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嗔,教训一顿即可,何必下杀手!”
圆脸戒贪眉头紧皱,十分不满国字脸和尚将戒色脑袋敲碎。
“戒贪师兄,那是我亲妹子啊!!”
戒嗔怒目圆睁,抡着禅杖不停挥砸,不把戒色尸体砸成肉泥誓不罢休。
“你......”戒贪还想以完美筑基的大义训斥,可话到嘴边最终化作无奈轻叹。
其余人看着同门相杀一幕,神情复杂凝重。
本以为坦然接受承认恶事,就可通过问心试炼。
没想到这种公开处刑下,就算自己毫无廉耻承认接受,恶行中牵扯到的其他人可无法接受。
连最为团结的秃驴们都会反目,更何况其他一盘散沙的修士。
“问心问心,既问自心,也问他心。”
陈安暗道一声,默默开启罪魂法眼。
目光所及之处,所有人身上都腾起深浅不一的“罪孽”光芒。
没有一个清白之人,全部身负罪孽。
其中罪孽最轻的,是那名娇弱女子,身上漂浮着极其淡薄的黄色。
若是不凝神观察,几乎都能忽略不见。
而罪孽最重之人,有些出乎陈安意料,竟是和尚群中那名一直闭目打坐,不问世事的戒空小和尚。
其身上笼罩着浓郁黑芒,如鹤立鸡群般耀眼夺目。
陈安将二人样貌记在心中,显然是难缠对手。
戒空和尚自不必多说,明显是穷凶极恶之徒。
最奇特的是娇弱女子,几乎淡薄到没有的罪孽,才是极度不同寻常。
身为修士便是与天争命,谁没做过恶行。
小到坑蒙拐骗,大到杀人越货。
即便不主动去作恶,麻烦也会主动找上门来,不得不进行处理。
而那娇弱女子淡薄到无得罪孽,绝对是反常至极。
能够安稳活到现在,要么从小窝在家中受尽呵护,要么实力恐怖到无人敢招惹。
陈安更愿相信是后一种情况,毕竟这可是渊狱。
真要受尽呵护,家里长辈绝不会放其进来争夺完美筑基。
正当他打量观察之时,国字脸和尚戒嗔已将尸体砸成烂泥。
发泄完怒火,戒嗔情绪平复许多,转身冲同门合掌致歉。
“诸位师兄师弟,此人辱我阿妹,孰不可忍。”
“戒嗔不求你们谅解,更不奢望佛陀原谅,只愿以身试险,为你们开辟大道。”
他深深鞠躬致歉,随后转身踏上光路,朝着殿门大步而行。
殿门上开始浮现新的画面:
模样只有十多岁的戒嗔正在烈日下洗着满满一盆衣服,房门忽然被大力踹开。
醉醺醺的干瘦汉子摇摇晃晃而入,拿起墙边的扫帚就朝戒嗔抡去。
“妈的,不出去赚钱,洗什么衣服!”
扫帚把儿砸在脸颊,立时浮起血点红印。
戒嗔吃痛却不敢还手,只得哀嚎着来回逃窜。
房间内冲出一个六七岁的小女孩,哭着试图抱住汉子手臂。
“爹,别打了,哥哥把衣服洗完就去赚钱。”
“我把饭也做好了,先消消气吃饭吧。”
“滚一边去。”醉意上头的汉子一把推开小女孩。
却由于力道太大,让其脑袋磕在墙上,头破血流晕了过去。
“阿妹!”
十多岁的戒嗔目眦欲裂,牢牢抓住抡过来的扫帚,用力一拽就轻松夺过。
嘭!
扫帚把儿狠狠砸在干瘦汉子脑门,直接将其闷倒。
“让你赌!让你喝!让你打!”
男孩怒火中烧,状若疯魔不断捶打,将生父脑袋活生生敲碎。
行走在光路上的戒嗔看着这一幕,神色平静至极,没有丝毫懊悔愧疚之情。
随着继续前行,画面中场景再度变幻。
暴雨之中,少年戒嗔被几名衙役围住。
“郭结实,你大逆不道弑父,速速束手就擒,让你少受些苦头。”
戒嗔双手紧握锄头,对衙役们怒目而视。
“父?他不配称父!我没有错,他该死!”
话音未落,就抡起锄头朝衙役冲去......
一副场景接着一副场景,全都是戒嗔杀人画面。
其中包括该死之人,奉命行事之人,更有无辜之人。
看着过往经历,正在问心的戒嗔时而愤怒、时而懊悔,但都坦然接受,平静迈步向前。
最终成功进入殿门,消失在众人视野。
“果然只要正视自身罪恶,就能通过问心。”
见有人通过考验,众人立刻骚动起来。
片刻间就有一道鬼魅身影冲向光路,正是极魔宗那个皮肤白皙,却顶着黑烟圈的娇小女子。
只见她全程脸色冷漠,对于自己拿钱刺杀“大善人”、“好父亲”、“弱女子”的画面毫无神情波动。
很快便通过问心,顺利进入大殿。
第二个通关者出现,众人纷纷行动起来,朝着殿门冲去。
各种罪行画面不断浮现,有人顺利通过,也有人心中有愧导致失败。
更多的则是引起相关者愤怒,相互厮杀而亡。
大约半个时辰后,人数已经消失大半。
“陈师祖,请吧。”
“廖师兄,还是你先请。”
陈安与廖翰文两人,都想窥探对方过往经历,抓到彼此把柄。
就在二人互相谦让时,罪孽最轻的娇弱少女动身了。
“乔姑娘,注意安全。”
“我会小心的。”
在其踏上光路后,画风骤然一变。
原本坑蒙拐骗,杀人越货的画面,立时变成了少女眼含不忍,双手捧着一条巴掌大的红白锦鲤。
“渔家,这鱼好小好可怜,能不能给它放了。”
卖鱼老汉翻了个白眼,伸手就要拿回自己辛苦钓上来的鲤鱼。
“不买就放下。”
少女于心不忍,令身后家丁取出一锭银子。
“谁说我不买,我买了。”
买下这条幼小锦鲤后,她满脸开心登上马车。
“冯伯,去海边。”
十几名侍从护卫着马车,快步疾奔十几里地,来到一望无际的海边。
少女赤足站在沙滩上,任由潮水一遍又一遍冲刷娇弱身躯,小心翼翼捧着锦鲤,俯身将其放入水中。
“再见,希望你以后不要再被捉到了,能开心快乐生活。”
其身后一众侍从见状,纷纷夸赞:“小姐大善。”
大殿前众人全都神色惊愕,看着这位与众不同的善人。
“乔姑娘不仅人美,还如此心善,着实让我等惭愧啊。”
华贵男子摇头轻笑,身后几人随之应和。
“是啊,乔姑娘身为将门之后,能有如此赤诚善心属实难得。”
“如此良善,我等自愧不如啊。”
就连另外一边的和尚,也有人投去钦佩赞赏目光。
噗嗤!
忽然,一声轻笑打破和谐氛围,引得众人纷纷侧目。
陈安见众人望来,赶忙收敛笑容。
可弯如月牙的眉眼,以及根本压不下的嘴角,透露着内心难以绷住的笑意。
廖翰文在一旁好奇询问:“陈师祖,你笑什么?”
听闻此言,陈安指着画中锦鲤说道:“如果我没看错的话,那是条鲤鱼。”
柳若伊美目闪烁着光彩:“鲤鱼怎么了?”
陈安嘴角再难压住,露出一口大白牙。
“鲤鱼是淡水鱼,放在海里怎么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