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还见地府风波已平,便与孙悟空商议返回阳间。他先向十殿阎罗与酆都大帝辞行,那十殿阎罗此前被悟空闹得心惊胆战,此刻见二人要走,忙不迭地躬身相送。酆都大帝也亲自送至鬼门关,目光在陈还身上多停留了片刻。
踏过奈何桥,穿过阴阳界碑,转瞬便回到了东胜神洲的花果山水帘洞。
此时天际刚泛起一抹鱼肚白,还没有大亮。
孙悟空魂魄回归肉身,一个激灵,鲤鱼打挺起身,摇摇头,精神了一下。转头向陈还说道:“今日若不是陈还大哥你在,俺老孙定要掀了那地府,地府竟然敢派人勾俺老孙的魂魄,着实可恨!俺老孙修炼至金仙之境还来勾我,地府鬼差怎么如此办事?”
陈还看着他炸毛的模样,忍不住伸手揉了揉他的头顶。猴毛柔软蓬松,触感竟比锦缎还要舒服。
可手刚碰到,就被孙悟空猛地挥开,他往后跳了半步,眼神里满是复杂,既有几分被冒犯的不满,又藏着一丝难以言说的幽怨,活像个怨妇。
“又不是老虎屁股,怎么还摸不得?”陈还被他这副模样逗笑,故意打趣道。
孙悟空闻言,呲呲嘴,跳到桌上,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俺老孙的头就没有被除了祖师之外的人摸过,你摸我头算怎么回事?俺老孙可是把你当兄弟,你怎么把我跟那宠物比较?”
陈还愣了愣,摇摇头,这猴子想法还挺怪,但是还是出言安抚。
“行行行,我的错我的错,就你猴子事多。你不感谢就罢了,还跟我计较这些小事做什么?”
孙悟空挠挠脸颊的毛,眼睛滴溜溜的转,嘿嘿一笑,带毛的手搂上陈还的肩膀,语气平和,又带着几分算计似的。
“俺老孙从出生至今,无父无母,只有你和祖师对俺好,祖师是俺老孙师父,如师如父,既如此,陈还老哥,我们结拜吧。你年长俺老孙,日后就是俺老孙大哥,日后你有什么吩咐,俺老孙照做便了,但有驱使,俺老孙无有不从。”
陈还眉头一挑,打量了一下孙悟空。
这孙悟空怎么还有这种想法?哦,是了,原本孙悟空就与牛魔王他们结拜七兄弟,后来封了个七大圣,孙悟空还是老幺,这孙悟空看样子很喜欢跟人称兄道弟啊。尤其是很喜欢当弟弟,难道是因为没有人疼,喜欢被关爱?看着他也不像这种啊。
正想着,孙悟空挥挥手,打乱了陈还的思绪。
“怎么样,陈还大哥,日后你就是俺大哥了,日后俺们俩相互帮扶,你以后多多交俺,俺保证听话,指哪打哪。”
孙悟空希冀的眼神像是星光一样,原来早期的齐天大圣也只是一个可爱的猴子啊。
陈还笑了笑,点点头。“自无不可。那你去准备香案什么的吧。既然要结拜,那就正式一点。”
孙悟空当即招呼猴子猴孙们准备香案等等。
陈还在孙悟空招呼的时候,扫过猴群,看见群里那只浑身灰毛的老猴眼神闪过一丝不一样的精明,还有一丝欣慰。
陈还仔细打量了一下,玄仙?有几分实力啊,隐藏的挺好,不仔细看还发现不了。
虽然只是玄仙,却在花果山这没有任何仙人的情况下修炼成玄仙,那就不一般了。
如果是野孤禅,不会偌大个花果山只有他一个。大概率就是有师承,这里应该是某位大能留下的道场。至于是哪个大能,那就难说了,迟早有一天会暴露。
不多时,香案便已搭好。案上摆着水蜜桃、葡萄等水果,还有三坛封存多年的果酒,虽无牛羊等祭品,却也透着几分诚意。
孙悟空招呼陈还一起立誓,对天祝祷:南瞻部洲人氏,太乙救苦天尊门下弟子陈还,与东胜神洲花果山水帘洞美猴王孙悟空今日结为异性兄弟,日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共修仙法,早证大道!望天地为鉴,保佑陈还与孙悟空二人道途顺畅!
祝祷结束,孙悟空和陈还望空礼拜,拜了九拜,算是礼成。孙悟空乐呵地一蹦而起,像是兴奋的难以自控。
陈还摇摇头,心中感叹:这就是后世那个大闹天宫的齐天大圣?西天灵山的斗战胜佛?怎么现在跟没有开化的猴子差别不大嘞,许是还没有被天庭和灵山毒打,思想还是太清澈,不稳重,看来自己要多教育教育这猴头了。如今已经结为兄弟,又受菩提老祖之托照顾悟空,自然不能坐视他后面大闹天宫被压五行山下最后踏上取经之路。
陈还开始盘算,如果要安排后续,灵山和一众大能会安排什么呢?如今龙宫和地府大概率是不会上天告状,已经没有引孙悟空上天的契机了,没有引孙悟空上天的契机,自然就没有大闹天宫的机会,没有大闹天宫的机会,你释迦牟尼还怎么出手降伏孙悟空?总不能直接招安孙悟空吧?放着那么多妖王不招安,就招安一个初出茅庐的猴王,那也太跌份了。
陈还想不出后面佛门会有什么动作,就只能见招拆招了,如今之计,最为稳妥的就是先去天庭等候。
他思来想去,终究没有头绪,只能暂时放下心事,决意返回天宫。一来可以观察天庭的动向,看看玉帝是否还会注意到悟空;二来也能借着太乙救苦天尊弟子的身份,打探一下佛门近期的谋划。
“悟空,我今日需回一趟天庭,你在花果山好生修炼,莫要再随意外出惹事。”陈还拍了拍孙悟空的肩膀,叮嘱道。
孙悟空虽有些不舍,但还是乖乖点头:“俺知道了大哥!你放心去,俺会看好花果山,等你回来!”
陈还点点头,凝出一缕祥云,足尖轻点稳稳立在其上。
祥云载着他朝着天界疾驰,耳畔风声呼啸,下方云海翻腾,不过片刻功夫,南天门轮廓便在云端浮现。
与往日并无二致,四大天王各持法器守在门侧,他们见陈还驾云而来,眼中闪过一丝热情,并未多做盘问,只是微微颔首打招呼。
“陈还上仙回来了。”
陈还笑着拱手回礼,便径直穿过了南天门。
他本想先回自己的寝殿,看看暂居在此的白泽是否安好,可刚走到寝殿外的回廊,就被两个道童拦住了去路。
那两个童子一个身穿鎏金短衫,一个身着素银长裙,粉雕玉琢的模样透着几分稚嫩。
“见过陈还上仙。”二人齐齐躬身施礼,声音清脆如铃。
“我二人是三十三重天兜率宫太上道祖座下童子,今奉道祖之命,特来请上仙移步兜率宫一叙。”
陈还闻言不禁皱眉,心中飞快盘算起来:老君为何突然找自己?是前些日子自己失手打伤了他的弟子尹喜,坏了他的颜面,要找自己算账?还是说,花果山的幕后之人本就是老君,自己帮孙悟空闯地府、结义的事,全被他看在了眼里?
他沉吟片刻,终究还是压下了疑虑。常言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况且自己是太乙救苦天尊的弟子,也算出身道门正统,老君即便有不满,想必也不会太过为难。
想到这里,陈还对两个童子颔首道:“有劳二位童子引路。”
说罢,便跟着这未来的金银角大王,朝着三十三重天的兜率宫走去。
祥云在三十三重天停下,兜率宫的轮廓映入眼帘。
那宫殿通体由淡金色的云纹玉石筑成,飞檐上雕刻着流转的道家符文,殿门前两尊青铜仙鹤炉正缓缓飘出淡青色的檀香,香气萦绕。
陈还暗自惊叹。
这兜率宫的气派,竟丝毫不逊于玉皇大帝的弥罗宫,不愧是太上道祖的居所。
跟随金银二童子踏入殿内,迎面而来的并非想象中的奢华陈设,反而是一片质朴的炼丹室。
殿中央矗立着一座巨大的八卦炼丹炉,炉下火焰呈金色,跳动间却不见丝毫灼热,炉身镌刻的八卦图案随着火焰明暗缓缓流转。
炉前蒲团上,坐着一位身穿素色道袍的老者,满头银发用一根木簪随意束起,手中正拿着一把蒲扇轻轻扇动炉火,模样与凡间巷弄里的普通老人别无二致。
若非身处兜率宫,任谁也想不到这便是执掌三界道家气运的太上道祖。
陈还不敢怠慢,快步上前躬身行礼:“弟子陈还,见过道祖。”
老君放下蒲扇,抬眼看向他,摆了摆手:“不必多礼,起身说话吧。”
他声音温和,却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
“不过,有件事要纠正你。严格来说,你不该叫我道祖,该称我一声师叔才对。”
“师叔?”陈还猛地抬头,眼中满是疑惑。
他师从太乙救苦天尊,与太上老君之间并无直接师承关联,这声“师叔”从何论起?
老君见状,并未立刻解释,只是指了指身旁的蒲团。
“先坐下,慢慢说。你且猜一猜,今日我唤你前来,是为何事?”
陈还依言坐下,心念飞速转动。
他如实答道:“弟子斗胆猜测,或许是因前些日子误伤尹喜仙长之事,或是……花果山之事?”
老君闻言,忍不住笑出声来。
“猜偏了。先不说这些,你且听我把‘师叔’的由来讲清楚。”
他顿了顿,目光望向殿外云海,缓缓道:“三清之中,唯有我常年坐镇这三十三重天的兜率宫;玉清元始天尊与上清灵宝天尊,早已超脱三界,居于天外天修行。元始天尊虽不在三界,却心系道家传承,便将自身九阳之气分化,化为太乙救苦天尊,让他在三界行走,救度众生、传承道统。”
说到这里,老君看向陈还。
“你师尊收你为徒,看似是他的决定,实则是元始天尊授意。三清在世人眼中本就如兄弟一般,论辈分,你师尊是元始天尊所化,加上收徒是元始天尊授意,我自然是你的师叔。”
陈还心中巨震,他一直疑惑,为何太乙救苦天尊会突然收自己为徒,如今才知竟与元始天尊有关。
可元始天尊为何会关注自己?是因为自己知晓西游剧情,还是另有隐情?
老君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淡淡开口,“你不必急于探寻答案,有些事,到了该知道的时候,自会水落石出。今日叫你前来,并非为了问责,也不是为了说这些辈分渊源,而是有几句话想劝你。”
他拿起蒲扇,再次扇动炼丹炉的火焰,声音变得愈发温和。
“你总是在担心将来之事。你要知道,明天是个解不开的谜团,你永远猜不透它会带来什么。而今天,才是上天赐予你的礼物,唯有珍惜当下,一步一个脚印地稳扎稳打,才能在变幻莫测中立足。”
说到此处,老君的目光陡然变得锐利,像是能穿透陈还的内心。
“至于宿命,你越是想逃避,它便越是会主动找上你,与你撞个正着。你如今所忧的那些事,与其绞尽脑汁去规避,不如沉下心来做好眼前事,如此方能无惧未来。”
陈还心中一震,瞬间明白老君这番话是在点醒自己。
老君作为三界大能,显然早已洞悉他的心思。
他当即起身,对着老君深深鞠了一躬,语气恭敬而坚定:“多谢师叔指点,弟子明白了。”
太上老君又抬头微微一笑,“我说那么多,可不仅仅是为了点醒你,还是在告诉你跳出定数的方法,若是自己不在局中,可以化身入局,自己不想入局,以化身入局便是好办法,既能掌控住局面又不受棋局操纵。”
陈还顿时愣住,身外化身?像元始天尊分出太乙救苦天尊一样吗?自己也可以通过身外化身代替自己西游自己既能掌握西游路上局势,又不用入局,确实是好方法啊,可是化身之法,独立个体却又有联系,哪有那么容易?
太上老君微微一笑,拂尘挥动,打出一团气。
“这是先天一炁,你融合你下界香火之力与你自身气运,造一个卷帘大将的神格化身吧,降妖宝杖和琉璃盏都给他就是,日后你就是太乙救苦天尊门徒,我道门弟子,非天庭卷帘,如此一来岂不好?”
陈还接过老君的先天一炁,心中激动,如今跳脱西游的机会就在眼前!以化身入西游,自己超然物外,确实是好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