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红色的火光跳跃着。
唐铭轩垂着眼，碎发在眼下投出淡淡的阴影：“学姐，唐门的六种绝学，你学了哪几种？”
萧萧攥着衣角，如实答道。
“玄玉手、控鹤擒龙、鬼影迷踪……其他三种只是略微接触，大师兄怕我贪多嚼不烂。”
话音刚落，就见唐铭轩的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火光映在他眼底，却没什么温度。
萧萧不由得心里一紧。
“学姐，那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有一天你打算退出唐门，他们会怎样收回你这些绝学呢？”
萧萧沉默了，这个问题她从未想过，也没人和她提起过。
如今的唐门只有七个人，谁都没有退出的念头，她自然也没在意过这些后续问题。
可被唐铭轩这么一问，萧萧的心里忽然泛起一丝不安。
唐铭轩压低了声音，像是在诉说一个尘封已久的秘密。
“唐门可没有什么封禁记忆的手段，那些家伙往往会用最直接、最粗暴的方式解决问题，或者……解决提出问题的人！”
萧萧浑身一颤，脑中传来一声嗡鸣，指尖瞬间变得冰凉。
她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却还是抱着一丝丝侥幸，追问道：
“那、那不退出不就行了？”
“唐门的六种绝学，堪比六种自创魂技，这是其他宗门根本给不了的待遇吧？”
“待遇？”
唐铭轩像是听到了笑话，他讪笑一声，眼神里满是嘲讽。
“唐门现在没几个人了吧？也对，都是一个快要灭门的宗门了，绝学自然没了什么限制。”
“但以前不是这样的，想学那六种绝学，就要为唐门拼死拼活赚贡献点，拿贡献点去换！”
“可弟子们拼命挣来的贡献点，最后换来的还是那些被阉割过的功法，而唐门高层那些的蓝银草废物，却能每天坐在宗门里坐享其成，这样的宗门不被灭才没有天理吧？”
“可、可现在的唐门不是这样的，绝学大家可以随便学。”
萧萧急得站起身，手指紧紧攥着衣角，骨节发白。
“更何况，唐门是有名的名门正派，按照第一代门主叮嘱，唐门大部分收入都会捐赠出去，用来改善贫苦地区平民的生活，建造公共设施……”
“收入？”
唐铭轩冷笑一声，打断萧萧的话语：“学姐，那你知道唐门的主要收入是哪来的吗？”
“是暗器！是毒药！”
“一边靠着卖杀人武器、挑动战乱赚钱，一边把脏钱捐出去装好人……这算什么？当了表子还要立牌坊吗？”
“那魂导器也……”萧萧还想反驳，却被唐铭轩再次打断。
“学姐，魂导器和暗器是不一样的，魂导器确实也是武器，但更多的作用是威慑，可暗器不一样，暗器的意义在于偷袭，是趁人不备、一击必杀！”
“暗器制作的初衷就是为了杀人，唐门暗器上的毒药是我们破之一族研制的，没人比我们更清楚暗器有多阴毒！”
……
篝火继续燃烧着，萧萧愣在原地，彻底说不出话来。
唐铭轩的话像一把锤子狠狠砸在她心里，将她对唐门的美好认知砸得七零八落。她甚至没注意到，唐铭轩是什么时候起身离开的，只觉得周围的火光越来越暗，连空气都变得压抑起来。
接下来的两天，萧萧就像丢了魂一样，每日浑浑噩噩。
还好姜明子让李大白在她身边盯着，不然以她这个状态，就算是在星斗大森林外围，也随时可能遇到危险。
……
“咚！”
一声闷响打破了清晨的宁静。
星斗大森林外，唐铭轩睁开双眼，只见一只身长五米开外的犀牛被翠绿色的藤蔓捆成粽子扔在地上，金光闪闪的金色牛角在朝阳下散发着耀眼的光辉。
“这是金甲巨犀！”
唐铭轩惊讶地看着姜明子，语气里透着惊喜。
金甲巨犀是铁甲巨犀族群中的变异种，是极为罕见的存在，这只魂兽可谓是远远超过了他最初的预期！
“你运气不错。”
姜明子拍了拍手，语气平淡地说道：“这只金甲巨犀的年限大概是一千八百年，符合你之前提的要求，现在杀了它吸收魂环，吸收完我们就返程。”
听闻此言，唐铭轩一愣。
按照原定计划，这次猎取魂环，姜明子等人只需要在一旁辅助即可，让他自己锻炼实战。
可昨天他们刚在星斗大森林的外围转悠了一天，今天一早姜明子就把目标魂兽带了回来。
内院学长的效率都这么高吗？
唐铭轩不知道的是，姜明子原本也没打算这么快结束任务。
只不过萧萧现在的状态实在太差，再待下去，他和李大白不仅要保护唐铭轩，还要分心照看萧萧，反而更麻烦。
……
一枪捅出，淡紫色的魂环从金甲巨犀尸体上缓缓升起。
唐铭轩定了定神，释放出精神力将魂环牵引到破魂枪上。
李大白站在一旁为唐铭轩护法，姜明子则在一旁准备早饭。
无论是唐铭轩对唐门的抵触也好，还是萧萧的迷茫也罢……
事已至此，还是先吃饭吧~
谁知姜明子刚把食材放进锅里，身后就传来轻轻的脚步声。
回头看去，就见萧萧站在不远处，她暗绿色的长发有些凌乱似乎好几天都没有打理，眼神里满是失落与茫然，浑身发散着低迷的气息。
“明子……”
萧萧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
“你说，唐门是正义的还是邪恶的呢？”
姜明子看着手里的食材，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过了片刻才缓缓开口。
“哪有什么绝对的正义与邪恶，不过是成王败寇罢了。”
“败者没有为自己正名的权力，只有被动接受的命运。”
萧萧愣了一下：“可凡事总得有对错吧？难道就因为赢了，错的也能变成对的？”
“对错从来不是绝对的。”
姜明子抬起头，看着萧萧的眼睛：“一件事的对错，如果忽略掉其他人的看法，最终只能靠你自己的内心来判断。”
“你只要遵循自己本心的选择，做到无愧于心，就够了。”
“无愧于心……”
萧萧轻声嘟囔了一句。
恰逢此时，一阵清风吹来，拂过了她凌乱的发梢。
萧萧站在原地，看着溪水里自己的倒影，眼神忽地亮了。
她看向姜明子，露出了如阳光般明媚的笑容。
“明子，你是个智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