪身边,低声问道:“你们在里面...看到了什么?“吴邪的眼中浮现出解雨臣从未见过的神色,既像是恐惧,又像是觉悟:“生与死的界限,比我们想象的要模糊得多。“他握紧了那块青铜碎片,“而且,有些谜题的答案,可能永远不应该被揭开。“
解雨臣想问更多,但前方探路的黑瞎子突然举起手示意停下。
他从地上捡起一片树叶——上面沾着新鲜的血迹。“有人来过,而且受伤了。“黑瞎子低声说,“我们得改变路线。“张起灵点点头,指向一条隐蔽的小径。
五人悄无声息地改变方向,融入茂密的树林中。
在他们身后,青铜门所在的洞穴深处,一双不属于人类的眼睛在黑暗中缓缓睁开,注视着他们离去的方向..…
树林里的雾气浓得化不开,每片树叶都凝着水珠,像无数只警惕的眼睛。
吴邪手中的青铜碎片突然发烫,碎片表面浮现出细密的纹路,与他在门内见过的“记忆星河”如出一辙。
他下意识地将碎片贴近掌心,却听见耳畔响起细微的铁轨轰鸣——那是镜渊残留的频率,此刻却混着人类的喘息。
“西南方向有三组脚印,”张起灵突然驻足,黑金古刀斜指地面,“其中一组带着镜像族的铃兰毒粉。”他望向吴邪,后者正盯着碎片上的纹路出神,“碎片在引路。”
胖子突然指着前方树干,上面用尸油画着倒悬的铃兰花——镜像族的警示符号:“奶奶的,追咱们的不止‘它’,还有镜渊的漏网之鱼!”他握紧工兵铲,银饰熔块撞在铲柄上,发出与碎片相同的共鸣。
解雨臣凑近吴邪,发现他瞳孔边缘泛着极淡的金粉:“你吸收了门内的记忆能量,”他低声道,“碎片在和你的血共鸣,就像当年在老龙潭。”
黑瞎子的铃铛突然发出高频颤音,他墨镜反光扫过右侧树丛:“三点钟方向,有玩意儿在爬。”话音未落,三道黑影从雾中扑出,为首者后颈嵌着半截铃兰骨哨,正是在雨村地窖逃脱的镜像族余孽。
张起灵的刀光率先斩落,刀刃却在触及敌人时发出金属交鸣——对方的皮肤竟覆着层金粉铠甲。“是镜渊的‘记忆尸傀’!”解雨臣的匕首划破对方手腕,流出的不是血,而是金粉溶液,“用童女魂灵炼成的活死人!”
吴邪手中的碎片突然爆发出强光,碎片上的纹路投射在雾中,竟显露出镜像族的祭坛方位。胖子瞅准机会,工兵铲砸向对方胸口的铃兰印记:“天真!用碎片照他们!这玩意儿怕你的血!”
碎片光芒扫过的瞬间,三具尸傀如遇烈日,金粉铠甲迅速剥落,露出底下风干的童女骸骨。张起灵的刀趁机斩断骨哨,尸傀化作金粉飘落,唯剩三枚刻着“解”“吴”“王”的青铜牌,与他们的姓氏一一对应。
“镜像族在给咱们下咒,”黑瞎子捡起铜牌,背面刻着“第二十次呼吸祭品”,“敢情想拿咱们给镜渊当电池?”他突然望向吴邪,后者正对着碎片喃喃自语,“天真?你丫别被碎片腌入味了!”
吴邪猛地抬头,眼中金粉已褪,却多了份不属于他的沧桑:“碎片里有陈文锦的留言,”他声音发颤,“镜渊核心的‘记忆之神’没死,它附在碎片上,想借我的血重生。”
雾气突然翻涌,树林深处传来密集的铁轨轰鸣,像是有千军万马在雾中铺轨。张起灵的刀突然指向东北方:“那边有老铁轨,是滇越铁路的废弃段,”他望向解雨臣,“当年镜像族用劳工骸骨铺的路,每根铁轨都刻着死者姓名。”
解雨臣腕间的门纹突然与铁轨共振,他想起陈文锦日记里的记载:“镜渊的‘记忆之神’以铁轨为骨,童女为血,当年在滇越铁路死的劳工,全成了它的养料。”他拽住吴邪,“碎片在引咱们去铁轨坟场,那里是镜渊核心的另一处眼瞳!”
五人在雾中狂奔,铁轨轰鸣声越来越近,终于在一片洼地看见锈蚀的铁轨如巨蟒般盘踞,每根枕木上都刻着模糊的人名。吴邪手中的碎片突然脱手飞出,插在铁轨中央,瞬间激起金粉狂潮,雾中浮现出无数劳工虚影,他们后颈的铃兰印记与镜像族尸傀完全一致。
“是1908年的献祭现场,”张起灵的刀插入铁轨,刀柄刻纹与枕木符文重合,“镜像族把劳工的魂困在铁轨里,用他们的痛苦维持镜渊的能量。”他望向吴邪,“碎片是钥匙,能唤醒这些亡魂。”
黑瞎子突然吹了声尖锐的口哨,指着雾中逼近的金粉浪潮:“奶奶的,‘记忆之神’亲自来了!”他晃出从尸傀身上顺来的青铜铃,“小花,用解家秘纹!这些亡魂认你的血!”
解雨臣咬破指尖,血珠甩在铁轨上,金粉浪潮突然分出条通道,露出雾气后的青铜祭台,台上摆着具由铁轨熔铸的巨手,掌心躺着枚与吴邪碎片相同的青铜核心。张起灵的刀光斩向巨手关节,吴邪趁机夺回碎片,却发现核心上刻着自己的生辰八字。
“吴邪,把碎片插进核心!”解雨臣大喊,“陈文锦说过,门轴之人的血能让记忆归乡!”
碎片入位的瞬间,整个铁轨坟场发出地动山摇的轰鸣。劳工虚影们突然转身,对着五人 bowed,他们的身影化作金粉,顺着铁轨流向开远“洋人坟”方向。巨手轰然崩塌,露出底下的青铜碑,刻着与雨村地窖相同的“记忆本应流淌”。
雾气散尽时,树林恢复寂静,唯有铁轨上残留的金粉拼成“归”字。吴邪摸着碎片,上面的“记忆之神”纹路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雨村酸角树的年轮:“它们终于回家了。”
黑瞎子晃着酒壶,墨镜映着远处的铁轨:“得,胖爷我以后看见铁轨就得绕着走,比看见粽子还膈应。”他突然指向吴邪手中的碎片,“不过天真,你这纪念品咋还会变?”
碎片表面,雨村酸角树的年轮中央,悄然浮现出个微型青铜门,门扉上刻着“第二十次呼吸,门轴永存”。张起灵凝视着碑文,突然开口:“镜渊的核心散了,但青铜门的‘呼吸’还在继续。”他望向长白山方向,“下一次,可能会在更危险的地方。”
返程的越野车碾过落叶,吴邪望着窗外飞逝的雾林,掌心的碎片突然发烫,映出青铜门后的画面——戴斗笠的人影站在门轴殿前,手中举着块刻有“解连环”的陨玉,对着他露出意味深长的笑。
“那是三叔,”吴邪低声道,“他在门后建了新的祭坛。”
解雨臣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却只看见茫茫雾海。
雨村的雪在立春后突然化了,酸角树下的七口古井却在一夜之间干涸。
吴邪掀开井盖时,井底金粉未褪,中央摆着卷用童女发丝捆扎的帛书,封皮上“解连环”三字的笔锋,与三叔当年在吴山居留下的暗号如出一辙。
“奶奶的,老痒要是看见这玩意儿,准保又说咱中了记忆圈套。”胖子蹲在井边,银饰熔块碰着井沿发出清响,“不过这井里的水甜了三天,咋说干就干?”
解雨臣接过帛书,指尖划过封皮时,腕间的门纹突然与井口的铃兰刻纹共振:“是镜像族的‘记忆封存术’,”他展开泛黄的纸页,金粉字迹在晨光中显形,“1976年陈文锦在塔木陀受伤后,解连环曾潜入镜渊核心,发现青铜门的‘呼吸’依赖镜渊的记忆能量。”
帛书内页画着青铜门与镜渊的星图连线,中央用朱砂标着“雨村地窖·门轴之眼”,角落附了解连环的小字:“第二十次呼吸是镜渊的回光返照,吴邪的血若入核心,青铜门将永远闭合或永远开启。”
“天真,你三叔在门后给你挖了个坑。”黑瞎子晃着从井底捞出的青铜铃铛,铃身刻着与解连环同款的蛇形纹,“他当年在巴乃玉矿顺的陨玉碎块,怕是早就算准了你会走到这一步。”
张起灵从滇越铁路旧址归来,黑金古刀刀柄缠着段生锈的铁轨,上面刻着张家古篆:“第十七代守陵人墓在铁轨坟场下方,”他指向刀身映出的壁画残影,“壁画显示,‘门轴之人’需收集二十块镜渊碎片,才能完成青铜门的‘呼吸校准’。”
吴邪摸着掌心的碎片,上面的微型青铜门此刻正缓缓转动,门扉缝隙里漏出铁轨轰鸣:“我梦见碎片化作铁轨,指向一个叫‘镜像归巢’的站点,”他望向长白山,“那里有座青铜车站,站牌上的字在流血。”
解雨臣突然指着帛书最后一页,那里画着个戴斗笠的人影,脚下踩着七枚碎片,背景是倒塌的镜渊核心:“解连环在门后建的祭坛,怕是要用你的血激活二十块碎片,让青铜门的‘呼吸’停在第二十次,从此再无启闭。”
黑瞎子突然轻笑,墨镜反光扫过酸角树新抽的枝条:“停在第二十次?那胖子我以后岂不是没法去门后淘宝了?”他踢了踢井边的碎石,“不过天真,你掌心的碎片咋又变了?”
碎片表面,雨村酸角树的年轮中央,“第二十次呼吸”的纹路正在渗出金粉,与吴邪后颈新显的淡红印记连成一线,镜渊核心消散时,烙在他皮肤上的门轴标记。
“得去镜像归巢,”张起灵突然开口,“滇越铁路的废弃段有处‘镜渊驿站’,是当年镜像族转运劳工的中转站,”他望向吴邪,“那里可能藏着第二十块碎片。”
五人在暮色中踏上铁轨,吴邪手中的碎片始终指着东北方。
雾起时,远处隐约浮现出青铜车站的轮廓,站牌上“镜像归巢”四字的笔画间,嵌着无数双童女的眼睛。
“小心,”张起灵的刀突然抵住铁轨,“每根枕木下都埋着劳工的头骨,镜像族用他们的怨念当铁轨的铆钉。”
黑瞎子的铃铛突然哑了,他摘下墨镜,瞳孔映着车站顶棚的铃兰纹:“奶奶的,这地方的记忆能量能吞了我的铃铛。”他从背包掏出在雨村地窖顺的青铜灯,“用大兰的朱砂点灯,童女魂灵能引路。”
车站内,青铜座椅上坐着排金粉人影,每个都后颈嵌着铃兰片,正是1908年献祭的劳工。
吴邪手中的碎片突然飞起,悬停在中央站台的青铜箱上方,箱体刻着与他掌心相同的门轴标记。
“第二十块碎片,”解雨臣凝视着箱体纹路,“镜像族的终极祭品。”
张起灵的刀刚触及箱体,整个车站突然震动,金粉人影纷纷站起,手中握着生锈的铁轨钉。
胖子的工兵铲率先砸向最近的人影,却见铲刃陷入金粉时,对方眼中流出的不是怨恨,而是解脱的泪水。
“别伤他们,”吴邪突然喊停,碎片在他掌心发出清越的铃响,“他们是在帮咱们。”
箱体自动开启,里面躺着块刻满星图的青铜碎片,中央凹槽与吴邪掌心的碎片完美契合。
当两块碎片相触的瞬间,整个车站化作金粉,露出后方的青铜门,门上刻着与雨村地窖相同的“记忆本应流淌”。
“门轴归位了。”张起灵低声道。
返程的火车汽笛在夜空中回荡,吴邪望着手中合二为一的碎片,上面的微型青铜门终于停止转动,门扉上的“第二十次呼吸”纹路中央,悄然浮现出“吴邪”二字。
解雨臣翻开解连环的帛书,最后页不知何时多了行血字:“门轴的使命不是关闭青铜门,而是让记忆在现实中流淌,像老龙潭的水,永远奔向大河。”
黑瞎子晃着新得的青铜灯,灯光映着窗外飞逝的铁轨:“得,胖爷我决定了,回雨村就把酸角树锯了做家具,省得它半夜闹鬼。”他突然瞥见吴邪掌心的碎片,“不过天真,你这玩意儿咋还在发热?”
碎片表面,镜渊核心的金粉正化作细雨,飘向远处的老龙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