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拿去改，这怎么是我要的格式呢？”大领导耷拉着脸，不耐烦的甩给中层领导那份刚被未通过审批的文件。
“估计又是哪哪花钱，不然中层怎么会受气”小艺听到办公室大领导的怒吼，小声和我嘀咕。
是啊，每次有什么经费的事情，都需要中层领导亲自操刀，也是无济于事。因为涉及经费资金，大领导就是花钱肉疼，这还是小华她们组总结的铁律。大领导刚刚来的时候，靠着在老板面前有话语权，曾一度帮大家申请年终奖等福利。搞得好多人都佩服这个大领导，感觉有魄力，大家工作的热情曾一度达到了顶峰。那时候大家看到只要努力工作，业绩上来，大领导肯定不会亏待的。
后来才知道，这个是老板的一个手段，通过大领导，给大领导画饼。大领导传达这个饼的内容时，谁也没有怀疑，但是资本终究不是为劳苦牛马站在同一条线上。后来，大领导一年后，再去申请，遇到了阻碍。据小华说，那天大领导发了不小的脾气，整个领导层都震惊了。但是那也只是无声的呐喊，对于老板来说，之前的资本支持，只是为了让刚到的大领导开展工作更容易些，毕竟我们这些牛马也只是企业的员工。和之前的豪迈相比，现在的大领导更着力于搞团体，测试人心。那些中层领导，都挨个被大领导请吃饭，每个人在饭桌上表现不同，自然在大领导心目中留下不同的印象。
而今天那个被大领导批的，就是新来的中层。
这个中层没有任何背景，至于如何被招来，据说是老板的意思，来顶大领导的位置。我们公司经过长年的发展，已经达到员工和领导数量的基本持平。“再过几年，干活的就没几个了，剩下的都是领导。”小艺憨笑道。是啊，现在科技的发展，需要人们开发的任务会越来越少，尤其现在公司干的是实业，更是如此。当年入职的时候，实业还处于朝阳行业，随着互联网的发展和精进，更加给实业造成了打压。实业的转型，也没能避免后来的经济下行的趋势，目前公司已经在客户眼里成了夕阳企业。而公司每天上演的甄嬛斗，也是老板制衡在公司的领导的手段。老板可不和领导们玩，自己开了几个房地产去炒房，而领导也有样学样，自己开各种外贸公司。
现在可以说公司能人一大把，但是真正为公司的未来卖命的领导，没有几个。所以我们这些基层员工也乐得清闲，有时候会受点闲气之外，没有什么不好的，都是按时发工资。“我妈都说，本来指望着我考上大学，在一个重要岗位大展宏图，不过看咱们公司的状况，我在家里都受到了嘲笑，都说我是那个客服，一天到晚抱着个电话和客户闲聊。”小艺苦笑着说在家时家里人由希望变为失望的过程，我倒是没有这种担心。
我只是会时常难过，对着夜空展望。当初学习的专业红利已经吃到了，我后面的人生追求应该是财富自由吧。当每天拖着疲惫的身体，心情哪里好的了。“你最近真的莫名其妙发邪火”我的另一半抱怨道。我刚想回怼，但是理智拉住了我，是啊，我不禁反思。也许只有夜空才能给我答案，我不能立刻给我的另一半承诺，说一切都会变好，都会改变。因为没有实际行动和效果的时候，我是无法开口的。一段时间，我们的关系很糟。
“我联系过昔日的朋友，基本上没有什么好去处。现在的公司开始走下坡路，你也知道，老板的资产都是不稳定的，朝不保夕。”我熬夜打开的手机，看到我的另一半也没有睡，就说了下最近的情况。
“我知道你压力大，现在我也不能给你答案。但是我能陪着你，直到境况好转。”我的另一半的安抚，让我的眼睛和心里都潮潮的，我知道，她没有说让我立马改变，更正一切。因为我们都意识到自己只是凡人，没有超能力。好不容易躲过了巨大的债务缺口，而现在的行业低迷，也是让人没有喘息的机会。只有黑夜的拥抱，才最踏实。一会儿，我听到轻微的鼾声，我知道我的另一半睡着了，我依然盯着眼前的手机，木然的翻阅着来自外界的消息，白天被领导折腾够呛的心灵，只能用晚上恶补自己。
外面的路灯已经坚守，也许熬过这个夜晚，才能迎来黎明。那煎熬的夜，让人无法入睡，因为那种想办法解决一个时代趋势的难题，是自己没有意识到的。而目前还好，我和另一半没有到卖房换到小地方生活的意思，只是平常的消费会紧张些而已。那些思考与内心的不安稳，以及听到谁离开工作岗位，内心都会一惊。生怕哪个领导看自己不顺眼让走人。公司推出末位淘汰制，其实就是让领导开除人的权力增大，同时也成了内卷与内耗的一种手段。
大家表面的平静和淡定，总会随着一个个电话响起而打破。有的人去楼道接面试电话，大家的默契就是对此不谈，不是怕对别人有什么影响，而是觉得此时要找工作自保是个思路。这也算默默支持吧，有的年龄稍大些的女同事，更是以孩子为借口，没法来加班内耗，让领导语言威胁个不停。这些我只能默默看着，夜晚来临的时候，才敢细思和品味此时的人情冷暖，此时的难过。年少推崇的英雄，能够拯救全世界的英雄，为什么没有来，而此刻，自己也成不了这样的英雄而无奈和哀伤。金融风雨过去后，多年之后了，幸运的是，我的家还在，我的另一半还在，内心充满感激。
难过的夜，难熬，但是它是我们坚持继续生活，坚守黎明的过程和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