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清楚了吗？”
方德看了眼伸手不见五指，似乎要择人而噬的暗室，忙不迭将手中通缉令递了进去。
“二伯，不出意外此人便是城南李家村武家小子，据查，他与郑家旁支惹上了人命官司，其村众口铄金皆指示其妖邪附体，杀有一父一女，还纵火烧村不类良善……”
“好了，文书上写武家有一父二子一女，其他三人如何？”
“其村应当是想要将武家田地私吞，所以罪名只归咎在他一人头上。”
方德思索片刻，犯案绝户者按律产业一律官没，然后稍稍寻思平壤县布局。
紧接着说道，“父女两人应当被那小子安排在城南，只是听闻武家二子早在六年前便被仙家抱走了，至今未归，您看我们是先将武家三人擒获报官，还是……”
方莫来闻言一怔，“原来如此，有查到是哪家宗门和武家二郎有所瓜葛吗？”
“乡野村夫，众口不一，实在难辨真伪。”
“这样你先将此人安排成方衷书童，名曰‘奴仆’，实则‘私庶’，若是此人二弟寻上门来，我方家也不算亏待了他。”
方莫来略微沉思，最终还是不敢做绝。
修行中人，断性绝情，这个险不值得冒。
方德闻言有些犹豫，“二伯，你真认为他只是来偷学文书的吗？更何况，大兄虽说圣质如初，但族中秘闻祖训不曾瞒过大兄，若是……”
他一想到某人言之凿凿“偷学能算偷吗？窃书怎是窃？”的论调面孔，就隐隐攥拳。
“此人几日间异象频现，只怕是星运入命不得不防，只求是福非祸，别是什么乱世妖星。”
方莫来神色忧虑，这月余以来祖灵联络越发受阻，想来阴世有大事发生。
“二伯只怕多虑了，大虞王朝将传三万载之期，道兵护卫府、城隍祖灵司、宗门定品殿三大支柱稳如泰山，若是实在担心，莫不如先下手为强，我家也未尝没有仙门关系，即便此人二弟找上门来，有祖灵庇佑，何所惧哉？”
“糊涂！星运有责，在使命未尽之前，当遇难呈祥，破灾而上，岂是我等凡夫能撼动的吗？”
方莫来作为勾连祖灵之人，自然知晓凡俗仙踪不显的几分缘由。
而星命之人作为能影响仙家格局的存在，自然不是这般简单。
“【鹤唳九天功】不过是道兵府十二武决之一，算不得弥足珍贵，只是嘱托族人不可亲授之，若他旁观能得一二，想来是命中注定。”
方德有些愤懑，这盗窃小贼就这般轻易放过他了？
“二伯，这样也不是办法啊，星命者灾劫不断，若我方家一味掩饰，莫不是替他人受劫？”
方莫来略微思索，“可传讯轻舟，家中发现一位疑似星运者，令他上报镇妖御魔山，让仙家决断。”
方德闻言一滞，“只是……”
只是这样一来不就必须将之留在家中了吗？不然还能放仙家修士鸽子不成？
“没什么只是了，就这样速速去办！”
……
方家出了个蟊贼不算大事。
关键在于这个蟊贼居然供述是因为方家大小姐在荒年施饼。
他以此认为方家乃是良善之家，进而行窃。
这就非常令人气愤了。
方家倒是没用刑，武常便自觉一五一十将自家心思娓娓道来。
武常之所以这般肆无忌惮，完全是因为既然已经被逮住了，只能寄希望于【长兄如父（白）】这个气运类词条不要太过拉胯。
只是这已经三天了，武常还是忍不住忧虑。
这词条该不会是反向加持？
冒起白色流光是代表灾祸而非福源？
“出来吧！”
就在他忧虑之时，两个小厮进柴房来将他束缚取下，并安排洗漱。
武常尚在迷茫之中，就被告知自己居然被安排成为方家少爷的书童。
他半喜半怒，一方面心喜于方家这般安排充分给他展示了什么叫色厉内荏。
因此接下来在方家的时日，武常不仅跟着方家子弟学文，还一有空便望向练武场，做出一副渴望但好似不可及的面孔。
实际上，【神速反应力（绿）】能让他在常人视觉、听觉之外偷学武艺。
主打的就是一个旁若无人、垂涎欲滴。
当然另一方面，武常自觉自己窃书犯不上被贬为奴。
只是他尚未找到报答之法，只好先暂且出卖自己的劳动力了。
“阿常，你要想读书不用追着我问了，我的书箱都是你背着，随便翻就是了，只不过记得把我课业做了欧！”
武常臂挂棉锦，看着烟雾缭绕，热气腾腾的温泉边上躺着的青屁股熊孩子，略显几分无语。
方家少爷方衷说好听点叫“圣质如初”，直白点就是个笨蛋。
还很是顽劣。
只不过即便如此。
豪强中嫡系子弟炼体前二境的药方补剂总是不缺。
而方衷更是淬炼皮膜筋骨，不仅有温泉催发气血，更有美艳侍女一寸寸肌肤化开药力。
武常倒也习惯了，白日学文，偷学武艺，只有夜晚才有时间练功。
……
“鹤唳如泣，声贯九天……”
雪夜之下，武常不断催发【光合作用（绿）】在白天积累的能量，身若鹤舞，形似惊鸿，取声贯九天之意，拔体如鹤之轻。
层层冰雪之上，脚印越发浅薄。
赫然是鹤唳九天功小成之象。
事实上，武常能在三四日之间将鹤唳九天功小成，离不开神速反应力能近乎完美掌控自己薄弱的躯体，进而做出完全符合功法的桩功。
他虽无补药滋补，但光合作用被他开发到较为熟练的地步。
在夜晚能将白日储存的能量，定点在内外皮膜进行“呼吸作用”释放，进而滋养血肉。
武常看了一眼面板中的境界“炼体一层（伪）”，而天寿更是未曾变化。
了然淬炼不够圆满便会带有一个伪字。
他也只能希望更高层度的炼体能增添寿元。
不然就万不得已只好采取些另类手段了。
鹤唳九天功本质上偏向轻功，动功居多。
武常暗道一声，“差不多了！”
只见他似幻如影，从方家溜了出去。
此时暗中有一人日夜监视，瞧个正着。
正是方德。
“果真是养不熟的白眼狼！我就知道你不止偷学，定然还在窃武，不过可不能让你走了，不然仙门那边如何交代？”
他暗自唾骂，运起雁行鹤羽步，默默跟了上来。
却是没想到，武常掉了个头又回来了。
如此反复再三，方德不由震惊，“此子不过毫末武功，居然能再三窥破我的踪影？”
要知道他可是炼体三重五脏已淬其三。
“狼子野心！！！你当我方家是茅厕吗？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他终于忍不住现身质问。
武常幽幽一叹，距离离家已有七日，他本只想回家报个平安，却是没想到方家暗自防着自己。
“前辈未免太不知情知趣了，晚辈迁延再三，难道还不能示意在下无夜遁之心？”
“你以为遮遮掩掩，我方家就查不到你老父小妹的踪迹？”
方德冷笑一声。
武常默然，略显无奈，“自我被抓之日，就没想瞒住，不过担心是其他闲杂人等，知道太多不该知道的事情。”
方家既然容得下他一席之地，自然早已将自己底裤都查了个底掉。
“那你看老夫算闲杂人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