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寒:残阳录 第8章 ,合镜

作者:雾里残阳 分类:修真 更新时间:2025-11-04 07:54: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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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林的风,比官道上的冷。

不是刀割的冷,是渗骨的凉,裹着竹叶的碎影,扫在沈清寒的黑衫上,像细针。他走在竹林里,脚下的腐叶积了厚,踩上去“沙沙”响,混着竹响,像有人在暗处磨剑——每一声,都勾着背后断剑的暖。

怀里的避寒丹还在,硬得像小石子;柳谷主的令牌贴着师父的信,冷和暖揉在一起。银铃偶尔晃一下,“叮”的轻响,竹叶突然静了瞬,像怕这声音。

前面突然露出块石牌。

青灰色的,半埋在土里,上面刻着“忘忧谷”三个字,字是篆体,深得像剑刻的,边缘爬着青苔,湿滑的,像刚淋过雨。石牌旁的竹,断了几根,切口平整,是被剑气劈的——新的痕迹,竹芯还泛着青,没干。

沈清寒的手按在断剑上。

指尖能感觉到鞘身的暖,刃上的“残阳”二字,像在跳。他没往前走,只是侧耳听——竹林深处,有灵气的波动,邪的,像噬魂蚁的残气,还混着金属的冷响,是锁链?

“出来。”他的声音不高,却撞在竹上,弹回来,像回声。

竹林里的风,突然停了。

三道黑影从竹后窜出来,黑衫蒙面,手里握着锁链,链上缠着黑丝——和之前影卫的铁网一样,是噬魂蚁的卵壳磨的。他们的眼睛绿得发暗,比无常使的还沉,显然是被蚁气浸得深了。

“沈清寒,”中间的黑影开口,声音像锈铁摩擦,“柳谷主说了,让我们在这等你——等你把照魂镜交出来,再送你去见萧楼主。”

沈清寒的眼瞳缩了缩。

柳谷主?不是说让老人带话,在谷口等他?怎么会派这些人来?是老人骗了他,还是……

没等他想完,黑影的锁链突然甩过来。

三道链,像三条黑蛇,对着他的咽喉、心口、手腕缠过来,链上的黑丝飘着,噬魂雾的腥气散开来,沾到旁边的竹叶,叶瞬间枯了,成了灰。

沈清寒没躲。

他拔出断剑,黑鞘落在腐叶上,没声。半截剑身亮了,刃上的“残阳”二字泛着冷红,灵气凝在刃尖,像烧红的针——是《残阳诀》的“碎影”,却比之前更密,更利。

“当!”

剑链相撞,脆响震得竹叶落下来,黑丝被灵气烧得“滋滋”响,成了烟。黑影的手震得麻了,锁链差点脱手,他们对视一眼,突然往两侧散,想从背后偷袭。

沈清寒转身,剑随身动。

灵气化作的细刃,像张网,对着两侧的黑影罩过去。左边的黑影没躲开,刃划在他的肩,黑血喷出来,沾到腐叶,叶瞬间黑了。他惨叫一声,倒在地上,身体开始化灰——是噬魂雾的反噬,被灵气激得爆了。

剩下两个黑影慌了,想逃。

就在这时,竹林深处突然飞来道青气,像箭,扎在右边黑影的后心。黑影僵了瞬,倒下去,和之前的同伴一样,成了灰。最后一个黑影想跑,青气又至,穿透他的咽喉,没了声息。

沈清寒收剑,看向青气来的方向。

竹叶分开,走出来个穿青袍的人。

头发白了大半,用木簪挽着,脸上满是皱纹,却没老态,眼睛亮得像寒潭的光,手里握着根竹杖,杖头刻着“柳”字——和令牌上的字一样,是柳谷主。

他的袍角沾着竹叶,手里还捏着片青竹,像刚从竹丛里出来。看到沈清寒,他没笑,只是叹了口气,声音沧桑:“让你见笑了,这些是影楼的余孽,绑了我的弟子,逼我来拦你——我没敢真伤你。”

沈清寒没说话,只是按了按怀里的银铃。铃身暖着,像在告诉他,这人没说谎。

“随我来。”柳谷主转身,竹杖点在腐叶上,“寒潭在谷深处,第三块碎片,就在潭底的石盒里。”

沈清寒跟上。

竹林里的路,比外面陡,柳谷主走得稳,竹杖每点一下,都能避开湿滑的青苔。他偶尔回头,看沈清寒的断剑,眼神里有愧疚:“当年天衍阁灭门,我在谷里闭关,等出来时,阁已经没了——沈玄阁主的信,我去年才收到,是他的暗卫拼了命送来的。”

沈清寒的脚步顿了顿:“暗卫?”

“是个叫林七的小伙子,”柳谷主的声音低了点,“他受了重伤,送到谷里时,只剩最后一口气,说‘柳谷主,求你护着清寒,护着照魂镜’,说完就没了。”

林七。

那个在断愁酒馆找他的黑衫人,那个攥着裂玉牌、咳着血的人,原来还是师父的暗卫,还是为了护他,死在了影楼的针下。

沈清寒的手紧了紧,断剑的柄硌得掌心生疼。

“他的玉牌,我收着。”柳谷主从怀里摸出块裂玉牌,和林七的那块一样,“等你解决了蚁后卵,我把它交给你,让你带回青石镇,埋在他该待的地方。”

沈清寒接过玉牌,冷的,裂纹里的褐色,像林七咳的血。他放进怀里,挨着苏晚的布包——都是为了天衍阁,为了他,死的人。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前面的竹林突然没了。

露出片潭水,黑得像墨,泛着冷光,是寒潭。潭边的石头上,结着薄冰,连空气都透着白气,冷得能冻住呼吸。潭中央,有个石台,上面放着个石盒,盒上刻着《残阳诀》的最后一式“焚影”,字是金的,在冷光里泛着暖。

“第三块碎片,就在石盒里。”柳谷主递过来个瓷瓶,“避寒丹,你先吃一粒——潭水比冰还冷,没这丹,撑不过一炷香。”

沈清寒接过瓷瓶,倒出粒黑丹,吞了下去。丹刚入喉,就有股暖流散开,顺着血脉走,冻得发僵的手指,慢慢暖了。

“潭底有噬魂蚁的残虫,”柳谷主的竹杖指向潭水,“它们靠蚁后卵的气活着,攻击性强,你用照魂镜的碎片能镇住它们——碎片遇蚁气会亮,能照得它们化灰。”

沈清寒点头,从怀里摸出两块照魂镜碎片,用苏晚的布包裹着,握在手里。碎片在他的掌心,突然亮了点,冷光泛着,像在呼应潭底的气。

他走到潭边,没犹豫,跳了下去。

潭水真冷,比十年前天衍阁的雪还冷,却被避寒丹的暖流挡着,没浸到骨。他往潭底游,水黑得看不见路,只有碎片的冷光,像盏灯,照着前面的路。

游了约莫十几丈,脚下碰到了石。

是潭底的石台。石盒就在上面,盒盖没关,能看到里面的第三块碎片——和前两块一样,银亮的,泛着冷光,上面刻着“天衍”二字,是师父的笔迹。

沈清寒伸手,刚想拿碎片,潭水里突然窜出无数黑虫。

细得像发丝,是噬魂蚁的残虫,眼睛红得像火,对着他扑过来。他没慌,举起手里的两块碎片——冷光突然大盛,像两轮小太阳,照在虫群上。

虫群瞬间停了,一碰到光就化灰,成了烟,散在水里。

沈清寒松了口气,拿起第三块碎片。三块碎片凑在一起,突然发出暖光,像残阳的光,裹着他的手——光里,映出师父的影子,笑着说“清寒,做得好”,还有苏晚的影子,红裙晃着,银铃响着。

他把三块碎片裹好,放进怀里,刚想往上游,潭底突然晃了晃。

石台下面,传来“嗡嗡”的声,像无数只虫在爬。沈清寒低头,看到石台的缝里,渗出蓝光——是蚁后卵的气,比他想的还浓,还邪。

他伸手,摸了摸石台的缝。

里面有个东西,圆的,像卵,泛着蓝光,能感觉到里面的邪气,像要破壳出来。是蚁后卵!比柳谷主说的还近,就在石台下面,靠着碎片的光,才没孵化。

沈清寒没碰它——师父的信说,照魂镜要三块碎片合在一起,才能镇住卵,现在碎片齐了,该上去了。

他往上游,速度比下来时快。刚出水面,就看到柳谷主站在潭边,脸色发白,竹杖握得紧。

“怎么了?”沈清寒问,把碎片揣进怀里。

柳谷主指着潭水,声音发颤:“卵……卵动了!刚才碎片亮的时候,它震了一下,好像要破壳!”

沈清寒看向潭水。

水面泛着蓝光,比刚才更亮,石台的位置,蓝光从缝里溢出来,像条蓝线,往水面飘。潭水里的残虫,又开始聚集,比刚才更多,红眼睛在蓝光里,像鬼火。

“得尽快合镜。”柳谷主拉着沈清寒,往谷外走,“合镜要在‘残阳台’,就是天衍阁旧址的正厅,只有那里的残阳气,能压住卵的邪气——再晚,就来不及了!”

沈清寒点头,握紧背后的断剑。

怀里的三块碎片,还在发暖,像在催他快点。银铃晃了晃,“叮”的一声,风突然急了,竹林里的竹响,像在喊“快”,像师父在喊,像苏晚在喊。

他回头,看了眼寒潭的蓝光。

蚁后卵,影楼余孽,还有没说完的仇,没护完的人——都在等着他。

柳谷主走在前面,竹杖点得快,白头发在风里飘着,像在和时间赛跑。沈清寒跟在后面,脚步稳,却快——他要回天衍阁,合照魂镜,镇蚁后卵,护好所有想护的人。

竹林的风,又冷了。

却没挡住他的脚步。

断剑的刃上,“残阳”二字,在风里泛着暖光,像在说:“别急,我们能赶上。”

怀里的碎片,还在亮着。

像残阳,像希望,像所有没散的魂,都在陪着他,往天衍阁的方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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