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九、凤冠映双喜苗袖伴良人
苏府・酉时三刻
迎亲队伍抵达苏府时，苏清沅早已梳妆完毕，正站在府门口等候。她的嫁衣是月白色镶红边的罗裙，领口绣着并蒂莲，凤冠上的宝石是太医院同僚送的，虽不如许亦晨的华贵，却透着温婉。
苏清沅的兄长走上前，笑着对周正阳说：“国公爷，清沅从小就喜欢医术，以后你可不能拦着她看病救人。”周正阳点头：“自然不会，清沅的医术是大唐的福气，我还会支持她呢。”苏清沅闻言，眼里满是笑意，她从怀中掏出一个锦盒，递给周正阳：“这是我做的‘平安符’，里面装了醒神草，你戴着，能保平安。”周正阳接过锦盒，贴身放好，伸手牵过她的手，与许亦晨并肩而立——两位新娘身着嫁衣，一红一白，相映成趣，引得百姓们纷纷称赞“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齐国公府・戌时
吉时一到，司仪高声唱喏：“新人入堂——”周正阳牵着许亦晨和苏清沅的手，一步步走进喜堂。喜堂正中央的“囍”字用金粉勾勒，下方摆着三张紫檀木椅，中间那张铺着明黄软垫，上面放着圣人赐的和田玉镯，代替高堂接受拜礼。
“一拜天地——”司仪的声音刚落，周正阳与两人并肩而立，对着门外的天空深深一拜。阳光透过门窗洒进来，落在三人身上，暖得像一层金纱，庭院里的桂花随风飘进喜堂，落在三人的衣襟上，似在为他们祝福。
“二拜高堂——”三人对着桌上的和田玉镯跪拜，周正阳轻声说：“阿爷，孩儿今日成婚，定不负您的期望，也不负亦晨、清沅。请您在天之灵保佑我们！”玉镯的莹白与喜服的大红相映，格外醒目，殿内的宾客们纷纷屏息，感受着这庄重的时刻。
“夫妻对拜——”周正阳先与许亦晨相对而拜，她的凤冠轻轻碰到他的额头，两人相视一笑，满是温情；再与苏清沅相对而拜，她的眼角带着笑意，轻声说：“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拜完后，司仪高声唱喏：“礼成——送入洞房！”超乘军士兵们立刻欢呼起来，宾客们也跟着鼓掌，喜堂里的气氛瞬间达到高潮。
齐国公府・戌时二刻
婚宴设在府内的庭院里，五十张圆桌摆满了酒菜，每桌都有十二道菜，既有长安的烤全羊、西州的葡萄酒，也有岭南的荔枝肉、潮州的清蒸鱼。
庭院的四周挂着红灯笼，灯笼上写着宾客的名字，宋璟、姚崇等文官坐在主桌，许钦明与桂州狼兵首领阿蛮坐在次桌。阿蛮穿着苗疆的银饰盛装，手里拿着一把苗刀，见周正阳过来敬酒，立刻站起身，笑着说：“国公，我代表桂州狼兵敬你一杯！祝你新婚快乐，也祝大唐永远太平！”说完，他举起酒碗，一饮而尽，银饰碰撞的“叮当”声引得宾客们纷纷叫好。
周正阳与许亦晨、苏清沅一起向宾客敬酒，每到一桌，都能收到满满的祝福。宋璟握着周正阳的手，笑着说：“国公，你不仅平定叛乱、推行新政，还能得两位贤妻，真是人生赢家啊！”姚崇也附和道：“是啊，以后有许姑娘帮你整理文书，苏姑娘帮你打理医蛊之事，你就能更专心地辅佐圣人了。”
阿雅坐在角落的圆桌旁，手里握着一杯酒，看着周正阳与许亦晨、苏清沅向宾客敬酒的身影，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她想起当年从伊川县城第一次见到周正阳，到和他不打不相识，再到后来和他并肩作战。这些画面像电影一样在脑海里闪过，眼泪不知不觉就湿了眼眶。她悄悄起身，想回客房收拾行李，却被周正阳的目光逮住。
齐国公府，婚宴过后
夜色如墨，晕染了齐国公府的庭院。婚宴的喧嚣渐渐散去，宾客们离去时的笑语还萦绕在空气中，与红烛燃烧的“噼啪”声交织，透着几分余温。喜堂里的红绸还垂落着，桌上的酒盏残留着酒渍，周正阳送走最后一位宾客，转身时，见许亦晨正揉着太阳穴，苏清沅也撑着桌沿轻轻打哈欠。
“今天累坏了吧？”周正阳走上前，伸手帮许亦晨理了理微乱的鬓发，语气带着心疼。许亦晨笑着摇头，却难掩眼底的倦意：“还好，就是敬酒时走了太多路，脚有些酸。”苏清沅也附和道：“我也是，刚才帮阿雅分香囊，胳膊都抬不太动了。”
阿雅这时从后厨端来两碗醒酒汤，递到两人面前：“快喝点醒酒汤，暖暖胃，早点回房休息吧。”许亦晨接过汤碗，喝了一口，抬头看向周正阳与阿雅，眼里闪过一丝狡黠：“那我们就先去休息啦，阿雅，你陪正阳再坐坐，毕竟……还有些话，或许你们想单独说呢？”苏清沅心领神会，拉着许亦晨的手，两人笑着转身，脚步轻快地走向后院的厢房，临走前还不忘回头朝周正阳眨了眨眼。
喜堂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周正阳与阿雅两人。红烛的火苗跳动着，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映在铺着红毯的地面上，时而交叠，时而分开。阿雅端起剩下的醒酒汤，递到周正阳面前，声音轻得像夜风：“你也喝点吧，今天喝了不少酒。”
周正阳接过汤碗，却没有喝，只是盯着碗里晃动的汤汁，沉默了片刻，才抬头看向阿雅：“你……是不是有话要跟我说？”阿雅的指尖微微一颤，汤碗差点脱手，她连忙稳住，低头避开周正阳的目光：“没……没什么，就是想跟你说，我明天……要回苗疆了。”
“回苗疆？”周正阳手里的汤碗“咚”地放在桌上，汤水溅出几滴，落在红毯上，晕开深色的痕迹，“为什么突然要走？是今天哪里招待不周，还是……”他话没说完，却见阿雅从怀里掏出一封叠得整齐的书信，递到他面前，信纸边缘泛着毛边，显然是反复折叠过。
“这是我整理的苗疆医蛊秘方，还有蛊虫图谱，”阿雅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哽咽，“里面写了怎么治金蚕蛊、噬魂蛊，还有我从部落长老那里学的驱蛊咒，以后你们遇到蛊虫，按上面的法子，就能应对了。”她顿了顿，又补充道，“桂州的狼兵我也打过招呼了，他们会继续帮许将军守边疆，你不用惦记。”
周正阳没有接书信，反而上前一步，伸手抓住阿雅的手腕。阿雅的手腕很细，隔着衣袖能感受到她微凉的体温，她想挣开，却被周正阳握得更紧。“阿雅，看着我。”周正阳的声音低沉，带着几分急切，“你说实话，是不是因为我成婚了，你觉得在这里多余，才要走？”
阿雅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下来，砸在周正阳的手背上，冰凉一片。她用力点头，声音哽咽得不成样子：“是！你们成婚了，有了自己的家，我留在这儿算什么？是多余的人！我回苗疆，至少还能帮部落里的人治病，还能有点用处！”
“谁跟你说你是多余的？”周正阳伸手，轻轻擦掉阿雅脸上的眼泪，指腹触到她微凉的脸颊，心里像被针扎一样疼，“阿雅，从第一次见你，我就没把你当外人。你记得吗？那次我们被蛊虫围在山洞里，你把最后一包醒神草给了我，自己却差点被蛊虫咬伤；黑风洞决战，你为了引开影的蛊师，独自跑进密道，我当时有多担心，你知道吗？”
他的声音渐渐温柔，带着压抑了许久的情意：“这些年，我们一起破蛊巢、战南诏、守长安，你早就住进我心里了。我娶亦晨和清沅，是因为她们懂我、支持我，可我对你的心意，从来没有变过。我知道，让你受委屈了，可我真的舍不得你走，我想让你留在我身边，给你一个家，一个能让你安心的地方。”
阿雅愣住了，眼泪还挂在脸上，却忘了掉下来。她抬头看着周正阳，眼里满是震惊与不敢置信：“你……你说什么？你对我的心意，是我想的那样吗？”
“是！”周正阳毫不犹豫地回答，伸手将阿雅紧紧拥入怀中。阿雅的身体一僵，随即软了下来，她靠在周正阳的胸膛上，能听到他有力的心跳，像擂鼓一样，震得她心口发烫。“我也喜欢你，正阳，”阿雅终于卸下所有伪装，哽咽着说，“从和你在向城县的时候，我就喜欢你了。我怕你不喜欢我，怕打扰你和亦晨、清沅，所以我才想走……”
“傻瓜，”周正阳轻轻托起阿雅的下巴，让她看着自己的眼睛，烛光映在阿雅的眼底，像盛着星光，“我怎么会不喜欢你？你勇敢、善良、坚韧，你是我这辈子最想珍惜的人。”说完，他低头，轻轻吻上阿雅的唇。
阿雅的唇带着淡淡的草药清香，像她亲手泡的云雾茶，清冽又温柔。周正阳的吻很轻，带着小心翼翼的珍视，阿雅闭上眼，伸手抱住周正阳的腰，回应着这个迟来的吻。红烛的火苗跳得更欢了，将两人的身影映在墙上，紧紧相拥，再也不分彼此。
吻毕，周正阳看着阿雅泛红的脸颊，眼里满是宠溺。他弯腰，小心翼翼地将阿雅打横抱起，阿雅惊呼一声，连忙伸手搂住他的脖子，脸颊贴在他的肩头，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龙涎香，与自己身上的草药香交织在一起，格外安心。
“我带你去看看你的房间，”周正阳的声音在阿雅耳边低语，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廓，“我早就给你准备好了，就在亦晨和清沅的隔壁，里面有你喜欢的苗疆织锦，还有我让人从岭南带来的云雾茶，以后你想喝，随时都能泡。”
阿雅靠在周正阳的怀里，轻轻点头，眼泪又掉了下来，却不再是悲伤，而是满满的幸福。周正阳抱着她，脚步平稳地走向后院的厢房，红烛的光芒照亮他的背影，与庭院里的月光交织，成了这个夜晚最温柔的风景。
第二天清晨，许亦晨与苏清沅起床时，见阿雅的房门虚掩着，里面传来她与周正阳的笑声。两人对视一眼，笑着走进厨房，准备一起做早餐——从今往后，这个家，终于完整了。
三日后，周正阳正和许亦晨、苏清沅、阿雅在正厅喝茶聊天，许亦晨整理新政文书，苏清沅分装医蛊药材，阿雅泡着岭南云雾茶。突然，府外传来亲兵的通报声：“报！禀国公！府门外有一位年轻书生求见，手里拿着诗稿，说要拜谒国公，他自称姓李，单名一个白字！”
周正阳听到“李白”二字，手里的茶碗“啪”的一声摔在地上，茶水溅湿了衣袍也顾不上，连忙站起身，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激动：“快！快请他进来！这位可是未来的诗仙，咱们可得好好招待！”
许亦晨、苏清沅和阿雅对视一眼，都忍不住笑起来——长安的日子，因这位不速之客的到来，又将添上一段新的佳话。而属于他们四人的幸福，也将在这大唐盛世里，如细水长流，温暖绵长。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