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
由于证据链不够充分,后续凶器所藏匿的位置,以及收到的信件全都是凶手主动上缴给警方的。
最让高岛宗则没办法开心起来的,就是没能抓住给凶手提供犯罪手法的幕后策划者。
他敲下报告书的最后一个字,检查文档字号、字体和排版都没有问题后,才上传至警察系统等待上级领导的审批。
趴在桌上的诸伏景光昏昏欲睡,在注意到旁边有催眠效果的键盘声消失了,才直起身子懒洋洋打了个哈欠。
他朝着高岛宗则做出一个碰杯的动作,眨了眨眼:“阿宗,去喝一杯怎么样?”
难得诸伏景光想要主动喝酒,他虽然外表看起来像不会喝酒的乖乖男,但实际酒量在他们鬼冢五人组里能排顺位第二。
至于第一是谁?
不用想也能知道是为了免费啤酒能去联谊会凑数的伊达航了。
高岛宗则的酒量还算不错,啤酒很难喝醉,可要是喝琴酒、伏特加、朗姆之类的烈酒,只要稍稍贪杯就会醉得不省人事。
不过他并不是喝醉酒会发酒疯的类型,据家人所述,只会蒙头呼呼大睡。
“好啊,我今天也挺想喝酒的,就去警校附近那家居酒屋怎么样?”
高岛宗则所指的居酒屋,就是先前鬼冢五人组联谊的场所。
那家店的性价比非常高,光顾的大多都是附近的居民和警校学生。
诸伏景光做出一个“OK”的手势,他还挺喜欢那家店的扎啤和柠檬烧酒的。
他拿出手机给幼驯染降谷零发去消息,直到抵达居酒屋才收到回信。
[降谷零]:抱歉Hiro,我这边还有事情要忙,没办法来了。
不光如此,今天松田和萩原也没有时间,他们回了一趟神奈川县,说是要给松田老爹庆祝生日。
就连平日里比较空闲的伊达航,都要陪伴特意休假从北海道跑来东京的女朋友。
高岛宗则站在居酒屋的门口,目光朝着后巷所处的位置飘去。
时间过得还真够快,距离协助警方侦破的第一起案件,已经过去一个多月的时间了。
推门而入的时候,正巧经过门口的服务生热情询问着:“欢迎光临,请问是两位吗?”
高岛宗则点头应声道:“是的,麻烦安排角落一点的位置。”
他们直接入座角落的四人桌,点餐的时候,不知道的还以为有两位同伴还没到场。
卷心菜配盐昆布、蒜汁毛豆、炸可乐饼、炸鱼肉饼、姜汁烧肉……
总而言之,光是后续点的烤内脏拼盘和烤鸡肉串都是惊人的分量,更过分的是两人还都点了大碗的米饭。
高岛宗则的饭量本来就比较大,平日里吃食堂就只能多填白米饭吃个半饱。
如今下馆子吃饭,肯定是要好好犒劳自己的肠胃。
诸伏景光看着摆放在面前的美味料理却没有品尝的心思,他直接端起面前的扎啤一饮而尽,像是在发泄情绪。
他长长吁出一口浊气,想到没能抓到的幕后策划者,语气纳闷:“阿宗,你说这位策划者还会出现吗?”
“肯定会,”高岛宗则捏着还挂着酱汁的空竹签转了转,“信件上的字迹能看出来他是比较傲慢的人,这种性格的家伙肯定认为自己的计划是完美的,如今被我们侦破,肯定在什么地方气急败坏。”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不快点把他抓住,恐怕会有更多的人会选择以剥夺他人性命的方式,完成所谓的复仇。”诸伏景光脸色一沉,他并不希望看到这样的一面。
报仇雪恨的确痛快,可把自己的一生也搭进去,并不是亲近之人愿意看到的。
这就是为什么他会成为警察的一大原因。
爸妈一定希望他快快乐乐的长大,而不是永远沉浸在十五年前的痛苦里。
高岛宗则脑海中闪过那些有关父母死亡的相关信息,他给自己倒上一杯啤酒,也跟着一饮而尽。
他深知想要弄清楚真相,肯定是要付出一定代价的。
可若那份代价触及自身利益,且违背一开始的选择,那该怎么做呢?
是继续探寻下去,还是用极端的方式一了百了?
高岛宗则抬眸看向愿意冲进火场救下仇人的诸伏景光,心中的敬佩不假。
他端起半杯柠檬烧酒与诸伏轻轻碰杯,眼中泛着浅淡的笑意:“诸伏,如果哪天我做错事情,还要麻烦你拉我一把。”
没有预知未来的能力,可至少要想办法杜绝糟糕的结局。
诸伏景光闻言不由一怔,他没有想到高岛会突然说这些,这让他想起Zero说起过的事情。
——“Hiro,高岛他好像不愿意细说父母死亡的事情。像他这样能被警视总监收养的,原生家庭肯定不差,估计案件涉及到保密性,我们还是别在他面前提起这件事了。”
极端的复仇吗?
诸伏景光却不觉得高岛会做出这样的事情,他一脸轻松地耸耸肩膀:“不会有这一天的,说起来你好像一直用‘诸伏’来称呼我啊。”
“嗯?”高岛宗则快速眨巴两下眼睛,不觉得称呼有什么问题。
“我都用‘阿宗’来称呼你了,你至少应该叫我‘景光’吧?这样看起来才像搭档不是吗?”诸伏景光拍了下高岛的肩膀,展露笑颜。
高岛宗则平日里总是用姓氏称呼别人,不熟悉的人就礼貌称呼为“●●先生”、“●●小姐”,熟悉点的就会称呼“●●君”或者直接是“●●”。
他连家里人都不用名字来称呼,一时半会还真有点叫不出口。
高岛宗则别扭地夹起一块炸鱼肉饼,闭口咀嚼咽下后才问道:“你不觉得叫名字很肉麻吗?”
“不会啊~这有什么肉麻的?”诸伏景光忽然有点好奇高岛是怎么给人备注的,“阿宗,能给我看一下你的手机通讯录吗?”
“嗯,可以。”高岛宗则直接把手机递了过去,他手机里又没什么秘密。
诸伏景光在看到通讯录里面的备注,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比如他的备注是【搜查一课诸伏景光】,松田的备注是【爆炸物处理班一队松田阵平】,班长的是【米花交番伊达航】。
他扫了一眼通讯录里有关家人的备注,也都是【养父百田陆朗】、【养母百田(坂野)仁美】……
喂喂喂!怎么连婚前的姓氏都还备注上去啊!
诸伏景光无奈地扶住额头,忽然觉得高岛称呼自己为“诸伏”非常合理了。
他觉得有必要用哥哥的名义来更换一下自己的姓氏:“那如果你见到我的哥哥,你会怎么称呼?我们可都姓‘诸伏’。”
高岛宗则的确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没记错的话诸伏景光的哥哥是在长野县当地方警察。
东京都和长野县还是有一定距离的,警察与警察见面还真不是什么好事。
高岛宗则认真托着下巴思索起来,随即灵光一闪:“一个叫诸伏先生,一个叫诸伏,你分不清吗?”
诸伏景光嘴角再度抽搐起来,他有时候真的能理解,松田会对高岛做出那样的评价。
——“你说高岛?他这家伙要是不用心去了解的话,绝对会讨厌他的吧!”
语言是一门艺术。
可是高岛宗则的“天然”莫名就用在了“言辞”上面,使得有时候明明想表达好话,说出来的内容却不像人话。
诸伏景光半眯着眼睛,难得语气非常强硬:“请叫我景光!”
高岛宗则没想到诸伏居然这么在意称呼,只好闷声回应。
“……好吧,景光。”