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庙的火堆添了新柴,噼啪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岳不群将恒山派弟子清点完毕,眉头始终未展——此次恒山派随行弟子三十余人,如今只剩十七人能握剑,其余非死即伤,连定逸师太的左臂也被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虽敷了伤药,仍渗着血丝。
“左冷禅行事越发肆无忌惮,竟连化功散都敢公然使用。”岳不群指尖捻着一点残留的毒粉,语气冷得像思过崖的晨雾,“此毒能化人内力,若不是我早带了解药,冲儿今日怕是要遭大难。”
令狐冲刚缓过劲,闻言便想起方才浑身无力的滋味,心有余悸地攥了攥剑柄:“那费彬出手狠辣,若不是师父师娘及时赶到,我们……”
“你也不必自责。”宁中则递过一碗温热的花茶,目光落在林平之身上时多了几分柔和,“平之今日护着你,倒也有几分江湖儿女的胆气,只是下次切不可再这般莽撞。”
林平之垂眸应了声“是”,指尖却悄悄掐紧了袖口——方才与黑衣人缠斗时,他分明看见其中一人腰间挂着块青铜令牌,令牌上的纹路与当初灭了福威镖局的蒙面人一模一样。他本想追问,可看着岳不群凝重的神色,又把话咽了回去。
这时,定逸师太忽然捂着胸口咳嗽起来,脸色比先前更白了几分。她身边的弟子急得眼眶发红:“师父,您是不是伤口又疼了?”
“不是伤口的事。”定逸师太摆了摆手,声音有些发虚,“方才与费彬交手时,我好像被他袖中的毒针蹭到了,起初只觉发痒,如今竟有些发晕。”
岳不群脸色骤变,连忙上前查看她的脉象,指尖刚触到腕间,便倒吸一口凉气:“是‘腐心散’!这毒发作极快,若不及时解毒,十二个时辰内便会攻心而死!”
众人皆惊。令狐冲急忙问道:“师父,您带的解毒丹能解此毒吗?”
“我只带了化解化功散的解药,腐心散的解药需用三种奇珍药材配制,寻常地方根本寻不到。”岳不群眉头拧成一团,“眼下离嵩山聚会只剩三日,我们若在此处耽搁,衡山派和泰山派怕是要落入左冷禅的圈套。”
宁中则思忖片刻,忽然道:“我倒想起一处地方——二十里外的青石镇有个‘百草堂’,堂主苏先生是我的旧识,他手中或许有解毒的药材。”
“事不宜迟,我这就去青石镇。”令狐冲立刻站起身,伸手便要去拿剑。
“我与你同去。”林平之突然开口,眼神比白日更坚定,“我轻功虽不及大师哥,却也能帮着打探消息,况且……我也想看看,那百草堂是否有能治内伤的药材。”他这话半真半假,实则是想趁此机会,再查查那青铜令牌的来历。
岳不群略一沉吟,点头应道:“也好,你们二人同行,路上务必小心。若遇到嵩山派的人,切记不可硬拼,先取了药材回来要紧。”他又从怀中取出一块华山派的玉佩,“拿着这个,苏先生见了便知是自己人。”
令狐冲接过玉佩,与林平之对视一眼,转身便往破庙外走。夜色如墨,两人刚出庙门,便见远处山道上隐约有火光晃动,像是有人在搜山。
“是嵩山派的人。”林平之压低声音,拉着令狐冲躲到一棵老槐树下,“他们定是怕我们逃走,特意派人来围堵。”
令狐冲眯眼望去,只见火光下的黑衣人足有二十余人,手中都提着长刀,正一步步朝着破庙的方向走来。他心中一紧——若这些人冲进破庙,师父师娘和定逸师太怕是难以应付。
“我们得引开他们。”令狐冲附在林平之耳边低语,“你往东边跑,故意弄出些动静,我趁机往西边去青石镇,等引开他们后,我们在百草堂汇合。”
林平之刚要应下,却见令狐冲忽然身形一晃,脸色又白了几分。他连忙扶住令狐冲:“大师哥,你是不是毒还没解干净?”
“无妨,只是还有些虚。”令狐冲摆了摆手,强撑着站直身体,“别耽搁了,快走吧!”
林平之咬了咬牙,从怀中取出一枚铜钱,猛地朝着东边扔去。铜钱砸在石头上,发出清脆的响声。黑衣人们果然被吸引,纷纷朝着东边跑去。
“快走!”令狐冲拉着林平之,趁乱往西边的山道疾奔。两人轻功本就不弱,又借着夜色掩护,不多时便甩开了追兵。
待跑到一处岔路口,令狐冲停下脚步,从怀中取出那枚桃核递给林平之:“这个你拿着,若遇到危险,就把它扔向空中,我会想办法找你。”
林平之接过桃核,指尖触到那熟悉的纹路,忽然想起白日里令狐冲摩挲桃核的模样。他刚要追问,却见令狐冲已转身朝着青石镇的方向跑去,身影很快便消失在夜色中。
林平之望着令狐冲的背影,握紧了手中的桃核,又摸了摸袖口——那里藏着他方才从黑衣人身上扯下的一块布片,布片上绣着与青铜令牌相同的纹路。他深吸一口气,转身朝着东边跑去,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无论如何,都要查清这纹路的来历,为爹娘报仇。
而此时的令狐冲,已奔至青石镇外。镇子入口挂着两盏红灯笼,百草堂的招牌在灯光下隐约可见。他刚要迈步进去,却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他猛地回头,只见一个穿着青色长衫的男子站在不远处,手中拿着一把折扇,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令狐少侠,别来无恙啊。”男子开口,声音竟有些耳熟。
令狐冲皱紧眉头,仔细打量着男子——只见他面容俊朗,嘴角总带着几分笑意,正是数月前在洛阳城见过的田伯光!
“是你!”令狐冲瞬间握紧剑柄,“你怎么会在这里?难道你也投靠了左冷禅?”
田伯光哈哈一笑,摇着折扇走近几步:“少侠可别冤枉我,我田伯光虽不是什么好人,却也不屑与左冷禅那种伪君子为伍。我今日来此,是受人所托,给你带句话。”
“谁托你带话?”令狐冲警惕地看着他。
田伯光收起折扇,神色忽然严肃起来:“是任教主。他说,左冷禅此次不仅要吞并五岳剑派,还暗中勾结了朝廷的人,想要一举铲除日月神教。他让我告诉你,若想救定逸师太,光靠百草堂的药材不够,还需去黑木崖取‘冰魄莲’,否则……”
“任教主?”令狐冲愣住了——任教主便是日月神教的任我行,向来与五岳剑派水火不容,他为何会突然好心提醒自己?
不等令狐冲细想,田伯光已转身朝着镇外走去:“话我已带到,信不信由你。对了,那百草堂的苏先生,可不是什么好人,你若真去取药,可得小心些。”
田伯光的声音渐渐远去,令狐冲站在原地,心中满是疑惑。他望着百草堂的招牌,又想起定逸师太危急的伤势,最终还是咬了咬牙,迈步走了进去。
百草堂内亮着一盏油灯,一个穿着灰色长衫的老者正坐在柜台后捣药,正是苏先生。他见令狐冲进来,抬起头笑了笑:“这位少侠,深夜前来,可是要买药?”
令狐冲取出岳不群的玉佩,递了过去:“苏先生,我是华山派令狐冲,奉家师之命,来向您借三种药材,为定逸师太解毒。”
苏先生接过玉佩,看了一眼,脸色忽然变了变,随即又恢复了笑容:“原来是岳掌门的弟子,失敬失敬。只是不知,令狐少侠要借哪三种药材?”
“腐心散的解药,需用‘赤血藤’、‘紫叶花’和‘雪莲子’。”令狐冲说道。
苏先生闻言,叹了口气:“不瞒少侠,这三种药材我倒是有,只是昨日嵩山派的人来过,说要征用所有解毒药材,我若是借给你,怕是会惹上麻烦啊。”
令狐冲心中一沉——果然是左冷禅的安排!他刚要开口劝说,却见苏先生忽然站起身,从柜台后取出一个药盒,悄悄递给令狐冲:“这是你要的药材,快拿着走吧,别让嵩山派的人看见。”
令狐冲一愣,接过药盒:“苏先生,您……”
“岳掌门当年对我有救命之恩,我岂能知恩不报?”苏先生压低声音,“只是这药材只有一份,你且快些回去,若被嵩山派的人发现,我这百草堂怕是保不住了。”
令狐冲心中一暖,连忙抱拳道:“多谢苏先生,大恩不言谢,日后若有需要,华山派定当相助!”
他接过药盒,转身便要离开,却忽然听见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苏先生脸色骤变:“不好,是嵩山派的人来了!你快从后门走!”
令狐冲也不多言,跟着苏先生从后门跑了出去。刚出后门,便见林平之正站在巷口,神色焦急地朝着他挥手。
“大师哥,你拿到药材了吗?”林平之迎上来,目光落在药盒上。
“拿到了,我们快回破庙!”令狐冲拉着林平之,刚要迈步,却忽然感觉头晕目眩,手中的药盒险些掉在地上。
“大师哥,你怎么了?”林平之连忙扶住他,却见令狐冲的嘴唇竟渐渐发紫。
“这药材……有问题!”令狐冲心中一惊,猛地看向药盒——只见药盒的夹层里,藏着一枚细小的毒针,针上还沾着黑色的毒液。
就在这时,巷口忽然传来苏先生的声音,语气中满是得意:“令狐少侠,别怪我,要怪就怪你太天真,竟真以为我会帮你?”
令狐冲抬头望去,只见苏先生正站在巷口,身后跟着几个黑衣人,手中都提着长刀。他心中一凉——原来从一开始,这就是一个圈套!
林平之见状,立刻将令狐冲护在身后,拔出碧水剑:“苏先生,你竟敢勾结嵩山派,就不怕江湖同道耻笑吗?”
“耻笑?”苏先生嗤笑一声,“等左掌门一统五岳剑派,我便是新的武林盟主麾下的功臣,谁还敢耻笑我?识相的,就把药盒交出来,再让令狐冲自废武功,我或许还能留你们一条活路。”
令狐冲强撑着站直身体,握紧手中的剑:“想要我自废武功,除非我死!”
他话音刚落,便见黑衣人纷纷冲了上来。林平之挥剑迎上,碧水剑在夜色中划出一道寒光,瞬间便刺中了一名黑衣人的胸口。
令狐冲也咬紧牙关,挥剑加入战斗。只是他体内的毒渐渐发作,手脚越来越沉,剑法也慢了几分。苏先生见状,趁机从怀中取出一枚毒针,猛地朝着令狐冲射去。
“大师哥,小心!”林平之眼疾手快,一把推开令狐冲,毒针却射中了他的肩膀。
林平之闷哼一声,倒在地上。令狐冲心中一急,刚要去扶他,却被黑衣人缠住。他看着林平之痛苦的模样,又想起定逸师太危急的伤势,心中忽然涌起一股力量——无论如何,都要带着药材回去!
他猛地提剑,使出独孤九剑中的“破箭式”,一剑便挑飞了黑衣人的长刀。紧接着,他又使出“破掌式”,直指苏先生的胸口。苏先生大惊,连忙后退,却被令狐冲一剑划破了衣袖。
“撤!”苏先生见状,知道再斗下去讨不到好处,连忙带着黑衣人撤退。
令狐冲也不敢追赶,连忙扶起林平之:“平之,你怎么样?”
林平之忍着疼痛,指了指药盒:“大师哥,药材……别管我,先把药材送回去。”
令狐冲点了点头,背起林平之,提着药盒,朝着破庙的方向疾奔。夜色中,他的身影踉跄,却始终没有停下脚步——他知道,破庙里的人还在等着他,这场关乎五岳剑派命运的较量,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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